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他懂什么,道上的人都知道,他就是我一个男宠。都是听我的命令行事的。”王雪娇的两只手紧紧扣住张英山的右手,十分用力,不让他再说话。
  曾局长看看王雪娇,又看看张英山:“到底是谁?”
  两人异口同声:“是我!”
  韩帆积极举手:“是我是我,都是我!他俩整天谈恋爱,什么正经事都没干。”
  曾局长摘下眼镜,擦了擦:“我真希望是你们三个一起干的,好把你们一网打尽。”
  “啊???”三人同时发出惊讶的声音。
  “咚咚咚”礼貌的敲门声响起。
  曾局长戴回眼镜:“进。”
  进门的是康正清,他手里拿着一撂纸,分成两份放在曾局长的桌子上:“这是申请一等功的材料,这是申请二等功的材料,请您过目。”
  “正清同志。”
  “是。”
  “现在他们三个都想要一等功,你把这两份二等功的材料拿回去,再改改?”
  康正清目瞪口呆。
  “差点打起来哩,你看王雪娇,现在还抓着张英山的手,生怕他打到我。”曾局长对着王雪娇的手指指点点。
  韩帆痛心:“看见没有,我这一路,就是这么过来的!我要求工伤补助!”
  康正清冷漠地看着三人:“我一个外人,到底不如他们身临其境,能写得更加生动感人,既然张英山回来了,就让他自己写。”
  趁着几人在说笑打闹的时候,王雪娇翻开格尔木方面发来的消息。
  在长长的报告中,她找到了几行字。
  通过对毕星的审问,得知林知是在五十年代就进入中国的苏联间谍,他们的任务是调查中国在青海的核工业基地,在苏联解体前,他们还在忠实的执行使命,去了“矿坑”小镇调查镇上的人员迁徙目的地是否是另一个核工业基地。
  在那里,林知他们遇到了一个从盐湖镇来的民警,被他盘问,并且要把他俩带回派出所调查。
  为免麻烦,就把他给打死了。
  后来,林知就是用民警的那把七七式,把不肯跳槽的同伴打死,尸体扒光了扔出去喂狼,再把枪和血迹用沙土埋上,并种下一棵红柳。
  这些事情都是林知跳槽后,做为投名状告诉毕星的。
  而在此之前,就连邢川都以为元元她爸是在巡逻路上意外遇到了盗猎者,盗猎者二话不说直接开枪。
  当时为他报的“烈士”,没有批下来,因为烈士的评定要求更高,需要有主动迎向死亡或英勇献身的行为,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和牺牲精神。
  最后定的是“因公殉职”。
  有了毕星的证词后,性质就不一样了。
  市局会追认他为“烈士”,身为烈属的母女俩能得到更好的照顾。
  王雪娇的心里总算有了一些安慰,她也希望元元能回到大城市里,不然在那个小地方,她为元元编的谎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戳破,到时候传得满城风雨,思想保守的元元妈不知道会不会受不了而崩溃。
  见她在看这段与案件几乎无关的内容,曾局长问道:“你跟这个民警认识?”
  “不认识,只是跟他的老婆女儿打过交道。”王雪娇老实承认。
  曾局长笑笑:“这都能让你遇上难怪你能掺合这么多事,行了,收拾收拾去省厅吧,夏厅长在等你。”
  “好省厅应该坐几路车去啊?”王雪娇抓抓头。
  “还几路车,我怕你坐公交都能遇上事,让夏厅等上十天半个月。局里给你安排的专车,快走吧。”曾局长摆摆手,转头对张英山和韩帆说:“你们俩去找康正清,有几件事需要你们写报告说清楚,后天上班之前交。”
  韩帆:“啊!!!”
  汉东省的省公安厅和国家安全厅在一个大院里办公。
  朴实方正的大门的左边挂着安全厅的牌牌,右边挂着公安厅的牌牌。
  看着“安全厅”,王雪娇想起了“山水”同志黄帮来,还有他口中的那个神秘瞎编资料的金三角战友,不由莞尔。
  王雪娇站在厅长办公室门口,觉得呼吸困难,她非常紧张。
  她对夏厅长的所有认知都来自于正式公文。
  不允许刑讯逼供,已经有多人违规而被处罚;
  亲自带人半夜调查基层派出所晚间值班情况;
  强制所有新进警务人员必须提高业务技能,增加多项考核标准;
  严厉打击受贿,禁止警务人员参加非亲朋好友的饭局。
  类似某个电视剧里的剧情:鱼贩子拉着警察参加饭局,替他撑腰,然后鱼贩子趁机抱上了警察的大腿,并且借此把黑道事业发扬光大,成了全片boss的这种事情,在夏厅长上任之后,就只有实锤是黑警的人才会这么干;
  总之,夏厅长在系统内部的形象,就是超凶、超严格、超吓人。
  王雪娇敢跟毒枭拍桌子,敢带杀手去干仗,就是不喜欢见领导。
  不管在哪个公司,她都觉得去领导办公室像去刑场。
  包括现在,他觉得去见夏厅长压力山大。
  她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服,然后发现自己的衣摆尖尖一个在裤腰里,一个在裤腰外。
  呀,赶紧再去检查一遍,别邋里邋遢地去见厅长。
  刘智勇说了:“你去省厅,你代表的就不是王雪娇,而是整个绿藤市局。你的形象,就是我们的形象。你的精气神,就是我们的精气神!你要是在省厅办公室毛毛燥燥,就是我们整个绿藤市局做事不讲究”
  王雪娇这个老实厚道,又心重的善良孩子,哪能承受得了这么大的压力,她赶紧溜走,去位于走廊中段的女厕所,把自己的衣服上上下下再检查一遍,别哪里露出什么破绽。
  在她忙着上上下下检查自己着装的时候,忽然听见坑位里有人惊呼了一声:“呀。”
  “怎么了?”热心的王雪娇问道。
  里面的声音有些尴尬:“忘记带纸了。”
  “我有!”王雪娇从门扇下的缝隙递进去一包还没打开过的纸。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出来一个四五十岁的女警,她向王雪娇笑笑,将剩下的纸巾还给她:“谢谢你。”
  “不客气。”
  这个女警看着挺慈眉善目。
  不过王雪娇从她脸上的几道表情纹看出,她平时绝对不是总挂着一张笑脸的。
  眉心的川字纹、下巴上的木偶纹远远深于笑纹,显示出她经常皱着眉头,绷着嘴角。
  哎~都不容易啊,谁上班的时候不是苦大愁深的呢。
  在女警洗手的时候,王雪娇还在琢磨自己的发型,她的头发非常符合条例规定,没有过肩。
  不过现在她穿的是便装,应该怎么扎比较好,
  夏厅长五十多岁,她年轻的时候,应该是正流行两根麻花辫的岁月,要不梳两个麻花辫,让她怀旧一下?
  但是现在她在这个岗位上待了这么多年,会不会觉得梳两根麻花辫不够严肃认真?
  王雪娇快纠结死了,她一会儿把头发编麻花,一会儿又拆了扎高马尾。
  女警看她忙得不亦乐乎,忍不住问:“你一会儿是要去参加什么活动吗?”
  “嗯,去见领导,哎~新妇起严妆,事事四五通。”
  “见哪个领导要这么认真?”
  王雪娇左右看看,压低声音,在她耳边低声说:“夏厅长。”
  “哦。”
  王雪娇看着自己在镜子中的形象,苦恼地抓抓头,歪过脑袋问她:“你知道夏厅长喜欢什么风格的打扮吗?”
  女警一愣:“干净整齐就行了。”
  “好吧”说了跟没说一样。
  王雪娇自暴自弃地扎了一个马尾,再把马尾弯折上去,全塞进了帽子。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卫生间,向着同一个方向走。
  快到夏厅长办公室的时候,年长的女警掏出钥匙,上前几步,打开了夏厅长办公室的门。
  王雪娇站在门口,茫然地看着她,内心疯狂庆幸刚才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没有开不该开的玩笑。
  如果王雪娇是在七个月以后才被夏厅长召见,那么她可以轻易的从夏厅长的肩章上看见三颗四角大星星,只要她没瞎,就能认出夏厅长的身份。
  可是现在,19**警衔制度还没执行,要等军衔定后才有警衔。
  王雪娇完全无法从衣服上认出谁是谁,刚才还向正主请教她喜欢什么发型。
  “进来吧。”夏厅长微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王雪娇默默移进门,规规矩矩地敬了一个礼:“夏厅长好。”
  “别紧张,这次你的任务完成非常漂亮,所以,我才想见见你,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人,能超额这么多完成任务。”
  王雪娇谨慎回答:“因为我有一颗为人民服务的心。”
  夏厅长忍不住笑了:“在我这边不用说这些官话,你也不是这样的人,说这些,你说得辛苦,我听得也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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