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臣妇怀疑,是有些模仿他的笔触所为。”
温夫人几句话间,就将自己和淑妃撇了个一干二净。
她心里明白。
这种与巫蛊之术沾了边儿的事,即便是真的,也万万不能承认。
否则,死罪能免,活罪难逃!
总之,没有人可以证明,这画是温氏家主温长钟所作。
即便宫中派人去道观调查。
也只会一无所获!
如此想着,温夫人就又接着道:“皇上、太后娘娘或许有所不知,温家主他,早在去年就因在山上不慎跌倒,伤了右手,因在山上延误了医治,导致他的右手已经不能画图。
“而这黄符纸上的画作,瞧着那墨迹,还有纸张,都是至少半年以内的东西,没有一点陈旧的痕迹。
“这一点可以找懂字画的名家鉴赏,绝不会有错。
“所以,此物绝不可能是温家家主所为。
“还望皇上、太后娘娘明察!”
她这么一说完。
太后就立即出了声:“哦?温长钟伤了手?此事为何哀家从未听说过?”
“太后娘娘见笑了,是温家主他害怕失去天下第一工笔白描的美称,所以一直不敢声张。”
温夫人立即道,“若太后娘娘不信,可以即刻派人去道观中询问那里的道士。”
“你都这样说了,还有何派人查问的必要?哀家信你,在这种事情上,你也不敢撒谎。”
太后语气淡淡地说道,“如此说来,这巫蛊之术,只是一场针对淑妃的陷害。
“皇帝,你怎么看?”
陆尧听着,没有立即开口。
他坐在那里,一手扶着额头,盯着温夫人。
温夫人一瞬间觉得压力颇大,不禁更低了低头。
陆尧则另一手,长指在椅子扶手上轻扣了两下,显得颇为悠闲。
心中则一片思索。
方才安宁嬷嬷提及此事时,温夫人眸中的异样,他并未错过。
所以,他根本不信此事与温夫人真的毫无干系。
但子不语怪力乱神。
似这等巫蛊之术,他从来不信。
整件事情,他在意的地方,在于云雾。
她被人坑害,宫中到处有人拿流言蜚语诬陷她妨害皇后。
还有那几只死兔子。
更牵扯到宫中各处,侍卫,内务府,御膳房,尚衣局……
“既然是陷害,背后必有陷害之人,巫蛊之术伤及母后和皇后的身体康健,更敢对国运动心思。”
半晌,陆尧终于开了口,“所以朕以为,此事不可如此轻轻放下。
“既然温夫人说,宫中可以派人去查温长钟右手受伤之事,那就即刻派人去查,求证事实真相究竟如何。
“否则,岂非偏听偏信?
“还有,若这黄符纸上的画当真是他人模仿,更要将此人揪出来。
“若淑妃无辜,是被人诬陷,亦是得将幕后黑手找出。
“不然,往后此人只会越发猖獗,不断地残害后宫妃嫔,惹出事端来。”
太后听着帝王一番话,心里不大痛快。
他这意思是,她就偏听偏信了。
不过如今他是皇帝。
又是自己儿子。
他们母子关系本就岌岌可危。
她自然不会跟帝王唱反调。
于是就只坐在那里,听陆尧继续往下说。
很快。
陆尧手指又在扶手上重重一敲:“传朕旨意,淑妃彻底解除嫌疑之前,暂时禁足于翊坤宫!
“无朕的旨意,不得离开半步!”
圣旨一出。
淑妃心脏顿时狠狠一抽。
从入王府成为他的侧妃,再到入宫为妃,将近五年的陪伴……
他头一次罚了她!
此时,饶是淑妃一向心性坚韧稳定,也不禁在心中发问——此次,究竟是谁害她?
当真好手段!
第104章 她字字句句,不离云雾
“至于你。”
陆尧漠然的目光扫过温夫人,“这段时间,就好好待在府中,莫要到处走动了!”
说完。
他也不管淑妃是何心情脸色,径直起身,出了大殿。
皇帝一走。
太后也没了什么心情。
直接说累了,叫人扶着她坐上仪仗,回了慈宁宫歇息。
妃嫔们也都纷纷散了。
今日,是淑妃头一次栽这样大的跟头。
贤妃一脸看热闹的幸灾乐祸:“淑妃,你也有今日?瞧瞧,圣上开口罚你时,一点情面都没留呢!
“依我看,圣上之所以会如此,都是因为令贵嫔。
“令贵嫔受冤枉。
“她都受了罚,若圣上不罚你,怕令贵嫔有情绪,又要跟圣上闹呢。”
她字字句句,不离云雾。
无非是想要向淑妃证明,她已经不得帝王宠爱了。
“多谢贤妃姐姐关心,不过就不劳姐姐操心我的事了,总归宠不宠爱的,都轮不到姐姐你。”
淑妃这样说完,就带着明玉离开。
温夫人见此,赶紧跟上。
“本宫看你还能蹦跶几日!”
贤妃暗骂了几句,望着淑妃的背影,当即对身边的高贵嫔吩咐道,“你去准备一下,务必要让这一次的事,就算是假的,也要变成真的!”
高贵嫔一听。
明白贤妃这是要她准备一些伪证,力证巫蛊之术淑妃和她的母亲温夫人并不无辜了。
“嫔妾知道,娘娘放心。”
她唯有这般应下。
贤妃想到今日到底让淑妃栽大跟头,那香囊还是她最新发现的,就不由心情又好了起来。
更不用说,如此一来,云雾必会被解除禁足。
到时候,等她来到除夕宫宴,自己的计划便也可以执行!
这样一想到,就更是一脸笑意地走了。
“此事定然是那个令贵嫔害你!”
芙蓉殿中,温夫人一脸狠意地道,“她的继母田氏,前些日子与我在一家成衣铺子遇见,瞧见我身上的锦囊,特意拿起来看。
“她一定是记住了我绣工,所以找人模仿!”
此时。
淑妃坐在那里,心中还有些伤心于帝王对她无情冷漠的态度。
有些没心情与温夫人说那么多。
听见她还将一切都推给云雾,便耐着性子问了句:“母亲,就算锦囊是假的,可那张黄符纸呢?
“温长钟他当真去年就伤了右手?
“还是你们故意宣扬?
“母亲,你可知,即便是刻意为之,只要用心去查,也是有迹可循的?”
温夫人一听这话,脸上变了又变。
她到底没承认:“你连母亲的话都不信了?这种事情,我怎敢欺君!”
淑妃一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没有说实话。
但她也懒得再与温夫人应酬。
只道:“母亲,时候不早了,您还是赶紧出宫回府吧,再不走,宫门就要落钥,可就麻烦了。”
“好好,我走,总之,此事你不必担心。”
温夫人听出来她的逐客之意,有心想再劝她抓紧找机会早日诞下龙嗣。
然而瞧着她的脸色实在没了耐心,也不敢再说。
话到了嘴边儿又咽了回去。
一福身,告辞出宫去了。
只走之前。
冲明玉使了个阴狠的眼色。
明玉眼睫一抖,赶紧低下头去。
淑妃没注意到她们二人之间的眼神交流。
见温夫人真的走了,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她心情实在不佳,没了平日的恬淡悠闲,神色恹恹地吩咐明玉:“备水,本宫要沐浴歇下了。”
说着,就坐到梳妆台前,叫青绿为她卸下头上的钗环首饰。
明玉去外头吩咐宫人。
两只手紧紧握成拳,心里忐忑不安。
她不明白,明明一切都是一场针对云雾的设计。
怎么她才刚进行了第一步。
后头的事,还未来得及安排,局势就完全变了呢?
竟好似,前头的所作所为,全都是给这幕后坑害淑妃娘娘的黑手,做了嫁衣!
明玉心中懊悔。
想了一整夜此人是谁。
而在泠月殿中。
云雾得了消息,知晓温夫人进宫,淑妃仍是被禁足,就不禁微微一笑。
今日的棋局,已经落子。
只是不知淑妃是否猜得到,这一子,乃是她执手落下?
至此。
云雾妨害薛皇后的谎言,算是不攻而破了。
可她的禁足仍未解除。
贤妃不禁着急。
忍不住在薛皇后跟前提了两句。
“你不是素来不喜欢她?如今倒如此好心,关心起她受罚的事了?”
薛皇后觉得有些奇怪。
“皇后娘娘见笑了,臣妾是有些不喜欢令贵嫔,可就事论事,她既然没有妨害皇后娘娘,也是被人给害的,那若再接着被罚,这不就有些过于严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