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三人僵持在原地，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电流噼啪作响。
  顾听寒的耳朵红得能滴血：“顾一！把衣服放下！出去！”
  顾一的目光在金满堂和浴桶之间来回扫视，最终定格在那把碍眼的折扇上。
  他沉默地向前一步，将衣物放在矮凳上，然后——伸手抓住了金满堂的后领。
  “你干什么？！”金满堂的扇骨抵住顾一的手腕，镶嵌的晶核开始泛出危险的红光。
  顾一不为所动：“你碍事。”
  “我可是在认真执行惩罚。”金满堂反手一记扇击，被顾一偏头躲过，“倒是你，擅闯浴室是何居心？”
  “送衣。”
  “送衣需要盯着本体看这么久？”
  “……”
  顾听寒看着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忍无可忍地拍打水面：“你们两个都给我——”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金满堂的扇尖突然射出一道金光，顾一的黑棺应声而开。
  两股能量在空中相撞，产生的冲击波直接轰向了墙角的灵力热水器——这是用二级火属性晶核驱动的高级货，此刻正发出不祥的“咔咔”声。
  “不好！”顾听寒猛地从浴桶中站起，“要爆——”
  “轰！”
  巨大的爆炸声中，整个浴室被白色的水蒸气填满。
  顾听寒只觉腰间一紧，被两条结实的手臂同时揽住，左边是顾一带着松木香气的怀抱，右边是金满堂绣着金线的衣袖。
  “松手！”顾一的声音近在咫尺。
  “该松手的是你。”金满堂的呼吸喷吐在顾听寒耳后。
  顾听寒被夹在中间，湿漉漉的发梢还在滴水。
  热水器的碎片哗啦啦落了一地，其中一块擦着他的小腿划过，留下一道红痕。
  “嘶——”他倒抽一口冷气。
  这声痛呼像是按下了某个开关。
  顾一立刻松开揽着腰的手，转而检查他的伤势，金满堂则迅速扯过屏风上的浴袍，将人严严实实裹住。
  两人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没事。”顾一单膝跪地，指尖轻触那道红痕，“小伤。”
  金满堂已经掏出了个白玉小瓶：“用这个药膏，不会留疤。”
  顾听寒刚要开口，大门处突然传来门铃声。
  三人同时僵住。
  “执法队例行检查。”影一冷静的声音穿透门板，“请开门。”
  浴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顾听寒看了看满地狼藉，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浴袍，最后看向两个罪魁祸首。
  顾一的黑棺还在冒烟，金满堂的折扇缺了两根扇骨。
  “你们……”顾听寒咬牙切齿，“给我等着。”
  当影一踏进客厅时，看到的是这样一幕：
  顾听寒穿着明显大一号的浴袍（金满堂的），头发还在滴水，金满堂的衣袖少了一截（给顾听寒包扎小腿了），正若无其事地拨弄算盘。
  顾一则背着黑棺站在阴影里，棺身上多了几道新鲜的裂痕。
  而浴室方向，隐约可见袅袅白烟。
  “在……煮火锅？”影一挑了挑眉。
  “热水器故障。”顾听寒干笑两声，“正准备报修。”
  影一的目光在三人之间转了一圈，最后落在顾听寒泛红的耳尖上。
  他眼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但很快又恢复了公事公办的表情：“二级以上异能者，半个小时后出前到东城门集合。”
  顾听寒心头一紧：“兽潮？”
  “三级预警。”影一递过一枚玉简，“探测到至少五头四级异兽，二十头三级。”
  金满堂的算盘声停了：“规模？”
  “中型。”影一顿了顿，“孙家负责的防御段出现缺口，需要增援。”
  顾听寒和两个分身交换了个眼神，孙家负责的城墙段正好挨着贫民区，若是失守……
  “我们准时到。”顾听寒收起玉简，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执法官怎么亲自来通知？”
  影一转身走向门口，在跨出门槛前微微侧头：“因为路过时，发现这里有剧烈的能量波动。”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顾一和金满堂，“建议下次……注意安全。”
  大门关上后，客厅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顾听寒迟疑地问。
  金满堂“唰”地展开破了的折扇：“误会什么？”
  顾一默默走到顾听寒身边，抬手将他浴袍的领子拢紧了些：“穿好。”
  顾听寒这才意识到领口大开，连忙抓紧前襟。
  金满堂见状轻笑一声，突然伸手将他打横抱起！
  “你干什么？！”
  “惩罚还没结束。”金满堂大步走向卧室，“伤员需要休息。”
  顾一的黑棺“咚”地横在走廊上：“我来。”
  “我是在执行惩罚。”
  “我负责本体安全。”
  顾听寒被两人争来抢去，浴袍都快散开了，他忍无可忍地一记手刀劈向金满堂手腕，趁机跳下来：“都闭嘴！”
  他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湿发贴在额前，明明狼狈不堪，眼神却亮得惊人：
  “现在，听我命令，顾一去检查武器，金满堂去准备医疗物资，我负责制定作战计划。”
  金满堂和顾一对视一眼，竟同时笑了。
  “遵命。”金满堂躬身行礼，指尖却悄悄勾走了顾听寒浴袍上的一根衣带。
  顾一则默默捡起地上的白玉药瓶，塞进顾听寒手里：“记得涂药。”
  等两人离开后，顾听寒才长舒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
  他低头看着小腿上的红痕，又想起浴室里那荒唐的一幕，耳尖又开始发烫。
  【叮！情绪值+500（来自本体的羞恼）】
  还不过半个小时，警报声撕裂夜空。
  顾听寒站在贫民区最高的屋顶上，脚下是混乱奔逃的人群，远处城墙处不断传来爆炸声与异兽的嘶吼。
  “情况不对。”金满堂收起折扇，眼中金光流转，“影一说是三级预警，但那边——”
  一道刺目的火光冲天而起，三头山岳般的黑影从城墙缺口涌入。
  它们每一步都让大地震颤，猩红的眼睛在夜色中如同鬼火。
  “七级……”顾听寒喉头发紧，“三头七级异兽！”
  【叮！情绪值+2000（来自本体的震惊与恐惧）】
  系统提示音在脑中响起，顾听寒迅速调出面板。
  最近积攒的情绪值有15300点，这是他准备用来升级的全部家当。
  “金满堂，你能拖住多久？”
  “一头可以斩杀，两头勉强，三头……”金满堂苦笑，“最多能周旋一个小时。”
  顾一听从阴影中走出，黑棺在背上发出沉闷的嗡鸣，他没有说话，只是单膝跪地，白骨大棒重重插进地里。
  顾听寒明白他的意思。
  “系统，解封顾一七级战力。”
  【消耗15000情绪值，解封七级战力30分钟，是否确认？】
  “确认！”
  刹那间，顾一周身爆发出黑色气浪，他缓缓站起，两米三的身躯开始膨胀，肌肉隆起撑裂上衣，玄铁面具下传出骨骼生长的脆响。
  “吼——”
  五米、十米、二十米……最终顾一化作三十米高的巨人，黑棺随之变大，棺盖开启，无数锁链如活物般缠绕上他的手臂。
  白骨大棒延伸变形成狰狞的骨刃，刃口泛着幽蓝寒光。
  金满堂吹了声口哨：“帅是帅，但时间有限。”
  他转向顾听寒：“我带本体撤离，这里交给你了，大个子。”
  顾一巨大的头颅微微低下，面具后的眼睛凝视着顾听寒。
  即使在这种形态下，那目光依然温柔得不可思议。
  “不，我留下指挥分身。”顾听寒摇头，“金满堂，你去协助顾一。”
  “开什么玩笑！”金满堂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现在只有二级实力，连异兽的屁都接不住！”
  顾听寒甩开他的手，吹响骨哨。
  十几道黑影从四面八方跃上屋顶——都是他的一级异能者分身，虽然实力低微，但胜在数量。
  “顾二到顾九负责东侧疏散，顾十往后跟我建立防线。”他快速分配任务，最后看向金满堂。
  “七级战场我们插不上手，但贫民区还有上万平民！”
  金满堂还想说什么，远处突然传来建筑倒塌的轰鸣。
  三头七级异兽已经分散开来，最近的一头正朝贫民区逼近。
  “走！”顾听寒推了他一把。
  金满堂咬牙，折扇展开，七道金光射向天空。
  “三十分钟！超时我就算绑也要把你绑走！”话音未落，人已化作流光冲向战场。
  顾一最后看了顾听寒一眼，转身跃起。
  巨大的身躯落地时引发地震般的冲击波，正好挡在那头七级异兽面前。
  “我们也行动。”顾听寒带着分身们跳下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