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王雪娇默默扭头:“就这么打开的现在合不上了呜呜呜”
刚到手,她还没玩够呢,就被捏坏了。
王雪娇伸手向空乘挥手:“还有没有了?这个坏了。”
穿着红色制服的空姐非常抱歉地告诉她:“对不起,已经发完了,还有这种您需要吗?”
一个钥匙扣上吊着菱形的有机塑料牌牌,写着“中国民航caac”更没劲,这个牌牌都不能用来溜门撬锁,还不如身份证有一定的实用价值。
“算啦,谢谢啊。”王雪娇惆怅地看着两半个壳。
张英山把自己手里的给她,自己把坏的钥匙链接过去:“我有502,一会儿试试把它粘起来。”
“化妆师真是什么都有呢”忽然,王雪娇想起了什么,懊恼地抓了抓头:“坏了,我忘记带纱巾了。”
她不仅没带纱巾,也没带口罩,嘴上说着来吃沙子,收拾行李的时候,把这事忘了个干干净净。
“我带了,借你用。”张英山轻声说。
“啊?你为什么会带?”王雪娇开始反思自己竟然不如男人精致。
张英山奇怪地看着她:“不是你说的吗?说西北冬春会有大风沙,叫我带上能把脸完全遮住,连鼻孔都不露的东西,还叫我多带点保湿的护肤品,不然受不了。”
王雪娇迷茫然的眨了眨眼睛:“我什么时候说的?”
“就是买《丁丁历险记》的那天,路过教堂门口的时候,你说的,还吓唬我,说风吹在脸上会裂开血口子,特别特别痛,还说如果我不听你的话,痛哭了不要来找你,你不会安慰我,只会嘲笑我。”
“我说的?我有这么坏的吗?”王雪娇露出天真纯洁老实的笑容。
以她的性格,她确实会这么说,自己踩过的坑,希望别人不要踩,不过大多数人是不会听的。特别是男人,自恃皮糙肉厚,不涂不盖才是真男儿本色,所以她才会努力吓唬他。
张英山果然记住了,也听进去了。
张英山温柔地望着她:“你说过的话,我都记得。”
“哈哈记性不要这么好嘛。”王雪娇干笑两声。
飞机落地之后,王雪娇明显感觉到皮肤一阵刺痛,像是水份要被抽干,赶紧从口袋里摸出一盒最厚实的蛤蜊油涂上。
九十年代国家还没有下大力气整治水土流失和土地荒漠化,额济纳、毛素乌、还有离北京七十公里的天漠,都是呼呼的飞着沙。
同行的工作人员里有从绿藤过去的道具师和服装师,他们头回见到风沙漫天的样子,一个个脸上都挂着兴奋:“这就是黄沙百战穿金甲吧!太美,太有气氛了。”
来接机的当地人的表情,如同南方人在回南天黄梅季的时候,听见外地人欢呼“这就是江南烟雨吧”。
司机小声嘀咕:“过几天你们就不这么说了。”
第一天还是在西宁市内,先适应一下气候,第二天演员们见见面,剧本围读会,第三天再出发。
列英奇还要去处理一下公司的事情:“你们要是想出去逛逛,就叫小朱开车送你们去,周围有塔尔寺、青海湖,一天就能逛完。”
张英山对逛景点没兴趣,他看着王雪娇:“你想去吗?”
“现在太冷了,青海湖就是一大片湖,风特别大,算了吧,去塔尔寺看看就好,我对佛教造像和艺术还是很有兴趣的。”
王雪娇根本不是对佛教造像有兴趣,她是对塔尔寺里的酥油花有兴趣。
酥油花是用酥油做的各种雕像,站在供着酥油花的房间里,四面八方都是浓浓的牛奶香味,特别好闻。
时间快到中午,司机小朱本想带他们回酒店吃饭,王雪娇请他找个吃小吃的地方把他们放下就行,他可以回去休息,他们自己会回酒店的。
此时不管是莫家街,还是大新街夜市,都还没有成气候,小吃最多的地方,还是与农贸市场相连的地方。
小朱把他们带到了附近最大的农贸市场,里面东西挺多,卖肉的、卖菜的、卖日杂的,卖小吃的一应俱全。
“就这吧,有酿皮和羊杂汤~”王雪娇和张英山在一家小摊前坐下,旁边还有一家在卖焜锅馍馍,这东西远看像戚风蛋糕的亲戚,圆圆高高的,近看像几个大号花卷被挤在一起,上面还有黄黄绿绿的香豆粉。
老板娘年纪挺大了,头上裹着黑色的头巾,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脸上都是风霜留下的痕迹,手上倒是没有什么裂口,大概是天天糊着一层厚厚的羊油,保住了手上的皮肤。
王雪娇在店里坐下,点了菜。
店面没有任何装饰,曾经白色的墙也被煤炉熏得发黑,整个店里最亮眼的是一片蓝色,那是正面墙上贴着超大号的海报,海报上的图案是土耳其伊兹坦布尔的蓝色清真寺,以及水光潋滟的博斯普鲁斯海峡。
“咦?蓝色清真寺耶~”王雪娇拉着张英山看,“离这边不远就有一个地下水宫,水宫里有两个石头雕的美杜莎头像。”
老板娘不无羡慕地问:“你去过?”
“嗯,土耳其挺有意思的。”
老板娘看着海报:“我也觉得它很美,不过连它在哪里都不知道。”
这会儿,全中国也没几个人知道,王雪娇笑道:“只要想去,总有机会去的。你们不是也讲究一生要去麦加一趟嘛,去麦加的时候顺便路过一下就好了嘛。”
在全国人民还没有普及“新马泰”概念的现在,青、疆就已经组织他们去麦加了,就是路线相当的迷惑:从乌鲁木齐集合出发,人先到北京然后再“技术经停”乌鲁木齐,再落巴基斯坦,最后到沙特,进麦加。
不过再过三年,也就是1995年,新疆就有了朝觐包机业务。
只要钱到位,七小时,乌鲁木齐直飞麦加。越夏朸木各
就是这个“到位”并不容易,这年头去一趟麦加,比买套房还贵,对于普通人来说,要倾尽几代人的积蓄,才能凑足。
老板娘点点头:“麦加,也很远哦起码要存到两万块才能去。”
王雪娇看着这小店并不大,跟她当初摆的小摊气质差不多,便问道:“你家里人是不是在别的地方还有店啊?开店好啊,手上的都是活钱,很快就能攒够了。在哪儿开的?我们可以去照顾照顾生意呀?”
老板娘对这个明艳善良的姑娘心生好感:“嗯,不过我的丈夫不是开小吃店的,他是开大车的。”
王雪娇感叹道:“货车司机啊,那是辛苦,好长时间才能回来一趟,路上安全吗?”
大货司机辛苦,但挣得也多,九十年代的大车司机只要能吃苦、脑子活,一个月一万多块不是问题,最大的威胁就是车匪路霸。
老板娘似乎对安全完全不在意:“安全,他们车队都有安全员押送的,带枪哩!”
带枪?王雪娇心念微动,又问道:“跑哪条线啊?”
“南方,那边的有钱人都喜欢吃我们这边的鸟肉。”
王雪娇故作好奇:“什么鸟肉?好吃吗?你这边有吗?”
“我这不卖,贵的很呢,这边的人吃不起。一只猫头鹰买进来就要五十块钱。”
王雪娇确认了猜想,脸上露出鄙视的表情:“猫头鹰?那东西能吃啊?想到那张脸就吃不下去。”
老板娘马上介绍:“能啊,广府那边非常喜欢吃了,听说那边的大酒店里,会把猫头鹰跟天麻炖在一起煮汤,能卖到一千块一份!还是那边人有钱啊,我们这边真的太穷了。”
说到一千块一份的时候,老板娘的双眼放光。
跟一千块一份的猫头鹰天麻汤相比,她这一块钱一碗的羊杂汤,什么时候才能挣到去麦加的路费。
旁边卖焜锅馍馍的老妇人听见了她们的对话,也是一脸羡慕,她那么大一个馍馍,也就卖两毛钱,虽然利润率挺高,就是一天也不可能卖上万个馍馍啊。
“要是我儿子也会打猎就好了,哎,他爷爷打得可准了,他一点没学会。”
王雪娇继续跟老板娘套话:“一千呀!这么贵,那你吃过没有啊?什么味儿啊?”
“没吃过。”老板娘摇摇头,“哪吃得起啊,你要是想吃,我让他带一只回来?”
“不用不用,带回来都不新鲜了,他们在哪儿打的啊?我直接去那边吃不就行了。”
老板娘摇头:“他们满山跑的,你一个小姑娘,上哪儿去找他们。”
王雪娇试探了半天,最后得出结论:老板娘也不知道具体的交易内幕。只知道他们是去“野地”里打鸟,然后运到南方高价出售。
不过她丈夫枪法不行,不能当猎手,嘴皮子不灵,也不能跟人谈买卖,只能埋头开车,对细节知道的事就不多。
再加上他们相信“如果不想让整条街的人都知道,就不要把秘密告诉妻子”,老板娘就知道得更少了。
王雪娇心中大叹可惜,现在知道的这点消息,毫无意义。
不然,要是能吃一顿羊杂汤,就能大破盗猎团伙,收工回家,拿个二等功什么的,那该多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