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项院在解释什么,她又走神了,全然没理会,只是问:你真有喜欢的人?
一个开朗、热情、古灵精怪的像个小狐狸的漂亮女孩,谁会不喜欢呢。
高中她进了校篮球队,打市级赛时大半个赛场都在给她加油,决定胜负的最后一球拿分,三个年级集体欢呼,一向严肃的政教主任都喊破了音。
这个女孩自信爽朗,熠熠生辉,哪里都是她的主场,一直是这样。
谁会不喜欢项院呢。
可项院到底喜欢谁呢,这个问题永远夹着不安,然而这个瞬间,往常慌乱的心跳沉没下来,这个瞬间,柏陶只是想知道一个答案。
你喜欢谁呢。
第17章带花见你(六)
初中毕业那年暑假,她们两个跟着两家父母出去旅游,在南方一所荒凉小寺外,请摆摊的长胡子道士算过命,当然,是瞒着家长的。
道士算卦看塔罗懂手相,还精通奇门八卦,一次一百,一次只能算一个,可算姻缘仕途寿数大方向,也可以择一个具体的问题。
除一点,不能问自己的前世来生。
相比算命,柏陶更相信算数,项院也是不大信的,但她实在好奇心重,于是一屁股坐下来,交了一百大洋,随口问:我想算算,我二十四岁那年,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都说本命年鬼门关,道士捋了捋长胡子,掐指坐定五分钟去请了上仙,而后由项院尾梢细长的内双眼型切入,煞有介事的分析了项院的面相手相,结论是二十四岁那年,项院会有两个儿子。
如果按照项母的安排,大学恋爱,毕业结婚,生孩子的时候,项院的确刚好二十四岁。
柏陶盯着项院依旧细长,随着年岁增长,尾梢渐开的狐狸眼,忽然想起这么一桩旧事。
所以,你喜欢谁呢,会是这个男生吗。
一向吵闹的项院在柏陶的问题中安静下来,仰面躺倒在床上,似乎柏陶问的不是一句八卦,而是曲线xe的y次方+y=1在点(1,0)处的切线方程。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你觉得我喜欢谁。
惯常的玩笑口气,熟悉的漫不经心的反问,柏陶忽然就烦了,心说,你爱喜欢谁喜欢谁,跟我有什么关系。
项院没等到回答,自然自语的嘀咕了一句:你是不是傻。
柏陶不是爱闹的性子,偶尔起了玩心,回怼几句也仅限于和项院,小打小闹点到为止,是不会在双方原则问题上争辩的。
但听了这话,她心头攒起一股无名火,立刻别扭上了,专挑人不爱听的说,精准抓住了项院的要害:干妈也是为你好,不是说那男生条件很好吗,不见不是亏了。
项院本就七上八下的悬着心,顿时被这几句阴阳怪气的话呛到了,不知道柏陶为什么突然找事,也有点炸毛,踹开一角被子:要去你去。
柏陶不服输:是我我就去。
闹人的最会哄人,从小到大,她们两个闹别扭,无论是谁气哼哼,永远是项院认错服软,主动递台阶。柏陶一朽木桩子,也是运气好,得了个床头气起床尾气消的人,因此一直没学会服软,无论心里怎么想的,都说不出一句好话,只会嘴硬。
柏陶的话连踩项院雷区,项院炸了,扭过身子学着柏陶的语气:行啊,明天我就和我妈说,赶紧见,立刻见,我陪你去见。
项院真动气柏陶就傻了,此刻回过神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学了项院耍无赖那一套:要见也是我陪你,又不是我要生儿子。
项院咕噜一声翻回来,一脸问号:什么儿子?
柏陶还在生闷气,不想看她,对着墙复述了一遍老道士的话。
上午讲的数学题项院都能撂爪就忘,更别提七八年前的几句胡话了,果不其然,项院愣了一会儿,一脸迷茫,也不知道有没有想起来,随口道:这好办,不就是俩儿子吗,我回头养两条狗,一个叫大儿子,一个叫二儿子。
被两个儿子打了岔,项院瞄了一眼柏陶的反应,回过味来,七窍通了六窍,心情瞬间多云转晴,见柏陶不理她,滚了半圈凑上去的顶了顶对方的肩膀,征求意见:边牧怎么样,都说边牧聪明。
一米五的床,两个人永远当一米二来用,柏陶被项院挤在墙角,被这人养狗当儿子的态度哄了个七七八八,慢慢气消了,恢复如常后又开始怼:是聪明,我怕他们嫌你傻,你自己都养不活,还养狗。
项院嘿嘿一笑:我领回来你养呗。
她抱着柏陶不撒手,习惯性的往人肩膀上靠,闹的人衣角又卷起来,顺便不怀好意的戳了戳柏陶的腰。
我儿子,你不能不管吧。
柏陶没说行,但也没骂她。
项院得了便宜就卖乖,得寸进尺的顺着腰往上走,小算盘打的极好:本来我就喜欢狗,到时候你负责喂饭我负责陪他玩,你负责遛弯我负责陪他玩,你负责洗澡我负责陪他玩......
柏陶轻轻哼了一声,脱口而出:听起来特别公道,典型丧偶式育儿,感觉我像个单亲孩子妈。
项院楞了一下,脑补了一下她家狗g管她叫爹管柏陶叫妈的奇幻场景,觉得真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美好景象。
她傻乐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项院说了什么,第一反应是不敢相信这话是柏陶说的,孩子妈?谁孩子妈?
她们两个性格不同喜好不同,两家的日常用品常要备着两份,项院身上的橘子味和柏陶身上的青草香此刻彼此交融,掺杂在一起,似乎生成了某种令人微醺的化学反应,项院脑袋埋在人颈窝,快乐的头脑昏沉。
柏陶有没有言外之意,项院不敢去猜,或许不过是和她走得太近,学会了玩闹的俏皮话,但一厢情愿也值得欢喜,项院装傻充愣,微微抬头,鼻尖凑着柏陶的耳朵。
哪有,陪孩子玩可累了,得扔球、捡玩具、还得陪他做瑜伽。
夜深了,整个城市静悄悄的,两个人轻声说话有些催眠的意味,昨晚熬夜做作业,今早又早起赶车,柏陶打了个哈欠,实在困了。
手。她叹口气,隔着布料拍了下项院的手腕,项院乖乖把手收出来,而后忽然凑近,像抱一个大号毛绒玩具一样,用力抱了一下柏陶。
一触即放,乖乖睡觉,再不闭眼,她担心自己会亲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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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荔枝老说自己算过命,二十五岁会有两个儿子,这个梗算是用在这儿了。
第18章带花见你(七)
去年春假和今年春假一样,柏陶照旧被喊回家,项院屁颠屁颠跟过来,五年级的柏瓷还没有面临升学压力,课业不多,不会的题可以请教二位老师,做完作业就拉着项院打游戏。
柏瓷要去上跆拳道课,柏陶和项院划拳,谁输了谁去接小学生放学,项院屡战屡败,耍赖又不管用,只能认罚,然后被柏瓷忽悠到少年宫旁边的肯德基。
无论柏母手艺多好,桃仁鸡丁、盐酥牛柳、椒麻板筋做的多好吃,柏瓷统统不认账,独宠肯德基。
秉着循序渐进挨个击破的理念,项院对柏瓷有求必应,一直是个感动中国好姐姐,时不时试探着问:让你再多个姐,你乐意不。
柏瓷正在啃汉堡,又要吃饭又要回答问题,一张嘴忙不过来,想了一会儿怪可怜的问:揍我吗?
说的跟你姐揍你似的。项院乐了,点点他的小脑壳,你姐可不崇尚以武服人。
对啊,我姐君子动口不动手,再来一个姐动手不动口,那我惨死了。柏瓷着急吃完回家看动画片,腮帮子鼓鼓的,像个小仓鼠,想了一会儿开始提条件,你想当我姐啊,那你得请我吃土豆泥。
我都请你吃汉堡了。项院满脸当大人的快乐,心说小屁孩就是没出息,你就这点追求啊。
柏瓷喝着可乐想了想,也觉得买卖亏本:那再加一份上校鸡块,还有薯条你很有钱吗。
项院想了想柏瓷对于有钱的界定,确定上校鸡块不会让自己破产,点了点头。
就听见柏瓷眨巴着眼问:那你有钱,给我姐花吗?
项院吓了一跳,顿时心慌,不知道自己哪里露了马脚,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冷静下来,柏瓷多活了好些年的姐姐尚且被蒙在鼓里,何况这个十岁小孩,对方大概只是秉着好朋友分苹果,你一半我一半的思想,随口好奇罢了。
实在是自己太敏感,草木皆兵,项院顺着小孩问题给了个小孩回答:不给,你姐老气我。
柏瓷眨着大眼睛,一脸小大人的老成:你知道我为什么总揪萱萱小辫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