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盛希柠条件反射地调动自己的回忆,记忆中高中的确传过某班拉拉情侣的绯闻,当事女生一个是所谓的短发t,一个是长发p,表白出柜闹得满校皆知,十分拉风,一点也不避嫌。
  这封信不像出自这两个女生之手。
  睡意越来越强烈,盛希柠眼皮打架实在支撑不住了,她折好信准备睡觉,忽然却听到一声震动。
  【季冰延:食堂后面右数】
  盛希柠眼睛睁大,瞬间来了精神,尝试地回:“第三个花盆下。”
  季冰延秒回:“你也收到信了?”
  盛希柠失笑:“嗯,这小朋友左数,又右数的,还怕我们撞上。”
  等了几分钟,对方没再回消息。
  盛希柠想了想,“怎么想到要和我发这个?”
  对方正在输入断了又续。
  季冰延:“猜的。”
  显然,如果她对不上暗号,季冰延应该不会把这件事和她讲出来。大概那位小朋友怕只给一个人送信得不到回复,就上了双保险。
  她们公事公办地聊了聊,都决定各自回信。
  最后,盛希柠鬼使神差地打出一句话:“季老师,能不能给你提个意见?”
  “可以。”
  “明天香水可不可以喷淡一点?”
  “怎么了?”季冰延觉得自己这款香水已经够淡了,只有狗鼻子才闻得出来。
  “都分手了,你这样,让人怪肖想的。”
  发完消息,盛希柠一头扎进柔软的枕头里,睡了。
  -
  次日中午,食堂如往常一样热闹吵杂。
  盛希柠注意到季冰延草草吃完饭,便提前离开,看到这一幕她眉头一皱,季老师还是那么不爱吃饭,看样子她并没有继续吃调理身体的中药。
  不知是不是错觉,季老师的背影在她的视线里变得模糊了一些,仿佛她再这个样子,她们的关系就会继续疏离下去。
  晾了她整整一个寒假,似乎一点也不管用?
  昨天那样踢她掉的笔,她也没太大反应。
  越想,盛希柠便越坐不住了,她迅速收拾好餐盘,和同事打完招呼,紧跟季冰延的步伐走出了食堂。
  食堂后面很少有人会经过,只有厨师师傅会蹲在那里抽烟。
  摆在那里的一排排花盆,沾有厚重的灰尘,土壤中插着废弃已久的烟蒂。
  季冰延来到她那封信上写明的右数第二个花盆,准备将信压在花盆底下之前,她转身打量四周,一下便看到了身后的盛希柠。
  两人视线在空中碰撞,一片树叶飘落。
  盛希柠故作自若,虚掏一下口袋,解释:“……我也是来放信的。”
  昨晚太困,她根本没写回信,话一出口,盛希柠竟找回一种骗季老师自己写了作业的感觉。
  季冰延没有搭理,蹲下身,开始卖力搬动鲜少移动的花盆,花盆有些分量。
  “我来帮你吧。”盛希柠非常自然地走过来,将手搭在花盆,却不小心覆上季冰延的手,一股冰凉的感觉,直窜心田,她皱眉:“你手怎么这么凉?”
  “把你的热爪子挪开。”季冰延冷声淡淡回,盛希柠的介入明显影响了她的发挥,见盛希柠蹙眉没反应,两人似乎抬上杠,季冰延也不把手腾位置,只是平静看着她,“谢谢,我自己可以。”
  盛希柠讪讪抽回手。
  压好信,季冰延克制着喘息的粗气,柔柔弱弱又故作轻松地站起身。
  盛希柠抱胸瞥她,没好气。
  见她这副模样,季冰延没忍住质问,“你的信呢,不去放吗?”
  “没写呢还。”盛希柠扬高声调,大言不惭,大跨步走过去蹲下身,开始徒手撬花盆,“我准备来抄抄季老师你作业的,有个问题,我不知道该怎么答。”
  “你干嘛,”季冰延没想到盛希柠幼稚到这份上,“别动它!”
  可惜盛希柠已经成功把信取了出来,信封面沾上几粒褐色的泥土。
  她将信在空中扇了扇,幽幽看来,轻声道:“季老师好小气,教教我这个学生,怎么了?”
  季冰延噎住,睫毛被她气得忽闪忽闪的,眼里游着冰碴子。
  见她没动,盛希柠立马猴急火燎地将信打开,眼珠子上上下下扫视两圈,发现季冰延并没有回答那个“你们还会在一起吗”的问题。
  “偷工减料。”盛希柠慢条斯理将信重新折好,出声谴责季冰延,见季冰延竟然是一副快炸毛的样子,又自觉蹲下,撬开花盆重新压好,“喏,还给你,又没坏。你别这么看我。”
  季冰延:“我怎么看你了?”
  “你那样看我了。”盛希柠顶完嘴,忽然一步一步走近她,动了动想抱她的手,“……我好想你啊,季冰延。”
  第 53 章
  这个时候,有厨师师傅出来抽烟。
  季冰延转身离开,余光在盛希柠垂落的手边停留半瞬,又迅速抽回。
  盛希柠大步追上去,跟在她后面极力找话题,“放了信就走,你不想知道是谁写的吗?”
  “不想。”季冰延头也不回。
  走到外面人流变多,盛希柠被挡住路线,再一转身,季冰延便消失了。她望着拥挤的人群,不自觉捏紧拳,虽然知道不久之后季冰延会坐回在她对面,可现在这一刻,莫名让人难以忍受。
  她感到心里蔓延上来一股气,直顶到咽喉。
  晚上下班过后。
  盛希柠立刻驾车到袁曼莎的蓝雾酒吧,坐在吧台开始用酒灌自己。
  袁曼莎见到她,一脸见鬼的表情,撑在吧台边问:“盛希柠,你明天不上班吗?这么喝不怕明天一出现学生就被你身上的酒味熏死,去教育局投诉你?”
  对,明天还要上班。
  盛希柠强忍着想宿醉的冲动,手指从盛满威士忌的酒杯滑落下来。
  袁曼莎挑眉,倒来了兴致:“我说你和季冰延也是够配的哈,一个看书差点把自己看瞎,去医院还要我带路,一个工作日来酒吧想灌死自己——”
  “你说什么?”盛希柠打断她,猛地抬眸,“她去医院了?”
  袁曼莎立马闭嘴,冷眼抱胸,不想再多话,担心自己透露给盛希柠更多季冰延的信息,不小心助攻了什么。
  可是已经晚了,盛希柠有些晃悠地站起来,眼眸荡漾着狡黠的笑意,将唇凑到袁曼莎耳边,“你不说我也听清楚了,看来到你这儿喝酒没来错,谢了啊,下次我还来。”
  袁曼莎睁大狭长的凤眼,气急败坏地看着盛希柠挽起外套,走出酒吧。
  她嘴中低骂:“就知道你没好心,来照顾老娘生意。”
  代驾把车停进了季冰延小区的车库,盛希柠看她们的车位还空着,季冰延应该还没开车回来。
  盛希柠抬手看了眼腕表,快晚上十一点半了。
  她所处的世界那个令人不愿回想的意外,又像一道锋利的闪电,插进她的脑中。盛希柠不免恐惧地发现,似乎她和她在走一条老路。
  她一口气给季冰延打去好几个电话,都无人接听。
  最后,盛希柠坐在季冰延家门前,因为担心季老师的安危,她开始在酒精的作用下旺盛地流淌泪水。
  突然,门似乎响了。
  盛希柠迟缓地昂起泪脸,发现响声是从身后传来的,刚意识到这个问题,她忽然就被门的一股力道推扑在地上。
  季冰延从门缝探出头,冷幽幽道:“你怎么在这儿?”
  刚还以为门不好使,用力推了一把。
  季冰延趿拉着棉拖,一身可爱的卡通睡衣,左手提着一袋垃圾,看样子是出来扔垃圾的。
  盛希柠从地上爬起来,迅速整理好头发,“你在家?”
  不等季冰延回答,盛希柠矮身灵活地闪进屋内。
  这一次,大概是闻到她身上的酒味,季冰延没有太激烈的反应,她扔掉垃圾后,回到屋里开了火,给她煮醒酒汤。
  盛希柠倚靠在一边,盯着她问,“你眼睛好完了吗?”
  季冰延搅动汤勺的手一顿,热气缭绕在二人之间,让人看不清表情,她淡淡道:“你喝完就走。”
  “我是来道歉的。”盛希柠凑近,压低被酒浸过的嗓音,语气狡猾:“对不起,没想到和我分手,让你怎么难受。”
  “……”
  季冰延心里在猜,盛希柠这一身酒气,应该是从袁曼莎那染回来的,她寒假看书伤了眼睛去医院的事,肯定是袁曼莎告诉她的。
  咣当一声!
  小煮锅突然被打翻,盛希柠从身后紧紧抱住季冰延,季冰延浑身轻颤,竟然发现自己没有反抗。
  醒酒汤刚开始煮,并不太烫,湿了她们一身。
  盛希柠热络的鼻息,抵在季冰延的耳垂,“季老师,你耳朵红了。”
  “松开我。”
  “好的,季老师。”盛希柠口是心非地又把她往身体里搂紧,“有没有好一点?”
  季冰延双手用力撑在灶台边缘,指尖被压得发白,仿佛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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