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她没发现自己在对面，光是从大门出来那一小会儿的时间就已经打了数次哈欠。
很巧，她要去的方向和他一致。
他就这样隔着一条街，落后她几米远，不自觉地看了她很久。
看着她流露出越来越孩子气的一面，鬼使神差，他忽然想和她说说话。
连他自己都没想清楚为什么会突然生出这样的想法，只是在那一瞬间，身体本能做出了反应。
他跨过那条阻隔他们的街道，走到裴悠柠身后，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沈拙言好笑地看着裴悠柠：“怎么把脸捂住了，不闷吗？”
沈拙言淡漠的底色因为裴悠柠添上了几分笑意，但沉浸在尴尬中的裴悠柠根本不好意思看他，更别说发现他身上的不同。
裴悠柠垂着脑袋使劲摇头：“不闷不闷，我瞎玩呢。沈老师你是出来吃早餐的吧，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先走一步。”
说完，裴悠柠溜得很快，根本不管沈拙言是不是还有话说。
她走得很急，简直欲哭无泪：“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怎么偏偏这个时候遇到沈拙言？”
不过好在她心态好，外加刚才溜得快，没一会儿就把刚才的事抛到脑后，随便钻进一家早餐店吃过早饭就直奔菜市。
她在菜市转了一会儿，忽然一个看着面善的阿婆叫住她：“小姑娘，要买点什么？”
阿婆年纪很大，背也很弯，裴悠柠心有不忍就在她的小摊上挑了些蔬菜。
阿婆笑着接过她选的菜，装起来称重后，笑眯眯说道：“31。”
“……”裴悠柠脸上的笑一瞬间收起，她眯了眯眼，指着那袋只装了一颗大白菜、五个土豆、两个西红柿的袋子说：“您心是真黑啊。”
卖菜的阿婆一听裴悠柠这意思，也不装了，黑着脸说：“小姑娘，你不能乱讲的好不好，我这都是自家种的菜，这个品种的菜都是这个价格，你随便去问，看我有没有坑你。”
裴悠柠见过太多这种难缠的人，跟这种人说再多道理都是浪费口舌，她不想毁了今天的好心情，说了一句，“我不要了。”就准备离开。
谁知那个阿婆一瞬间面容凶狠，拎着那袋菜冲过来抓住裴悠柠的衣袖：“你把我的菜挑来挑去都挑坏了，我还怎么卖？付钱，不付钱不许走！”
她力气很大，指甲好像都陷进了裴悠柠皮肤里。
“嘶…”裴悠柠一瞬间疼得皱了眉。
忽的，她眼前出现一抹白色的身影，抓着自己的那只手被来人按着甩开。
她捂着手臂抬头：“沈拙言？”
沈拙言垂头看向她的手臂，那一块儿被掐出一片扎眼的痕迹，沈拙言瞳孔骤然一缩，眉头紧皱，他淡淡俯视了眼那个卖菜的阿婆，没说话，直接拿出手机。
让人意外的是，这个刚才还嚣张强硬的阿婆竟然一瞬间慌了神，“呀，别这样，别这样，我不知道你们是认识的啊，都是我的错，您别报警了，求求你。”
阿婆似乎是真的害怕极了，手抖个不停。
裴悠柠有些奇怪，按理说她只是强买强卖而已，就算报警也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实质性影响，可她怎么会怕成这样？
裴悠柠拽了拽沈拙言的衣角，声音极轻地说：“算了，还是别把事情闹太大，不然我们还要浪费时间去做笔录，好麻烦。”
毕竟裴悠柠才是这件事的当事人，既然她已经发话，沈拙言自然也不好多坚持，他淡淡点头：“好。”
两人走后，那个菜贩子阿婆脸上的害怕全然消失，脾气不好地对看戏的路人吼道：“看什么看！”
沈拙言带着裴悠柠穿梭在菜市中心，他垂眸看了眼裴悠柠，解释道：“其实这里的老板并非都像刚才那位强横，大都是老实本分的良心商家。”
裴悠柠笑了笑：“我知道，可能是我今天运气不好吧，一来就遇到一个难缠的家伙。”
她想了下，问出刚才就疑惑的问题：“沈老师，刚才那个阿婆为什么那么怕你啊？”
沈拙言微微摇头：“她不是怕我，也不是怕警察，真正让她害怕的，是比她更强势的儿子。”
裴悠柠点点头，半开玩笑地说：“您这么了解，是跟我一样，也吃过她的亏吗？”
沈拙言不置可否。
但他眉宇间浮上一丝淡淡的苦恼，裴悠柠忽然有些想笑，能让沈拙言这种冷淡性子的人露出这种表情，那个阿婆也真算是一号人物了。
第五十九章 恶毒女学生13
有沈拙言这个人形地图在，裴悠柠没多久就认识了好几家实惠便宜的店铺，并且那些老板人都很好，不会缺斤少两不说，赠送的小菜也都是一大把一大把的。
有些和沈拙言熟悉的阿姨，更是笑着来回看她和沈拙言，打趣着说：“沈老师，这是交女朋友了啊，和你般配的嘞！”
裴悠柠抬头偷看沈拙言的反应，不过很可惜，害羞这种东西根本不会出现在他脸上。
沈拙言淡淡摇头：“不是，只是认识的一个学生而已。”
他话音未落，裴悠柠连忙抢着补充：“阿姨，现在不是，以后就是了。”
说着，她朝阿姨眨了眨眼，阿姨立马心领神会地偷笑：“哎哟，你们这些年轻呐哈哈哈…”
眼看沈拙言张嘴还想解释什么，裴悠柠赶紧牵住他的手腕：“沈老师我想买点水果，你带我去吧！”
裴悠柠借着自己不了解市场的由头，一会儿缠着沈拙言说要买菜，一会儿又说想买水果，几乎把每家摊贩都给逛了个遍……
机会难得，沈拙言既不用上课，也不用做研究，她当然要抓住这个机会，多多拉近和沈拙言的距离。
相比之下，没化妆这件事也就不那么重要了，反正沈拙言早就看到了她素颜的样子，她就算现在再怎么遮掩也没用。
回去路上，裴悠柠手里拎着一大袋的零食，至于她刚才买的整整两大包的菜，全都在沈拙言手里提着。
裴悠柠一边吃着薯片，一边笑嘻嘻地问：“沈老师，你说我们这样，是不是很像在谈恋爱？”
沈拙言：“如果你刚才愿意听劝，少买些菜，我相信你完全有能力独自把它们提回家。”
换言之，他只是出于绅士风度，不得已才帮忙，奉劝她千万别多想。
裴悠柠在原地小声吐槽了句：“文化人说话都像你这样九曲十八弯吗？”
她声音很小，被风一吹就消散得无影无踪。
走在前面的沈拙言察觉到她没跟上，回头看向她：“不走吗？”
裴悠柠提速小跑，跑到沈拙言身前，笑着说：“沈老师，总有一天，你会喜欢上我的。”
说完，裴悠柠一溜烟往前跑，然后回头对沈拙言喊道：“我才不接受反驳！”
她眼睛微微弯着，眼睛很亮又带着光。
刹那间，仿若一颗石子投掷湖心，咕咚一声，眨眼便被吞没，却在湖面隐隐泛起涟漪。
……
距离那天清晨偶遇沈拙言又过去了几天，眼看就快到校庆了，但他们仨到现在都没确定究竟要唱什么歌。
经常是今天刚确定，明天又推翻。
褚烨把这事看得太重，把所有的情感都加注在这场即将到来的表演上，他近乎执拗的认定，只有这场表演足够完美，才有资格站在闵芊面前，正式告诉她自己的心意。
明天就是初赛选拔了，以他们现在这样一天换n首歌曲的状态，别说最终站上校庆的舞台，恐怕连初赛选拔都挺不了十秒。
排练室内，褚烨焦急地来回刷音乐软件：“哪首，哪首，到底唱哪首才合适……”
不同语种、不同曲风，他来来回回切换几个音乐软件，却始终选不到一首符合心情的歌曲。
裴悠柠和唐乐安对视了下，都在对方眼里看到无奈。
裴悠柠走到褚烨身边蹲下，她耐心地拍了拍褚烨的后背：“别急，还有时间，相信你自己，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褚烨懊恼地来回抓着头发：“没有时间了悠柠，明天下午就是初赛选拔，可我到现在连究竟要唱什么都没法确定，没时间了。”
唐乐安走过来，和裴悠柠一人一边把褚烨护在中间：“褚烨，你也知道没时间了，所以你还要在内耗的情绪里沉沦多久？”
裴悠柠担心唐乐安话说太重，但唐乐安却朝她摇了摇头 。
唐乐安继续说道：“与其反复内耗，不如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你参加这次校庆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抛开对结果的渴望，很多事情就会一目了然。”
褚烨闻言，有些怔愣。
他尝试让自己冷静下来，渐渐地，脑海里那些杂乱的想法似乎真的明朗了许多。
他神情相比刚才已经没有那么焦虑，缓缓出声：“其实，我一开始只是想站上那个舞台，让她可以看见我而已。
我想，无论最后的结果是什么，我都应该勇敢一次，哪怕最后的结果不尽如人意，至少在未来的某一天，当我想起这段回忆时，能为我曾经的勇敢而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