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在管理局内行动，用一张执行官的脸，不容易在监控画面上被过早发现端倪。
  不过b级可用的时间有限，只有半个小时左右，夏殊异不敢耽搁，戴上人皮面具后就出了卫生间。
  七拐八拐绕到笔录室门口附近，刚刚结束完工作的执行官正在收拾材料。
  “辛苦了，小张，辛苦你把这份材料送到档案室存好。大家下班吧，赶紧回去休息吧。”
  这是乔晔的声音。
  想到这位执行官姐姐对于八卦的热衷程度，夏殊异还是有些隐隐头疼。
  被称作小张的执行官应了声，接着便是一阵脚步声。
  夏殊异离这些人有一段距离，等到人走得差不多，才锁定那位小张跟了上去。
  这个点，饶是异端管理局，加班的人也没有那么多了，除了一楼值班处仍旧灯火通明外，其他地方基本都熄了灯，一片漆黑。
  小张哼着歌上了楼，夏殊异远远缀在后面，放轻脚步。
  档案室离得不远，“滴答”一声，刷卡开门。
  夏殊异等了几秒，跟了进去。
  档案室比他想象中的要大，许是晚上这层已经断电的缘故，小张也没有开灯，打着手电筒就一排排寻找了起来。
  夏殊异没有开门的方法，所以必须在小张离开之前离开。
  他没法开手电筒，只能凑近看清几个架子上的时间编号，大致推测出想要的资料所在的位置，在放轻脚步声的情况下尽可能快的移过去。
  年代属实有些久远，夏殊异往里走了一大段距离，才在架子上看到自己想要的年份。
  年份确定，接下来就是月份。夏殊异蹲下身子，借着一点透过窗户的月光，在架子上仔细寻找。
  可是刚锁定月份，另一头就传来了放置文件的声音。
  看来那位执行官，马上就要放好文件离开了。
  意识到这一点，夏殊异心里一紧，集中注意力尽可能快的搜寻起，对应的日期起来。
  另一头的脚步声已经开始往门口移动。
  三份日期相同的文件撞入眼中，同一时间，脚步声已经快移至门口。
  来不及了。
  夏殊异心一横，将那三份文件抽出揣入怀里，接着撞了一下身旁的架子。
  声音细微，但是在安静的档案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小张哼歌的声音一顿，一瞬警觉起来：
  “谁在那里！”
  一片安静。
  小张的手电筒照向声响出现的方向，却看不清晰。
  他一点点谨慎地移过去，同时也酝酿起了异能。
  一步，两步……
  声响源近在眼前。
  小张猛地冲到架子间，大喝一声：
  “出来！”
  四周依旧安静，除了架子被这一声大喝震得又晃了几下。
  这次的声响要剧烈的多。
  一旁，窗户开着，窗帘飘动，晚风又冷又猛。
  小张：……原来是架子老化松动，被风吹动的声。
  “档案室也建了这么多年了，架子都老化成这个样子了，也不修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进来偷资料了呢。”
  小张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想想也是，管理局偷资料，这是有多想不开，上赶着来送业绩啊。
  小张转身向门口走去，他身后，架子另一头，紧贴着侧面站立，刚开完窗户，屏息凝神迅速扫完三份材料的夏殊异，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份，记下了相应的信息后，将文件塞回，也迅速向门口移去。
  只要能赶在那位小张之前离开档案室，今晚就算完美结束。
  小张又哼起了歌，走路悠哉悠哉，夏殊异的速度在他之上，转眼间，门口就在眼前。
  越过最后一排架子就能闪出去，夏殊异心中的石头落地。
  刚抬起脚，打算进行最后的冲刺，门口却突然响起一声：
  “小张？”
  抬起的脚迅速收回，夏殊异立即贴回架子侧面。
  是段以墨的声音。
  “段副队，怎么了？”小张迎了上去，抓了抓脑袋，有点疑惑。
  “没什么，有一些材料漏掉了，我来送一下，你先回去吧，我去放就行。”
  距离过近，夏殊异不敢探头张望，只能凭借声音判断对方的行动轨迹。
  小张应了声，脚步声渐渐远去，接着，又一阵脚步声响起，走进来，放好文件，接着也渐渐远去。
  似乎只是寻常的文件补放。
  但是随着一声“滴答”，夏殊异面色沉重地接受了计划之外的现实。
  他被锁在这里了。
  明天早上，只要管理局在休息室没有找到他，那指定完蛋。
  夏殊异懊恼地在架子上倚了会儿，开始思索从这里逃离的可能性。
  门被锁死，窗户外也有防盗的铁栏，最好的情况是，他能够遇到来放材料或者补材料的人，这样能够趁着门开的间隙混过去。
  最坏的情况是，整夜都无人再来，他必须找到别的通路。
  不论哪种，都充满了巨大的未知性。
  这种感觉很不好受，有一种无法掌控结果的无力感。
  比起第一种纯靠运气的方法，夏殊异还是打算先尝试下第二种方法。
  起码这种方法，主动权在一定程度上，把握在自己的手中。
  夏殊异皱着眉，目光扫过四周，落在墙面上。
  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通风口之类的通道。
  他从架子上挪开身子，眼睛盯着墙面搜寻，抬脚往前迈去。
  前脚落地的一瞬，身体却猛地一顿。
  蝴蝶刀从袖中甩出，直接向身后刺去，夏殊异来不及回身，就感到攥着刀的手腕被一拧，刀刃从掌中被抽走，接着两只手腕被反剪缚住。
  夏殊异被推到架子上，膝盖被从后抵住，没有一丝挣脱的可能。
  他咬牙，大脑在瞬息间思考了千万种说辞，下一秒，耳边却响起了，意料之外的熟悉声音：
  “长本事了，都敢对我动刀子了。”
  夏殊异思绪一滞，灼热的呼吸已经进一步逼近，贴着他的脸颊：
  “自首争取宽大处理，还是等着被刑讯逼供。”
  肌肉依旧紧绷，夏殊异抿了抿唇，垂着眼，不作回答。
  季昇一只手按住夏殊异交叠在身后的手腕，另一只手攥着蝴蝶刀，挑起夏殊异的下巴。
  刀刃冰凉，贴到皮肤上，让人生理性战栗。
  身后的人低头，从侧面凑近。
  两人呼吸缠在一起，几乎要贴上。
  季昇尾音危险地上扬：
  “夏殊异，真想逼我对你做点什么？”
  第50章 争执
  刀子又往上抬了抬，夏殊异皮肤绷得更紧，被迫看向对方的眼睛。
  月光被云层挡住，一片黑暗中，很难看清眼神中的情绪。
  但是抵在皮肤上的刀刃似乎足够说明一切。
  夏殊异心里莫名其妙地升起点微妙的情绪。
  他知道是自己有错在先，也知道依对方的身份，眼下行为完全尽职合理。
  但是当季昇把刀刃贴上来的那刻，就是不可遏制地，感到一些说不上来的烦闷。
  季昇继续凑近，刀子贴得更近。
  夏殊异闭了眼，一瞬间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
  包括但不限于：“和s1打1v1胜算有多少”，“恐怖独裁者会不会真的杀了他”，“管理局刑讯逼供，和a级异端攻击相比，哪个更疼”，以及“季昇这家伙，是不是就喜欢这样慢着性子折磨人心”……
  这就导致，当刀刃从脖子上挪开，手腕上的束缚移走，他整个人被扣着肩膀翻了个面时，他根本没反应过来。
  蝴蝶刀被塞回手里，夏殊异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家伙，接着，脑门被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
  季昇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又说了遍：
  “真是长本事了。”
  “这是许晗给你的道具？早知道祂要给你这种东西，我就不该让你去和祂单独说话。”
  预想里的种种都没有发生，夏殊异被捏的脸颊有些疼，后知后觉对方语气并非严厉，而是带着点笑意。
  季昇松了手，再次低头：
  “知道私闯管理局档案室，偷看资料，要判多少年吗？”
  夏殊异又闷着不回话，只是抬手把人皮面具撕掉了。
  季昇掐着他的下巴，把人的头掰起来：
  “在异端里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呢？面对异端本体能言会道的本事呢？嗯？”
  夏殊异终于抬眼，月光挣破云层洒下来，深褐色的眼瞳呈现在眼前，他终于得以看清季昇眼中的情绪。
  没有预想中的失望、冷漠、审视、危险、深沉。
  除了一点不正经的笑意，更多的是无奈，和纵容。
  夏殊异一时觉得，心跳比刚刚还要失衡。
  季昇彻底不演了，摊牌：
  “监控段以墨关掉了，现在这里，只有你和我。你是打算现在和我说，还是出去当着其他执行官的面，对着所有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