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过程里面其实还是很开心的，因为很多互动都是为了爱情主题设计的嘛，但是到了结局，却发现，那个帮助她逃跑的男生，其实是年轻时候的丈夫，穿越时空过来帮助他的。”
  “当时出来后，我就感觉后劲儿有点大，后知后觉很伤感。”
  “我不太擅长隐藏情绪，他当时感觉到了，就安慰我，然后和我说，这种事情毕竟只是小概率事件。”
  “然后又有些生气，觉得爱情主题搞这种伤感的反转，让我心情不好了。”
  夏殊异听到最后，似乎还是没有得到什么有用信息，依旧是在被喂狗粮。
  他在脑海中梳理了下目前的线索，微微皱眉。
  这就有点难办。
  目前所有场景中，能够给出的有效线索好像就只有书房里的那个传说。
  两人约定，一人赴约，另一人因为外因耽搁未至。
  约定地点在桥旁，却天降暴雨，突发大水。
  赴约之人被大水冲走，遭遇不测。
  未赴约之人听闻，悔不当初，肝肠寸断，亦自绝。
  “如果有一天，我们也遇到了故事中的情况，你不要为了我做傻事。”
  “不会的，我们两人，永不失约。”
  这是那张纸条上的话。
  眼下两人无法再次相见，是因为有人失约了？
  那让两人再次相见的方法，是让失约者自绝？
  夏殊异觉得有些荒谬。
  且不说故事最后，失约者自绝后，是否与赴约者再次相见，单是目前局面，怎么判定谁是失约者，谁是赴约者？
  夏殊异想到了画室里的那张画。
  那张画的出现，在石桥场景和书房场景之后。
  明明是除了那两个场景之外，唯一和约定有关的场景，却好像并没有给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石桥边的那个石墩上，他给你画了一张画，那张画对你来说还有什么重要意义吗？”
  本体眨了眨眼，把目光移开，摇了摇头。
  撒谎。
  夏殊异不多废话，直接共情。
  喜悦激动这些不必多说，记忆片段里，儒雅男子笑意温柔，对着眼神澄澈纯真的男生一字一句，郑重承诺；
  “小晗，我会对你好一辈子，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男生呆滞了几秒，接着迅速红了脸，移开目光，双手搓捻着衣角。
  但是最后，他还是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蹲在他身前的人也笑了，接着把手中的画递了过去：
  “送给你，当作我们的，定情信物。”
  细软的柳枝轻拂水面，漾开层层涟漪，像是谁的心湖被投入了一颗石子，便不再平静。
  春光作序，万物和鸣，一切似乎都是那么美好。
  但如果真的美好，为什么还要撒谎？
  夏殊异盯着本体，问出了一个先前被忽略的问题：
  “是谁，杀了你？”
  第45章 【相思桥】（三）
  本体的表情在一瞬间凝滞住了。
  夏殊异心里一紧，蝴蝶刀再次攥紧，准备随时应对本体的攻击。
  也不过几秒的时间，却因为陡然紧绷起来的氛围被拉长了感觉。
  本体呆滞了一会儿后，突然动了。
  蝴蝶刀几乎要甩出抵上本体的脖颈，祂却冷不丁开了口：
  “我忘了。”
  夏殊异：“……”
  收回了刀刃，危机不再，夏殊异却并没有松开紧皱的眉头。
  没有本体会愿意谈论死亡，如非必要，切勿主动提及，这是在异端中保命的基本常识。
  夏殊异兵行险招，是因为心中的猜测。
  而现在，本体的反应虽然出乎意料之外，但也并没有推翻他的猜测。
  什么样的原因，会让本体忘掉对祂来说，那么重要的，再见爱人一面的方式，以及对于异端来说，本应刻骨铭心的死亡？
  “带我回最初的那个房间吧。”
  本体呆呆地点了点头，场景一变，尸体再次出现在眼前。
  哪怕变成了异端形态，看到自己的尸体，还是会感到不舒服。
  祂有些不开心地开口：
  “为什么要回来，这里有什么被漏下的线索——”
  “砰！”
  夏殊异猛地攥住本体的脖子，用力把人掼到尸体旁边的地上。
  “你说你忘记了，究竟是真的忘记了，还是单纯地不想回忆？”
  这一出变故完全出乎了本体的预料，祂呆滞地看着近在眼前的青年，似乎怎么也想不通，刚刚还好心帮他找线索的人，怎么就变成了这副凶巴巴的模样。
  “我，我……”
  祂磕磕巴巴，说不出话。
  夏殊异手上力道没松，逼着祂去看地上的尸体：
  “大脑具有自我保护机制，可以将过于痛苦的记忆淡化掉，你变成异端之后，这一点被放大，所有让你感到痛苦的场景都被被封锁。”
  “是谁杀了你？会让你这么痛苦？再次相遇的方法，又为什么也会让你感到痛苦？”
  “你来到这个密室，并以此作为你幻境的结尾，可为什么偏偏是这个密室？”
  “许晗，你心心念念要再见一眼的那个人，究竟是你的爱人，还是亲手杀死你的恶人？”
  “你闭嘴！他没有！”
  许晗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一般，第一次出现情绪激动的样子。
  “没有，既然没有，那你为什么逃避回忆？为什么不敢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要在我问你画的特殊意义时撒谎？”
  “他没有，他没有……”
  许晗哽咽着，却说不出更多的话。
  夏殊异眉心微皱。
  许晗的反应在意料之中够，只是他低估了本体对于这些问题的回避程度，都被逼到这个程度上了，竟然还是没有半分谴责那个儒雅男子的意思。
  有点难办。
  就在夏殊异思索着下一步对策的时候，许晗突然抬头，看向半空：
  “他来了，他来了，我感应到他了，不会错。不会错！”
  紧接着，在夏殊异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四周场景一变，来到了那座石桥旁。
  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时，许晗一下子破涕为笑。
  场景突变让夏殊异的手下意识松了一下，许晗立刻挣出来，奔向那道身影。
  那个身影转过身，在记忆片段中见过很多面的面孔话出现在眼前，只是眼中情绪，和先前见过的，并不相同。
  夏殊异脑中警铃大作，用最快的速度冲向许晗。
  却晚了一步。
  利刃割破咽喉，鲜血溅出。
  许晗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爱人，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子……墨……哥……哥……”
  秦子墨依旧笑得温柔，但眼中不再是疼爱，而是怜惜和冷酷：
  “小晗，别怪我，谁让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并且死后还不安分呢？”
  许晗脱力地倒在地上。
  【枯木逢春】一瞬笼住还在喷血的脖颈，秦子墨这一刀毫不留情，直接割断了大动脉，夏殊异费了些力气，才堪堪止住血流。
  秦子墨的目光转过来，饶有兴致地看向一脸冷意的夏殊异：
  “异能者见到异端，第一反应永远是尽快杀死，你居然想救他。”
  夏殊异语气冰冷：
  “你并不是异端内的存在。a级异能者？你是怎么进来的？”
  秦子墨非常绅士地颔首：
  “祂都能够跑到这里寻求帮助，我自然也是有办法找到祂的。”
  看到夏殊异明显并不友好的目光，秦子墨并不恼怒，反而笑意更深：
  “别这样，你该不会，真的是我杀了小晗吧？”
  夏殊异一怔。
  “我虽然刚刚动手很果断，但那也只是因为祂是异端的缘故。我可没那么狠心，不会在对方是正常人的状态下动手。”
  那为什么许晗的记忆有了那么多空缺？
  “不是他……杀的我……”
  身旁传来气息微弱的声音，许晗艰难地张口。
  夏殊异原先并不觉得恋爱脑有什么可怕，现在却是深刻体会到了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像是看出了夏殊异心中所想，面色苍白的男生扯出了一个淡淡的苦笑：
  “真的……不是他……杀我的是他的爸爸……他爸爸雇了人，把我推下了楼。”
  “我之所以不记得，那么多事，只是因为……”
  许晗的声音顿了一下，接着目光投向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秦子墨似有所感，面上表情不动，眼底情绪却沉了下来。
  “因为，他对我说过……”
  “以后……只记得……快乐的事……就好……把痛苦，咳咳，把痛苦都抛到脑后就行……”
  ——
  “谁又惹我们小晗不高兴了？来，和子墨哥哥说说，我去帮你出气！”
  秦家的后花园里，每逢春天都花团锦簇，一片暖意，这就衬得在其中抹眼泪的小哭包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