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腾空只有一秒,她的腰就被人抱住了:“下来。”
王雪娇踩在车后杠上,一手拉着栏杆,一手抱着她的腰:“跳下去。”
“我的脚扭着了痛”
王雪娇翻身上车:“你坐着往下挪,我拉着你的手,你慢慢下去。”
她伸手去握女摄影师的手,结果握个相机:“卧槽,你真牛逼都什么时候了这次全国劳模至少得给你一个提名。”
本来她是蹲着的,然后发现蹲着不好使力,便站了起来,慢慢把人往下递。
此时,两百多斤的摄影师和张英山赶来,帮忙把女摄影师接住。
女摄影师刚一路地,张英山便转身向王雪娇伸出手,忽然,他眼前一花,王雪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蹿了上天。
在上天前的一刻,她随手乱抓,抓住了系在栏杆上的横幅。
横幅的一头被她硬生生的扯了下来。
现在,她整个人就好像一只风筝,挂在月亮边。
作者有话说:
拉着横幅被吹飞的故事,来自于在吐哈油田工作的一位朋友的亲身经历。
第103章
狂风吹过一望无际的草原,天地间飞沙走石,风声如同鬼哭一般,在耳边呼啸,人耳朵都像猪耳朵一样被吹得乱动。
沙石打在脸上,像被刀子划过。
王雪娇双手死死抓住横幅,也亏得那横幅的另一端是被卡死在栏杆里,而不是像这一头,单纯用绳子草草打了一个活结。
张英山大声对她喊着些什么,王雪娇只看见他的嘴在动,他的声音已经与风声融在一起,根本听不清。
她知道单凭自己手上的力气,抓一会儿就该没劲了,便用力在横幅上绕了几圈,把手缠住。
风势是一阵一阵的,别看现在吹得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断气了。
现在她要做的是降低高度,避免一会儿好风不借力,把她摔下去。
张英山和摄影师在下面用力拉着横幅,拼命把她往下拽。
果然,王雪娇在距离张英山的头顶还有一米多的时候,这阵风忽然就走了。
刚才还绷得紧紧的横幅,瞬间像被抽去了筋,软软地塌了下来,王雪娇以极快的速度下落,她只来得及叫一声:“闪开!”
这高度,接不好,下面的人就要骨折。
张英山一步都没有退,毫不犹豫地伸出双臂,将砸下来的王雪娇抱在怀里,巨大的冲击力将他整个人撞得向后倒退几步,几乎要翻出卡车围栏。
眼看着两人就要一起掉到地上,张英山将王雪娇的头紧紧护在怀里,尽量将身体蜷起,减少冲击力。
失重的感觉只有一瞬,向后倒的趋势在半空中被生生停住,两百多斤的摄影师站在卡车下面,伸出双手托住了张英山的后背。
摄影师把两人扶住,让他俩平安落地,他看了王雪娇一眼,忽然笑起来:“哈哈哈,你好像哪吒手里抓了个混天绫。”
王雪娇三两下把缠在手上的横幅甩开:“哪吒管风么?”
摄影师认真回答:“好像,不管?”
“那还是赶紧去土坑里躺着避避风头吧。”
话音刚落,下一波的强风果然又到了。
强风维持了一个多小时之后,才总算减弱了一些。
大家从防火沟里爬出来,抖落一头一脸的土,四下张望,只见地上一片狼藉:旗帜倒在地上,敖包上的石头散落,桌子横七竖八倒在地上,有一张垫子飞进了篝火,被烧得只剩下半片。
“挺呸呸呸挺好”卫导用力吐掉一嘴的沙,他环顾四周,“小方,小方,过来,我们顺便把蒙古人打过来的镜头也拍掉,这个景就不用换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卫导的计划还挺应景。
看方向,刚刚的风就是从蒙古那边吹来的。
“看我抓到了什么~它刚才自己跳到我身边的。”谢正义笑呵呵地举起了一只小动物,一双黑溜溜的小豆豆眼惊恐地看着他,圆滚滚的胖身子上的两只小爪子慌乱地挥舞着,看起来十分可爱。
是草原旱獭。
王雪娇大声叫:“快扔了,它会传染鼠疫,就是黑死病,死得特别快!”
谢正义脸色骤变,像触电似的把那只肥球球扔了出去。
要是跟他说动物保护、环境生态什么的,他未必能听得进去,对于进补养生爱好者来说,再可爱的玩意儿,让他死得特别快,那可就不行了。
旱獭一落地,跑了两步,前爪在某处扒拉了几下,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怕死的谢正义用酒精棉球把抓过旱獭的手反反复复擦了四遍,看他的表情,恨不能把那只手砍了换一个新的。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让场务们省了不少事,他们只需要去追被刚才大风吹走的帐篷,以及帐篷里的东西就行了。
几个精贵的群众演员负责当死尸。
人太少,于是卫导只能分片拍摄,同一个人,在a区趴着死,拍完再去b区侧躺着死,去c区仰面朝天死,在d区往脸上涂点灰死。
拍出来的效果还挺好,显得人多,反正没人会关心死尸的长相。
等小公主在死尸堆里,痛苦流涕地回顾完自己与路边捡的野男人的甜蜜爱情,就该跟恢复蒙古王子身份的野男人在这里决裂,西辽的死尸们会秽土转生成蒙古勇士,站在王子身后,见证王子实施强制爱的全过程。
全程没有王雪娇的事,她便帮着场务追帐篷、捡东西。
帐篷捡回来了,但是帐篷里的东西零碎地洒在了一大片草原上,包括食物,只找回了十包方便面。
其他的肉食和蛋类,说不定都已经被活动的掠食者带回家感恩大自然的馈赠了。
刚才那阵风实在太过强悍,连卡车都被吹翻了一辆,大家往卡车栏杆上系绳子,准备一边推,一边拉,把车扶起来。
王雪娇跃跃欲试想帮着拉绳子,被一个男场务劝退了。
人家说得很有道理,能使力的位置就这么多,你一个力气小的占着,不如换个力气大的。
眼看着没自己什么事,王雪娇转了一圈,又回到拍摄现场,她看见扭到脚的花絮拍摄师小佳又在现场了,她在一个地方拍几张,再一瘸一拐地换位置。
在场的人都有自己的工作,没有人扶她。
“你的脚怎么样了?”王雪娇问道。
“没事,就肿了一点。”
等拍摄告一段落后,小佳才坐下来,拧着眉毛,小心地脱下鞋袜查看伤处。
扭伤的地方已经肿起老高,通红一片,不出意外的话,明天脚掌边缘就会有一圈紫黑色的淤血。
她咬着牙,正要穿上袜子,被王雪娇抓住:“让我看看你别动,我给你冷敷一下。”
王雪娇像一阵风似的走了,过一会儿又一阵风似的回来,手里拿着一块浸满水的毛巾,盖在她受伤的脚踝上:“医生去追帐篷了,一会儿回来,你等他给你确定一下。”
“可是马上就要开拍了。”小佳用力撑起身体,想要站起来。
“那边不是有一个花絮摄影机嘛,也不缺这几张照片。”
小佳定定地看着她,声音很轻:“雪姐,我就怕这句话。如果现在缺几张照片也无所谓的话,那不就说明我的存在没有任何意义吗?他们以后还会请我吗?”
她的文凭就到初中,进了一家国营照相馆干了几年,她拍得照片深受顾客们的喜爱,可惜,那家照相馆的经营思维老旧,去年改制后,飞快地凉了。
周围不少民营照相馆都知道她的手艺,想请她去,但是,她就是喜欢电影电视剧,想为演员和剧组拍剧照和定妆照。
没有人脉在这个圈子里几乎可以用寸步难行来形容,她的性格又比较内向,不像王雪娇似乎跟谁都能搭得上话,跟谁都能聊两句,一来二去就熟了。
在同样有技术的情况下,用人单位自然会选择能把自己优势大声说出来的人,小佳的找工作之旅可谓是举步维艰。
要不是她拍了几张人像照,被照相馆的人认为拍得特别好,挂在外面当广告,被卫健看中,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踏进这梦寐以求的圈子。
进圈子后,其实她还想学习用摄影机,但是连卫健都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他指了指剧组里的几个摄影师,几乎都是大块头男人:“摄影机很重的,你连拿都拿不稳,怎么拍?”
现在的摄影机用的是胶片,一按下开始,钱就在哗哗地流淌,不可能给她练习。
小佳已经先于这个时代,感受到了女性在找工作时候受到的限制。
她不想认输,就只能证明自己不会拖后腿,不管怎么样都能继续工作。
“那你也不能乱动啊,要是伤到跟腱,或者骨裂了,你这么乱跑,后果会非常严重,可能会影响到你的下半辈子,你先让医生过来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再给你做个固定。”
王雪娇拿出了她的吓人绝技,给小佳描述了有个人曾经没把扭到脚当回事,结果有一片碎骨游离,后面一到阴天下雨就腿疼,蹲不下去,站不起来,一跑就觉得脚后跟疼,别说工作了,就连生活都受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