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他紧闭着眼，眉头痛苦地蹙起，右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左臂。
更让顾听寒心头一紧的是，梦不凡的左脸颊上，一道深可见骨的狰狞伤口从颧骨一直划到下颌边缘，皮肉翻卷，鲜血正不断渗出，染红了他苍白的皮肤。
“你怎么样？”顾听寒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紧绷，伸手想去查看他的伤势。
梦不凡却猛地偏过头，避开了他的手。
同时，一道微弱的灵光闪过，他脸上的那道恐怖伤口瞬间消失不见，恢复了完好无损的苍白模样。
只是脸色依旧难看，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显然在强忍疼痛。
顾听寒的手僵在半空，看着那张瞬间被幻术掩盖的脸，心头莫名地涌上一股火气，还有一丝……揪痛。
他沉下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解除幻化，我看看！”
梦不凡依旧偏着，眼眸低垂着，声音有些闷，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别扭：“……不用。小伤，死不了。”
“梦不凡！我让你解除幻化！立刻！”顾听寒的声音提高了，带着压抑的怒意。
梦不凡身体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依旧固执地偏着头。
沉默了几秒，梦不凡才用一种近乎微不可闻的声音，带着点自嘲和不易察觉的脆弱，低低地说了一句：“……丑，别看。”
顾听寒看着梦不凡偏过去的侧脸，那刻意维持的冷淡倔强下，藏着的是怕被嫌弃的脆弱。
之前在客栈大堂强吻他宣告主权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此刻只剩下一个怕露出伤痕会变得“丑”、会被厌弃的……笨蛋。
顾听寒心头那股火气瞬间消散无踪，只剩下满满的无奈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疼。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放得前所未有的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怎么可能嫌弃你？”
他伸出手，这次没有直接去碰他的脸，而是轻轻覆在了梦不凡紧捂着左臂伤口的手上，感觉到对方的手冰凉且微微发抖。
顾听寒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梦不凡，看着我。把幻化撤了。”
梦不凡的身体明显僵住了，他感受着手背上传来的温热触感和顾听寒话语中那份不容置疑的认真。
那句“我怎么可能嫌弃你”像带着魔力，一点点瓦解了他强撑的壁垒和那点可笑的自尊心。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顾听寒以为他还要继续倔下去。
终于，梦不凡极其缓慢地，一点点转回了头，他眼睛里面没有了之前的躲闪和倔强，只剩下一种近乎认命的复杂情绪，还有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
然后，笼罩在脸上的幻术灵光如同水波般悄然散去。
那道狰狞的伤口重新暴露在幽暗的光线下，从颧骨斜斜划下，皮肉翻卷，深可见骨，鲜血还在缓慢地渗出，与梦不凡苍白俊美的脸形成了极其刺目的对比。
他微微垂下眼睑，不敢去看顾听寒的表情，仿佛等待审判。
顾听寒看着那道伤口，心口有些发酸，他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避开创面，用指腹极其温柔地拂开他脸颊上被血黏住的几缕头发。
他的指尖带着温热的灵力，轻轻触碰伤口周围的皮肤，探查着伤势。
“骨头没伤到，但皮肉伤很深，需要立刻处理。”顾听寒的声音很低，却很稳，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他一边说，一边从储物袋里拿出干净的布巾和疗伤灵药。
梦不凡感受着他指尖的温柔触碰和那专注的眼神，没有预想中的厌恶或嫌弃，只有纯粹的担忧和小心。
紧绷的身体终于一点点放松下来，一直强忍着的疼痛似乎也变得不那么难以忍受了。任由顾听寒动作，只是当顾听寒拿出药粉时，他下意识地缩了一下。
“忍着点，会有点疼。”顾听寒低声道，动作却更加轻柔小心。
药粉洒在伤口上，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梦不凡咬紧了牙关，闷哼了一声，额头瞬间又冒出一层冷汗。
顾听寒立刻用干净的布巾，沾着一种清凉的药液，极其小心地替他擦拭伤口周围的血污，动作专注得像在对待稀世珍宝。
处理完脸上的伤，顾听寒的目光又落在他一直捂着的手臂上：“手臂呢？让我看看。”
梦不凡这次没有再抗拒，默默地松开了手。
左臂的衣袖早已被骨尾的冲击力撕裂，露出的手臂一片青紫肿胀，甚至有些变形，显然骨头可能裂了。
顾听寒眉头紧锁，小心地帮他固定好手臂，又仔细上药包扎。
整个过程，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梦不凡低着头，看着顾听寒为自己忙前忙后，动作细致又耐心。
当顾听寒包扎好他手臂的最后一圈绷带，打好结，抬起头时，正好对上梦不凡望过来的目光。
那双眼眸里，没有了刚才的脆弱和倔强，只剩下一种复杂的、近乎温顺的安静。
顾听寒看着他脸上那道被妥善包扎好的伤口，虽然破坏了俊美的容颜，却奇异地让他整个人褪去了一些棱角，显得真实了许多。
顾听寒忍不住轻笑一声，带着一丝调侃，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这么乖？”
这句带着明显逗弄意味的话，瞬间打破了刚才那点温情脉脉的气氛。
梦不凡像是被踩了尾巴，刚刚褪下红晕的耳根“腾”地一下又红了，眼神也立刻恢复了惯有的羞恼和凶巴巴，他猛地别开脸，声音带着气急败坏的虚张声势：
“闭！嘴！”
第35章 脱衣服
梦不凡羞恼地别过脸, 耳根通红。
顾听寒低笑一声，不再逗他，转而环顾四周：“禁地入口应该就在这附近。”
两人此刻身处沉星海最深处的一片奇异空间。
四周海水被无形的力量隔绝, 形成一个巨大的气泡状空洞, 地面铺满闪烁着微光的蓝色砂石，正中央矗立着一扇刻满古老符文的青铜巨门。
梦不凡强撑着站起身，身上的伤让他动作有些迟缓, 他走到青铜门前, 指尖轻触那些繁复的纹路：“需要特定咒语或血脉才能开启。”
顾听寒也上前查看, 逆鳞在靠近大门时发出微弱的青光。
“或许他知道些什么, 我试试读取他的记忆碎片。”梦不凡指向门旁一具巨大的骸骨。
那是一条蛟龙的遗骸，即使死去多时，骨骼仍散发着淡淡威压。
不等顾听寒阻止, 他已将手按在蛟龙头骨上, 闭目凝神, 他的灵力如丝线般渗入骸骨, 梦不凡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额头渗出冷汗。
“梦不凡？”顾听寒察觉不对，刚要上前，梦不凡猛地睁开眼。
那双总是清澈的眼眸此刻布满血丝, 瞳孔竖直如兽类。
“你怎么了？”顾听寒扣住他手腕。
梦不凡突然发力, 将顾听寒狠狠按在墙上，他呼吸粗重, 眼神危险而陌生：“顾听寒……”
顾听寒后背撞上冰冷的石壁, 却顾不上疼。
梦不凡此刻的状态明显不对，那头死去的蛟龙残留的暴戾情绪正在影响他。
“梦不凡，清醒点！”
顾听寒抓住他的手, 连忙从系统商城兑换了一颗清心丹，给他喂下，“你被影响了！”
梦不凡浑身一震，眼中的血色渐渐褪去，他茫然地看着被自己按在墙上的顾听寒，又低头看向两人交缠的手，像是被烫到般猛地松开。
“我……我去找开门的方法。”他仓皇转身，脚步凌乱地逃向青铜门。
顾听寒注视着他僵硬的背影，没有追上去，他知道梦不凡此刻需要一点空间。
梦不凡背对着他研究门上的符文，肩膀紧绷，过了许久，他突然闷哼一声，身形晃了晃。
“伤发作了？”顾听寒立刻上前。
梦不凡下意识躲闪，却被顾听寒一把拽住手腕：“别动！”
顾听寒这时才注意到，梦不凡后背也受了伤，血染红了衣料。
掀开梦不凡后背的衣料，顾听寒倒吸一口冷气，狰狞的伤口从右肩一直延伸到腰际，皮肉翻卷，泛着不祥的暗红色。
“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顾听寒声音发紧。
“刚才……被骨尾扫到的时候。”梦不凡试图挣脱，“没事，死不了。”
顾听寒不由分说将他按坐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脱衣服。”
“什么？”梦不凡耳尖瞬间红了。
“上药。”顾听寒已经取出药瓶，“还是说，你更喜欢疼着？”
梦不凡抿着唇，犹豫许久，才慢慢解开衣带。布料剥离伤口的瞬间，他浑身一颤，咬紧了牙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