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7章

  从小到大,爱德华的耳朵里听到的都是:“青天来了,日子就好起来了”。
  身边的人都是这种思想,爱德华也在寻找着自己的“青天”,还真让他找着了,哥伦比亚的穷人都说,巴勃罗是大大的好人,虽然他贩毒,他杀警察,还杀法官,可是,那跟我们贫民有什么关系,我们穷鬼本来就吸不起毒,也打不起官司。
  巴勃罗派到古巴来探路的人刚露出点口风,爱德华立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探子都给搞懵了。
  探子以为爱德华是在放假消息钓鱼,没想到,几次试探下来,爱德华居然是一个真诚的带路党,恨不能巴勃罗的“王师”早点上岸,解放他家,过上父母嘴里说的那种幸福生活。
  这次也不例外,爱德华主动告知关塔纳摩基地里来了中央情报局的探员,可能是想从这里前往海地,把巴勃罗抓回美国受审。
  巴勃罗决定越狱,就是因为不想被引渡到美国受审。
  这也是巴勃罗决定偷袭关塔那摩基地的真实原因。
  他自认为自己是差一步就能当上哥伦比亚总统的人,岂能让人这么小瞧了,别以为我被追得满天飞,其实,我的根基还在,别想随便动我,敢动我,我就炸你们!
  被那只抢薯条的海鸥炸掉的船只不过是巴勃罗给手下们看的借口:看,就连最普通的兄弟,我都会替他们报仇,跟着我混,才是你们的出路。
  只不过,爱德华年纪太小,能力有限,当带路党都当不明白。
  甚至都没有想过要提前到海滩上等,他觉得自己把情报说完了,任务就完成了,下一步就是静等王师上岸,他跟着享受胜利的果实就行了。
  一点都没有考虑过要再加深关系,让巴勃罗看看他是有主观能动性的可造之材。
  爱德华在行动负责人的嘴里就这么被一带而过,后面的,几乎都是余小姐的个人表演时间。
  虽然负责人想把所有的功劳都聚焦在自己头上,但是很多事情没有余小姐,就解释不清。
  ——“我们炸了发电站和淡水处理工厂。”
  “你们怎么知道发电站和淡水处理工厂在哪里?”
  “余小姐带我们进去的。”
  ——“我们炸了基地指挥部的办公楼。”
  “你们怎么进去的?”
  “余小姐带我们进去的。”
  ——“我们抢了他们的药品仓库。”
  “你们怎么知道哪个是药品仓库?”
  “余小姐带我们进去的。”
  巴勃罗肃然起敬。
  这!才是真正合格的带路党!
  不,余小姐不仅仅是带路党,是战术大师,她带路的顺序是有逻辑的,如果任由他的手下们自由发挥,绝对不会想到要炸发电设备和通讯电线集束井。
  他们只会冲到兵营里面胡乱开枪。
  专业!
  太专业了。
  就连巴勃罗自己……也只会先冲到兵营里面胡乱开枪,毕竟兵营里的士兵是肉眼可见的威胁,正常人类的避险本能就是火烧眉毛,先顾眼前。
  至于打掉发电厂,让武力充沛的哨兵变成瞎子这种操作,想都不会想到。
  想到了也没辙,他们不知道发电厂在哪。
  巴勃罗再一次拉开抽屉,拿出那条项链,看着项链坠上王雪娇的雕塑。
  本来他只是觉得“大地母神”只是一种心理安慰,她的那些神迹,肯定就是靠运气好、意外,或者是故意安排的。
  现在,他不这么想了。
  一个金三角的大毒枭,不仅混进了美军基地,而且还拿到了那么多重要的情报,指挥思路清晰,什么时候该分兵,什么时候该合拢一起干,时机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哪怕听说她以抗命不遵为由,杀了他的一个手下,巴勃罗也认为她做得对,不然根本管不住那些自由奔放的毒贩子。
  听汇报之前,巴勃罗对王雪娇的看法:手下执行任务的时候,顺手捡回来的外国同行。
  听汇报之后,巴勃罗对王雪娇的看法:没有余梦雪,任务就不可能成功。难怪她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崛起,绝对不是单凭运气和勇狠可以达到的成就。
  巴勃罗站在窗前,背着手,心中暗自思忖:“不知道能不能把她拉到我的阵营来,为我所用……一定可以的,只要条件能谈拢,她有什么不答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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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马里的面积相当于11个通辽那么大,有几千个军阀。
  海地的面积相当于0.5个通辽那么大,人口比索马里多五十万,有两百多个黑帮。
  同样是以黑人为主。
  只不过信仰不一样。
  索马里信框框框,海地的平民信原始宗教——巫毒教。
  连本国有学识的人都受不了了:“咱们就不能搞点高档一点的吗?原始跳大绳,是不是有点太落后了。”
  于是出现了基督教的变种,变种的姿势和风格与韩国相似,全国一堆耶稣的亲戚,全都是洪秀全的兄弟姐妹。
  王雪娇在外面闲逛,为了低调,她还专门挑的相对安全的市中心,有好多摊子和店面的地方,结果,发现了张英山。
  他穿着他用来当睡衣的松垮白色老头背心,破破烂烂的牛仔裤,脚上穿着一双当初在索马里买的塑料拖鞋,在一家店门口与人对峙。
  那几个人挥着锈迹斑斑的长刀,对着张英山大喊大叫。
  张英山一手握着扫把当剑,一手拿着彩瓦当盾牌,用他那点可怜贫乏的西班牙语高呼:“滚开!滚开!”
  王雪娇急忙指着张英山,对身边的保镖说:“他是我的人,帮他。”
  会英语的保镖对十八个保镖说了几句西班牙语,他们齐刷刷掏出枪,对着这些人一阵“突突突”,问题就这么解决了。
  接下来搬尸体的搬尸体,冲血迹的冲血迹,十几分钟后,地上还比刚才干净了许多。
  王雪娇摸了摸鼻子:还真是简单粗暴。
  “你怎么在这?还穿成这样?被人抢了?”王雪娇仔细检查张英山身上,没有伤,这才松了一口气。
  张英山微笑道:“我没事,我出来的时候,怕被人抢劫,就穿成这样了。”
  “然后,还是被盯上了?”王雪娇问道。
  “不,是她被盯上了。”张英山指了指瑟缩在屋里的中年女人。
  她这个店是卖泥巴饼的。
  所谓泥巴饼,就是高岭土,中国叫观音土,是一种与“饥荒”紧密相连的糟糕物体,吃了不消化,能活活把人胀死。
  在这里,由于观音土的采掘地离城市很远,不是人人都能自己“淘尽门前土”,就能吃到,所以,就这加了盐和植物油的泥巴饼,还要卖到人民币三分钱一块。
  张英山好奇研究泥巴饼的时候,刚才那几个人,想过来抢钱,顺便在这个女人身上发泄他们无处安放的兽性。
  张英山好歹也是警察,就算他不能做到天·安·门城楼的大照片两边挂的那两行字,也得从正义出发……以及,还有一个重要原因,这几个人手上没枪。
  然后,事情就变成这样了。
  “没事了。”王雪娇对着女人微笑。
  她想从这个女人的嘴里打听一下本地帮派的情况,比如这几个来抢劫的人是普通街溜子,还是某个帮派的注册会员。
  还想了解一下,她为什么会一个人在这里看店,这几年来,海地在世界媒体的名声,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不管是劫财还是劫色,似乎她都逃不开,可是她居然敢在这里开店耶。
  王雪娇热情地说:“别害怕,他们在海里了。”
  然而,女人怔怔地看着她,听不懂。
  王雪娇惆怅地一拍脑袋:“哎呀,忘了,海地说的是法语。”
  其实,连法语都不是,法语是他们高档人才说的,普通人说的是克里奥耳语。
  这事就尴尬了。
  只会说中文和英文的王雪娇,只会说英文和西班牙文的保镖,如何跟一个只会说克里奥尔语的人说话?
  这事难不住王雪娇,她站在街上,用中文高呼:“有没有懂中文的翻译,翻译一小时,给一百美金!”
  走来走去的人困惑地看着她,无人留下。
  然后,她换成英语高呼:“有没有懂英文的翻译,翻译一小时,给一百美金。”
  最后由保镖高呼:“有没有懂西班牙语的……”
  到底是离古巴近,喊了五分钟,就来了一个又懂西班牙语,又懂法语的人。
  找又懂法语又懂克里奥尔语的人就简单多了。
  还得是花中情局的钱开心,一小时两千美元的翻译费,说给就给,一点都不心疼。
  哎……要不是她的钱不能用于任务之外的地方,真想给绿藤市局一点。
  王雪娇从女人嘴里得知,这几个人是附近的小混混,平时没有正当营生,也不确定他们到底是属于哪个门派的。
  海地的情况与王雪娇了解的差不多,大多数底层人,活得像《小黄人》,哪个老大牛逼,他们就跟着哪个老大混,哪怕曾经被这个老大的手下欺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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