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这孩子不认生,摇摇摆摆地跑到王雪娇面前,开心地冲着她笑。
王雪娇摸摸她的手:“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珍珍。”
“你妈妈呢?”
“我妈妈在玩水,还不让我玩。”珍珍十分委屈,“姐姐,你陪我玩好不好?”
想来是她妈妈在忙着工作,嫌这个小屁孩在旁边碍手碍脚,把她轰走了。
“好呀~你想玩什么?”
“打波~”
这个王雪娇知道,就是打球的意思。
王雪娇伸出手:“好,我们一起玩。”
珍珍怔怔地看着她。
王雪娇这才看到,她手上空空:“你没有波?”
珍珍摇头,旁边腿上打石膏的女犯哈哈大笑起来:“没有波怎么打波?”
珍珍忧郁地低下头。
“没有波也能打波噻~”王雪娇模仿着粤语的腔调,高傲地说。
医院里的人也有看报纸的权利,王雪娇让珍珍带路,找到了医院里放报纸的地方,她拿了一张报纸,裁成正方形。
手指快速翻折,最后对着小孔一吹,报纸变成了一个立方体。
“不是圆的,凑合用吧。”王雪娇双手交叠,做出颠排球的姿势,一下一下地颠着纸球。
“哇!!!好威!”珍珍从来没见过报纸会变成球,眼神从迷茫变成震惊,继而看着王雪娇的眼神变成了崇拜。
王雪娇轻轻一颠,将纸球传给珍珍:“我们比赛,谁颠得多。”
珍珍一用力,纸球飞出去好远,她摇摇晃晃地跑去捡球。
王雪娇又教她可以像踢毽子那样踢纸球;纸球里还可以塞进小石子,做铃铛摇晃着玩……如此花样繁多的玩法,把小孩迷得晕头转向,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王雪娇身后。
球好玩嘛~
数学成绩换的。
这些,都是当年王雪娇上数学课的时候,走神玩的勾当。
前面听着简单,她就开始做小动作,等球叠好,发现世界变了!黑板上的式子怎么突然展开成那样了!发生什么事了!
从此,她坚定地选择了文科……
正当王雪娇和珍珍玩球的时候,一个拿着拖把的女人进来了。
珍珍甜甜地叫了她一声:“妈咪~”
然后像献宝一样,把手里的纸球球给她看:“阿姐给我的。”
“谢谢姐姐没有?”
珍珍抱着球:“谢谢姐姐。”
“这是你的女儿?”王雪娇问道。
女人听她说普通话,也憋着一口生硬的港普出来:“是啊,你是来看什么病的?”
王雪娇指指还躺在床上,不知道是昏迷了还是睡着了的配角a:“她撞到头了,我送她来的。”
“哦~她是和胜丽姐身边的人,你搭上她,就是搭上丽姐了,在这边都不会有人敢欺负你啦,恭喜噻。”
王雪娇怔怔地开口:“搭上丽姐,就不会被欺负吗?”
“是啊,你是刚从大陆过来的吧,在这边,没有堆头,就是人人都能欺负的羊牯,随时可能被人打一顿。有了堆头,就是有人罩。”
王雪娇看着配角a脑袋上缠着的白纱布,用力点头:“确实,你说得特别有道理!”
她脸上的鞋印是丽姐自己踹的,脑震荡那个……王雪娇作证,是浴室地板先动的手!
珍珍妈用沾着消毒剂的拖把一下一下的拖着地。
其实监狱里房间都挺干净的,毕竟是在严格的纪律管束之下,要是爆发了瘟疫,狱警自己也跑不掉。
王雪娇对“脏乱差”监狱的印象其实是来自古装片,地上铺着霉烂的稻草,老鼠乱蹿,身上穿着“囚”字脏衣服,顶着鸟窝头的囚犯把手伸在栏杆外,像招魂似地挥舞:“冤枉啊,大人,我冤枉啊……”
“为什么珍珍也会在这里?”王雪娇问道。
珍珍妈解释道:“她是我在这里生下来的,可以在这里待到三岁。”
“你为什么进来的?”
“误杀。”
旁边那个腿上打石膏的女人大声拆台:“明明就是谋杀,误杀能判你二十年?”
“大口春!”珍珍妈拄着拖把,恶狠狠地瞪着她。
被叫做“大口春”的女人幸灾乐祸:“你个二奶想上位,结果手段出尽,发现你连二奶都不是,是小十,后面还有好几个年轻漂亮的,哈哈哈哈哈哈……还想仗着孩子上门认祖归宗,又不是男仔,谁认你啊!哈哈哈哈哈……”
“放你妈的他屁!!”珍珍妈刚举起拖把,巡逻狱警正巧路过,指着珍珍妈:“你搞咩啊!”
珍珍妈悻悻道:“上面有蛛网……”
“别搞事啊!”狱警点点她,继续往前走。
大口春得意地晃着脖子。
王雪娇托着下巴:“那么,是杀了谁?是把男人杀了,还是把跟你抢男人的十几个女人都杀了?”
大口春做出害怕的样子:“哦哟,哪能杀了十几个,你比阿兰还威噻。她是把她家婆杀了,哦,不是她家婆,她连门都没进。”
王雪娇的脑袋上浮出一个问号:“为什么?”
这种事情,一般不是杀男人或是杀竞争者么,把男人的妈杀了,是什么路数?
阿兰也不避着孩子,大大方方说出事情原委。
“我知道怀孕以后,本来不想要的,是那个老太婆叫我留下,说家里大婆不能生,要断了他们谢家的香火,谁能生出仔,她就让谁进门。我说要是妹仔怎么办,她说妹仔也是谢家人。结果,七个月的时候,她带我去医院,说是检查身体,没想到,是查孩子是男是女,等知道珍珍是个妹仔,她就,她允许这个孩子姓谢,但是她们谢家不养妹仔。”
然后,就是孕妇激情杀人。
由于孕妇是个特殊身份,再加上那个男人只是有钱,没有权,所以,没有判她死刑,安排了一个二十年有期徒刑,进来之后,为了体现监狱的人道主义精神,所以给她安排了最安全和轻松的医院工作。
来这里的人都已经无力欺负人了,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来。
大口春进来的原因就很简单粗暴了:明明是另外两帮男人在打架,不关她的事,偏偏她嘴巴太欠,跟人发生冲突,有人重伤,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她打的,但是在场的人都说是她打的,就进来了,判了一年多。
王雪娇想起一位故人——武长庆。
嘴欠真是一种绝症啊……字面意义上的绝症。
柯南里的死者起码有五分之一死于嘴欠。
社长+嘴欠、大师+嘴欠,不用想了,这集的c位绝对是他。
病房里也有几个跟贩毒有关,不过都是在夜场里倒腾摇·头·丸才被抓进来的,小散户,不是王雪娇要找的人。
其他都说了自己进来的原因,王雪娇自然也得说,光打听别人的事,把自己的事捂得死紧,是会招人讨厌的,张英山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王雪娇把对狱警说过的个人信息又说了一遍。
飙车撞到人嘛,这事不稀奇,没人继续追问,除了阿兰。
她疑惑地问王雪娇:“你不是大陆人吗?怎么会在港岛开车,还撞死人的?”
“我有个朋友在这里,我们晚上去酒吧,他喝多了,我就说我来开车,去游车河,谁知道,我明明喝得不多,也有点反应不过来,一着急,就撞了,撞完人一害怕,我就踩油门想跑……”
这种瞎编的事情,说得越少越好,细节太多,破绽就越多。
王雪娇不动声色地把话题引到配角a身上,大大的抱怨了一番丽姐是怎么的仗势欺人,好坏好坏的~
准备睡觉的时间到了,王雪娇也不得不离开,回到她的孖房里。
走之前,她弄了一些纱布,打算做成睡觉眼罩。
监狱里晚上的灯是不关的,免得有人干坏事。
睡觉的时候,头也不能缩进被子里,免得有人在被子里自杀。
对于新来的人来说,这明晃晃的大灯,实在是照得人睡不着,反正麻莉莉又不是来暗杀她的杀手,不怕半夜蒙着眼睛被掐死。
自从跟同病相怜的人倾诉过一番之后,麻莉莉明显正常多了,她听说可以写信给义工求助,她不再叨叨她的命好苦,而是在认真想应该写什么内容才能清晰有效的传达她的意思,并且让义工对她产生同情。
王雪娇也睡不着,躺在床上思考这个监狱里这么多人,应该怎么大海捞针。
能精准定位身份的姓名、长相一概没有,还有一个,就是入狱原因。
这种人进监狱的原因有三种,一种是像王雪娇对刀疤黄说的那种,在外面得罪了人,进来避避风头。
一种是帮自己在警界政界的兄弟们冲冲业绩,比如墨西哥的传统艺能,总能听到毒枭自首,然后那牢坐得跟皇宫似的。
还有一种是真·意外,沾了别的事情被关进来,这种没多久就能出去。
王雪娇猜测那个大老板应该是第一种,也许是短期犯,谁避风头也不是奔着避二十年三十年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