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卫靳猛地松开了手，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脸色不知道风云变幻了几阵，
过了一会，一阵漫长的沉默过后，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我说过了，让你站起来。”
好了，这下该怎么解释啊？
第31章 心脏
卫靳觉得自己这计划真是坎坷波折， 时常出现各种差错，意外永远在他的计划之外。
徐慎青的脑袋到现在还在被微妙的尴尬挤占，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是不是也是这样， 反正短短两秒之内，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已经涌进了他的脑海。
说起来，高中他班有一男的，在走廊上不小心撞到个提水桶的女生， 连女生长什么样都没看清呢，先硬了。
男生们青春期貌似都这么冲动， 卫靳这么一个贼拉风的哥们，瞧着气场屏退三米开外， 有时候都让他忘了卫靳也就是个十九岁青春期的男生了。
为了缓解尴尬，徐慎青感慨了一句：“卫哥，你这还真是年轻啊。”
年轻到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嗯？对，那你现在可以起来了吗？”卫靳现在已经没有了挣扎的想法， 心态摆了， 也不知道是气笑了还是怎么， 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几乎很快就从这窘迫的境地里脱离出来。
硬生生被他搞出了从容而镇静的气场。
别说，卫靳这样， 真就挺——
徐慎青找不好形容词。
他抬腿站了起来， 刚在拍身上刚不小心蹭上去的酒渍时， 卫靳收回腿，拍了拍他的肩。
“这叫比你身体好，你懂吗？”卫靳擦过他身去了浴室，漫不经心地侧眸看了他一眼，话也慢悠悠的。
呦呦呦， 还比他身体好？
徐慎青在后面啧了一声，手撑着脑袋往沙发上一仰，接着想起来，放下手里的书，对卫靳的背影道：“那你一个人行吗你？要我进去帮忙吗？”
看到卫靳在浴室门口开门的手僵了一下，接着回头扫他一眼，深呼吸了整整两次才进去，徐慎青看他那样，差点笑得在沙发上仰了过去。
周围昏黄的光线在公寓里收束，最后映进他的眼里，徐慎青刚在脑海里重描了一下刚才的画面，想起来卫靳那窘迫的姿态和眼里的情绪，不知道为什么，乐得快止不住了。这时有吉光片羽般的思绪兀地飞过他的大脑，像个一闪而逝的电波。
徐慎青猛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什么玩意？
他伸出手看了一眼，掌心的纹理清晰细腻，他在昏黄的灯光下动了动手指，刚刚一闪而过的想法消失殆尽，没抓住。
是什么？
徐慎青皱了下眉，又一次转动掌心，刚才在皮肤上残留的温热触感还没有消失，这只手握得了笔动得了球，在虚无的空气里慢慢握了起来，指掌相触，脑袋一瞬间的灵光再现。
高中撞到水桶的男生，那个男生总是斜着眼看人，书包后挂着个掉只眼睛的史努比，走路总是一抖一抖，经常有人笑话，比如他班的生活委员，不，不，不是这个。
那就是男生硬起来是什么感受，他第一次硬是在十三岁过生日那天，床单还是自己洗的，床单的颜色是深蓝色的，蓝得像海，上面有一颗星星，还是两颗？不，也不是这个，这个不重要。
再往前，还在前面一点。
卫靳的兔子发卡在哪买的？这玩意他妹肯定喜欢。拼豆画和颜料画的区分。对被感动的人的一百种行为守则。卫靳家地板怎么这么滑。卫靳的腰还挺结实。怎么从别人身上起来。卫靳再多笑一声呗，还挺好听。卫靳的衣服还挺防滑的，卫靳的眼睛看起来也挺深，卫靳同学怎么这么帅气，怎么这么有意思。
卫靳。
和卫靳有关。
只差最后一点，他就能够到了。
在一片思绪和光影折叠中，徐慎青仰望着天花板，动了下手指，他的脑袋飞快运转着，天花板仿佛一瞬间变作了波涛汹涌的大海，微光闪烁，他没有捡到海贝，没有抓到水草。他皱着眉，动动嘴唇刚要说什么的时候，
——他的手碰到了一颗心脏。
徐慎青的动作一顿。
他僵在了原地。
公寓的仿日光灯在一刹那变得漫长而沉默起来，徐慎青皱了下眉，腿交叠放好，手肘支着膝盖，西方的《思考者》现在应该换他来演，他看着那副拼豆画，看了好一会儿。
上面的像素小人一下活了起来，在瞬间发丝飞扬，在篮球架下往上抛了个球，球服飞扬，日头下张开了双臂，在版画内框里活动。
徐慎青沉默了一下，接着抓了抓头发。
他足足深呼吸了好几次，站起来踱了两步，把拼豆画的盒子盖上，又从玻璃茶几上拿了个苹果，对着浴室喊了一句：“卫哥，我吃个苹果可以不。”
过了好一会，卫靳的声音才隔着相当隔音的玻璃门，传来只有很哑的声音：“可以。你吃什么不行？”
徐慎青觉得他的声音里有股做手工活被打扰的不耐烦，他啧了一声。
但接着，他对着客厅里的电视机，也没吃苹果，手里攥着，过一会又抛了抛，表情介于变幻莫测和匪夷所思之间。
也许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卫靳都穿着浴衣出来了，浴室门推出了嘎吱的声响，徐慎青才回过神来。
卫靳扫他一眼，蹙了下眉：“我不是说你可以吃吗？”
“这不刚才忘了吗？”徐慎青笑了下，当即咬了一口苹果，脆的。
——其实他刚才都没洗。也忘了。
真是慌不择路了。
卫靳洗完澡之后，当然没有再戴兔子发卡了。
徐慎青扫了他好几眼，等卫靳看过来的时候，徐慎青又故作没事人似地继续低头，咀嚼着苹果。
等卫靳背过去拿本书的时候，徐慎青才抬起了眼。
卫靳的背影挺直，肩颈的线相当优越，冷淡着一张脸的时候，有淡墨入云的风采，放在任何性取向为男的群体里，都挺受欢迎的。
徐慎青拿着这个咬了一口的苹果，久久没有动，靠在挂式电视机旁，过了好一会，才笑了。
他三下五除二把苹果吃了，果核扔进了垃圾桶。
也把那颗跳动的心脏塞回了胸膛里。
这天晚上徐慎青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过的，反正就是打游戏，两人打得天昏地暗的，和他们联机的队友爆了一晚上粗口，徐慎青听牛逼这个词都快听腻了。
之后两天卫靳和他去滑了趟雪，这事还挺有意思的。
徐慎青小升初的暑假来过一趟江城，江城的大多数景点也逛过了，人也见过了，徐慎青就拿准备开学的借口，和卫靳告了别。
上飞机前，他还朝卫靳飞了个礼：“记得想我，昂？”
卫靳压了下鸭舌帽，笑了下：“知道了。”
徐慎青抗议了一声：“叫哥，叫哥可以么。”
卫靳这次又抬了下头，目光闪烁了下：“行，再见，徐哥。”
徐慎青这才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下了飞机之后又给他发了条消息：“卫哥，开学见。”
这句话说得简单，只有徐慎青知道背后有个多大的难题，他还得想想开学的时候和卫靳怎么相处，之前都亲密无间的兄弟了，现在还能更亲密无间么。
卫靳却换了个问题问他：“发卡好看吗？”
徐慎青愣了下，把消息发给了他：“好看，但不太适合你。”
卫靳还是那副酷酷帅帅的样子看起来最像他自己。
一个直男怎么会想到要戴发卡的？也是奇了。
卫靳在手机那头，却蹙了下眉。
难道喜欢的不是软的？还是说各人有各人的标准？
他的内心涌起一阵挫败，一个寒假他积累的恋爱妙招好像在徐慎青都失了效，把此人撬了的难度简直有如登天。
实在不行，他要下猛招了。
卫靳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那双漆黑的眼睛里燃起一股火。
一个本来就是同性恋的人居然还撬不动？也是奇了。
而此时的徐慎青刚下飞机，就收到了系统的好消息：
“原书攻受终于在一起了，老大你终于快解放了！”
徐慎青露个虎牙，看了眼任务进度，已经到了百分之九十三：“那现在我该做什么？”
系统道：“你在原书攻受官宣的时候表现伤心就可以了！去喝点小酒什么的，我可以给你买单！我有电子支付系统！”
徐慎青抓了下那头偶尔爱翘起来的黑发：“行，不用，没问题，为我们的拯救世界之旅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系统说：“对了，我给你准备了一千瓶香槟，到时候直接从酒店拉到你们宿舍楼下吗？”
还真有香槟啊。
徐慎青挑了下眉，褐色的瞳色一下变得笑意浅浅：“不用了，你开了我又喝不完，浪费什么呢系统。”
他可是绝不会浪费粮食的好人！
大大的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