第110章
没想到,卜迎却摇了摇头:
“你和祂没有太多的接触,这么想也是必然。”
“现在,我和你解释再多也没有用,还是你自己来看吧。”
卜迎示意夏殊异走到祂身边:
“把手放到这张白布上,你能看到一些,帮助你理解这一切的情绪记忆。”
夏殊异没有立刻行动:
“看到情绪记忆?可是我现在是没有异能的状态,【异端共情】是使用不了的……”
“你没有异能了,是因为我的异能,是【异能无效化】。”
“但是我的异能,其实只对你原生的【枯木逢春】有效。”
“【异端共情】本身也是bug一般的存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和现在的我们一样,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
“你现在不能使用共情,并不是受到我的异能的影响。”
“而是因为,你没有真正地认识到【异端共情】的使用条件。”
“想明白这一点,你就能够重新获得共情的能力。”
卜迎的这番话,其实不是很难理解。
夏殊异听完后很快明白对方的意思。
他只是感到讶异,按理说,知道了自己的目的是消灭祂们,又知道自己现在确实处于没有异能的状态,直接动手是最明智的选择。
即便对方因为某些原因,不能或不想在现在动手,也没有必要帮助他恢复异能的使用。
起码在这一刻,夏殊异确实猜不透卜迎和郑小城的计划,但是他还是听从了对方的建议。
因为卜迎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学着夏殊异先前的提问,补了一句:
“如果你想见到他的话,最好还是按照我说的去做。”
这个“他”,明显是指季昇。
夏殊异走上前,把手放在了白布上。
卜迎没有移动,就坐在边上,看着夏殊异尝试使用共情。
但是并没有任何反馈,几分钟过去,白布还是白布,夏殊异还是没有找到和【异端共情】的连接。
他尝试着在心中思考【异端共情】的使用条件,但是似乎越用力,越没有效果。
夏殊异停止尝试,和卜迎对视:
“你在骗我。”
那双古井无波般的眼睛盯着夏殊异平静的眼神,淡淡开口:
“我有必要骗你吗?”
“说话说一半也叫骗,隐藏必要信息也叫骗。”
卜迎身上那种肃杀的气质似乎又回来了,但夏殊异没有受到影响:
“凭借你刚刚给出的那点信息,我不可能靠自己的力量,找到重新使用【异端共情】的方法。”
“你是指望我手把手教你?这是你自己的异能。”卜迎不为所动。
对方态度坚决,夏殊异借此确认了,卜迎确实是把能够告知自己的,都说了出来。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我自己的异能。
没有人会比自己更加了解自己的异能。异能者觉醒异能的那一刻起,就和异能建立了常人感知不到的连接。
每一次使用,都是对异能的进一步了解,每一次升级,都是对异能的进一步掌握。
可【异端共情】是个例外,它是系统赋予的外来者。
夏殊异确实没有那么了解它,在这之前,他也没有思考过,要主动去了解他。
毕竟在以往的认知里,这不过是重生的礼物,拿来用就好了,只要等级够、有异端就可以使用,哪里需要去思考什么使用条件。
我自己的异能。
每一次使用的时候,外人并不能洞悉其中的奥秘。
那些浓烈得化不开的情感、郁积成解的执念,只会席卷夏殊异一人的脑海。
只有他,能够看得到那些酸甜苦辣五味掺杂的情绪记忆。
【异端共情】的使用条件是什么?
或者,共情的前提,是什么?
我有着与你一样的经历,我知道你的情绪产生的原因,我懂得执念的产生有时候不受自己控制。
我想要帮你解脱,就像是……
帮助当时那个无力的自己。
夏殊异把手重新放到白布上。
他不知道白布下盖住的尸身的姓名,不知道在变成异端存在前祂的遭遇。
可能祂生前确实是无恶不赦,也可能祂确实有身不由己的难言之隐。
不论如何,起码祂都有着被了解的权利。
应该让别人知道祂们的故事。
祂们的喜怒哀乐,应该被感知到的。
厌恶或者怜惜,都应该是在这之后的。
共情的第一步,是产生共情的念头。
重心是在被共情的对象,而非共情这一行为本身。
我想要了解你的情绪。
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搭在白布上的指尖放得很轻。
夏殊异闭上了眼睛,全身心地放空思绪,尝试去和另一个存在,搭建联系。
而不再是执着于,和【异端共情】本身搭建连接。
一片空茫中,渐渐有了不太一样的感觉。
卜迎在这个过程中一直在旁边看着,夏殊异专注于共情后,表情管理便没有那么强。
一点细微的表情变化,都落在了卜迎眼中。
祂知道夏殊异已经摸到了正确的方法,只要再用一点时间,就可以重新开启【异端共情】。
也就意味着,可以彻底破解祂的【异能无效化】。
如果按照“隐藏信息也算骗人”的逻辑,卜迎确实骗了夏殊异。
不过祂没有告知对方的那些,其实在祂自己看来,并不是很有保密的必要。
只是郑小城确实不想让对方知道。
从卜迎个人来讲,现在其实还有反悔的余地。
夏殊异就在他的身边,【异端共情】还没有被彻底触发。
只要祂考虑清楚,果断出手,夏殊异能反应过来的可能性很小。
而且就算能反应过来,也没有能反杀祂的手段。
太平间之外,祂受异端机制限制不能动手。
但只要夏殊异人在太平间,祂随时可以杀掉他。
【异能无效化】本质上无解,夏殊异是唯一的例外。
一旦祂成功,也就意味着卜迎的异能全面失效。
卜迎知道这一点。
但是祂只是看着夏殊异,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或许是先前的对话确实超出预期太多,卜迎的思绪还是在某些时刻,出现了一些偏离。
祂想起了那个午后,天气炎热,令人不适。
那时候“祂”还是“他”,躺在病床上,和往常一样看着书。
医护人员像往常一样过来,又像往常一样离开,一切都和往常没有区别。
但是在他看完这一本,想要去换一本书时,病房的门被推开。
每天都有很多人进来离开,祂早已习惯,换作往常,也是不会主动抬头理会的。
那一天,鬼使神差,祂抬头看了一眼。
和他年龄相仿,但看起来比他大了一点的男生探出一个脑袋,和他对视上。
但只一下,很快就移开目光。
小男孩看起来有些怯生生的,没有开口说话。
很快有家长出现和医护人员出现,把男孩带了进来。
男孩依旧怯生生的,声音很小地说:“你好,我叫郑小城,郑重的郑,大小的小,城市的城。”
说这话时,眼神落在地板上。
卜迎回了自己的名字,就要去放书。
却没想到,“怯生生”连长时间对视都不敢,此时却突然拦住了他。
或许是天太热,脑袋太晕,卜迎也没有第一时间甩开那只手。
然后他听到对方说:
“这本《欧也妮.葛朗台》,我也看过。”
像是莫名被这段话鼓舞到了,“怯生生”又多说了一句:
“你的名字,是哪个字啊,是……迎春花的迎吗?”
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的第一反应,是用“迎春花”组词,但是确实是这个字。
卜迎点了下头。
然后他看到,“怯生生”同学抬起了头,露出了一个腼腆的微笑。
他听到小声地,甚至有些磕磕绊绊的说:
“那,那真好。”
“我最,最喜欢,迎春花了。”
第95章 【山羊之歌】(四)
“老赵,别动别动,你要什么和我说,被自个去拿,你这身子啊,不能动。”
“哎呦,好好好,知道了。”
“王姨,我们来查房,赵叔今天精神不错啊。”
“哎呦,小陈,多亏了你们,真是谢谢了。”
“王姨,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呀。赵叔!你别乱动,有什么事喊我们来!”
“哎呀,其实我觉得,我好很多了,可以自己动一动,不用啥都麻烦你们。”
“可别这么说,赵叔,你这病,就是不能多动,可一定得注意,千万别不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