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不用谢。"她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语气倒是听不出多少情绪,但眼神一直黏在云筝身上,"我……和你太太挺投缘的。"
  傅凌鹤指节在轮椅扶手上敲击的节奏突然停滞。
  阳光将他睫毛的阴影投在颧骨上,形成两道锋利的弧线。
  "是吗?"他轻笑一声,手漫不经心的把玩着云筝的指尖,"我太太确实容易招人惦记。"
  “您……为什么一直戴着口罩?”云筝看着眼前的女人,鬼使神差的问出了这句话。
  刚才在医院里戴着口罩可以理解,可现在都已经在花园里了,没必要再戴着口罩了吧?
  而且戴着口罩闷闷的,真的会有人这么喜欢戴口罩吗?
  “我感冒了,怕传染给别人,就不摘了。”宁栀语气放柔了些,听着让人很舒服。
  和刚才跟傅凌鹤说话的时候都不是同一种语调!
  云筝微微蹙眉,她总觉得她身上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让她忍不住想靠近。
  她从未对陌生人有过这样的感觉,所以云筝才觉得自己可能认识她。
  “阿姨,我们……认识吗?”云筝看着女人的眼睛,不想错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
  宁栀的指尖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口罩下的唇角微微绷紧。
  她看着云筝,琥珀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像是怀念,又像是隐忍的痛楚。
  “怎么会呢?”她轻轻摇头,声音依旧温柔,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哽咽,“我们……是第一次见。”
  云筝怔了怔,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莫名涌上一股失落。
  她总觉得,自己应该认识这个女人的。
  傅凌鹤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扫过,眸色渐深。
  他忽然伸手,将云筝往自己身边带了带,语气淡淡却不容置疑,“夫人,我们该回去了。”
  云筝回过神,点了点头,可临走前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宁栀一眼,“您不舒服的话,回病房休息吧,别吹冷风了。”
  宁栀站在原地,风轻轻吹动她的衣角,她的目光始终追随着云筝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转角。
  “栀栀……”一道焦急的男声将宁栀已经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宁栀回头就看见墨沉枫快步朝她这边走了过来,眼神中满是担忧,“你怎么一个人跑这儿来了?”
  “我想她了,就想来医院看看她。”宁栀嘴角泛起一抹苦涩,那是她日思夜想的亲生女儿。
  可现在她连告诉云筝自己就是她的亲生母亲的的资格都没有。
  墨沉枫心疼的将自家太太搂进怀里,紧紧拥住。
  “栀栀,你再忍忍,等傅家那小子的病情稳定一些咱们再跟筝筝见面。”
  宁栀没有回答,只是机械的将头埋入他的怀里,汲取着这片刻的安宁。
  墨沉枫轻轻抚摸着宁栀的长发,声音低沉而坚定,"这些年都忍过来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宁栀在他怀里点了点头,眼角却控制不住地滑下一滴泪。
  她抬手想擦,却被墨沉枫温柔地握住手腕,"想哭就哭吧,在我面前不用忍着。"
  墨沉枫看着妻子强忍泪水的模样,心尖像被针扎似的疼。
  他捧起宁栀的脸,拇指轻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珠,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栀栀,我们找个地方坐会儿好不好?"
  宁栀摇了摇头,攥紧了他的衣襟,固执的站在原地,"让我再站一会儿,刚才她就是从这条路走的。"
  墨沉枫喉结滚动,将西装外套脱下披在她肩上。
  冬日的风带着凉意,他仔细地替她拢好衣领,指尖碰到她冰凉的脸颊时顿了顿,"怎么这么凉?"
  他忽然弯腰,温热的掌心包裹住她冻得发红的双手,放在唇边轻轻呵气。
  宁栀怔怔地看着丈夫专注的侧脸,他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呵出的白雾模糊了他凌厉的轮廓。
  "沉枫……"宁栀声音发颤,"我刚才差点就忍不住了。她叫我阿姨的时候,我多想告诉她……"
  "我知道。"墨沉枫将她冰凉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我们栀栀最坚强了。"
  他忽然低头,额头抵着她的,"再给我两周时间,等傅凌鹤身体恢复一些,我亲自安排你们见面,嗯?"
  宁栀吸了吸鼻子,墨沉枫立即从口袋里掏出手帕。
  那是她绣的栀子花手帕,边角已经有些发旧,却被他保存得极好。
  "用这个。"他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瓷器,"你最喜欢的栀子香。"
  远处树影婆娑,墨沉枫揽着妻子在长椅上坐下。
  他变魔术似的从公文包里取出保温杯,拧开盖子时热气氤氲,"今早熬的梨汤,你嗓子都哑了。"
  宁栀小口啜饮着,温热的甜汤滑过喉咙。
  墨沉枫凝视着她微微泛红的鼻尖,忽然伸手将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墨沉枫忽然低头,吻了吻宁栀的发顶,声音超级温柔,"今晚想吃什么?我下厨。"
  宁栀仰起脸,终于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只要是你做的都行。"
  "那……"墨沉枫故作沉思,眼底却漾着温柔的光,"糖醋小排?。"
  宁栀轻轻捶他胸口,被他趁机捉住手指。
  墨沉枫的拇指摩挲着她无名指上的婚戒,声音忽然认真起来,"栀栀,我保证,很快我们就能一家团圆了。"
  暮色渐浓时,墨沉枫半蹲下来给妻子系好鞋带。
  起身时,一片落叶粘在宁栀肩头,他小心翼翼地拈起来,却忽然愣住了。
  那是片心形的银杏叶。
  "你看。"他将叶子放在宁栀掌心,"连老天爷都在给我们比心。"
  宁栀破涕为笑,珍重地将叶子收进丈夫的西装口袋。
  墨沉枫顺势牵起她的手,十指相扣,"回家吧,我炖汤给你暖暖。"
  ——
  回到病房后,云筝仍有些心不在焉。
  “在想什么?”傅凌鹤的声音从身侧传来,低沉而磁性。
  云筝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那个阿姨……我总觉得她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很重要的人。”
  傅凌鹤眸光微暗,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腕,语气淡淡,“肯定是你想多了,你们就见过一次。”
  云筝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可她的直觉告诉她那个女人,一定和她有什么关系。
  “傅凌鹤,你没觉得她这眼睛和我很像吗?”云筝虽然是在问傅凌鹤,可这语气分明就是笃定的,“尤其是瞳色。”
  云筝的眼睛是瞳色是琥珀色的,就像是戴了美瞳一样,可是它天然的瞳色。
  傅凌鹤的神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没注意。”他抬手捏了捏云筝的脸颊,唇角勾起一抹懒散的笑,"我从来不会看除了傅太太以外的女人,怎么会知道别人的眼睛长什么样?"
  云筝被他逗得耳尖微红,轻轻拍开他的手,"少来,你明明就注意到了。"
  傅凌鹤低笑一声,忽然伸手扣住她的后颈,迫使她微微低头与自己对视。
  他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颈侧的肌肤,眼神深邃得像是要把她吸进去,"筝筝,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胡思乱想的样子……"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拇指蹭过她的唇瓣,嗓音低哑,"特别勾人?"
  云筝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想躲,却被他牢牢扣住。
  她瞪他,"傅凌鹤,你现在可是病人,别太嚣张。"
  "病人怎么了?"他挑眉,指尖在她后颈轻轻画圈,"病人就不能撩自己老婆了?"
  傅凌鹤的指尖从她后颈滑至下巴,轻轻挑起。
  云筝被他困在轮椅与胸膛之间,呼吸间全是他身上清冽的药香混合着淡淡的雪松气息。
  "傅太太,"他低笑,拇指蹭过她微颤的唇瓣,"分心的时候……需要点特殊治疗。"
  话音未落,温热的唇已经压了上来。
  云筝下意识抓住他病号服的衣领,指节蹭到他锁骨处尚未愈合的手术疤痕,又触电般松开。
  傅凌鹤却趁机扣住她的手腕按在自己心口,唇齿间的纠缠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
  "唔……你小心伤……"云筝含糊的抗议被他吞没。
  傅凌鹤略微生涩的惹得她浑身发软,原本推拒的手不知何时变成了攥紧他胸前的衣料。
  窗外暮色渐沉,将两人交叠的身影投在病房的白墙上。
  傅凌鹤终于稍稍退开,鼻尖仍亲昵地蹭着她的,呼吸灼热,"现在还想别人吗?"
  云筝气息不稳,琥珀色的瞳孔蒙着层水雾。
  她刚要开口,忽然被傅凌鹤打横抱起,惊得搂住他脖子,"你干什么!医生说你不能……"
  "抱夫人的力气还是有的。"他抱着人走向病床,膝盖抵在床沿时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瞬,却将云筝稳稳放在雪白的被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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