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一袭华丽的锦袍,深紫为底,绣着繁复精致的云龙图案,肩上单色云肩下缀着及腰的串珠,什么时候都不折损了他的身份。
  他每一步也同样沉静、从容,看不出一丝心里的急迫。
  林之念神色如常,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
  诸言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夫人,急忙跟过去。
  那妇人看着走来的气势不凡的贵人,顿时觉得紧张。
  但又觉得理所当然,这样漂亮的大妹子,怎么可能是普通妇人。
  何况……刚刚那孩子也长得俊,就是穿着没有来人这样尊贵。
  魏迟渊坐下来。
  掌柜的、店小二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但看清对面的女子面容,又觉得自己眼瞎,刚刚怎么没有想到这位也是贵人。
  魏迟渊伸手,自然而然地拿过她面前的杯子一饮而尽,他一路赶来,确实有些渴。
  妇人觉得压力太大,立即起身:“大……大妹子的相公来了,我就不打扰了,你们聊,你们聊。”赶紧走了。
  林之念看着她,还有话想说。
  魏迟渊先一步开口:“要问坎沟县的事?”他刚从那边回来,对坎沟的方言还很熟悉。
  林之念看向他,才算在他出现后将视线真正落在他身上。
  魏迟渊不急不缓地给自己倒杯水。
  掌柜的紧张地咽口口水:“公子、夫人,楼上雅间落座如何?”
  魏迟渊挥挥手:“不必,下去吧。”
  掌柜不敢再留,赶紧带着店小二欲走。
  诸言给了他三十文钱:“来一碗面。”他们家主奔波了一夜,还没有吃东西。
  “是,是。”
  林之念看到了,再看看他们马来的方向,猜到他去了五川郡的方向,坎沟县是五川郡的一个县。
  妇人那桌不时看他们一眼,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真好看,但又赶紧移开目光。
  林之念起身:“去楼上。”
  魏迟渊自然地提上水壶跟上。
  雅间也一样简陋,但也不至于过一匹马、几辆车就尘土四起。
  林之念没有废话:“你去了五川?还是坎沟?”
  魏迟渊真有些累,难得拿起一块劣质糕点先填填肚子。
  林之念想想自己行囊里几个干巴巴的饼,到底没觉得自己的比这里的更好,拿出来献丑。
  魏迟渊即便饿了,也慢慢地吃了一块,擦擦嘴角开口:“去了五川,路过坎沟,你去了汴京城?见陆辑尘?”眉宇间闪过一抹不赞同:“还是在打算去汴京城的路上?”
  林之念看着他眉宇间几分疲惫:“去了汴京城,正在往回赶,坎沟县怎么样?齐恒山要兴兵?”
  “估计是,现在五川郡也是二皇子的人。”魏迟渊听到她是往回赶,松口气,她在百山郡做了什么!还敢进汴京城,当汴京城那些人是好惹的。
  还好,她有数:“坎沟县现在闹得更厉害,只准进不准出,坎沟十多年的积累,恐怕都让齐恒山搜刮去了。”
  林之念若有所思,隐隐有些忧虑,她其实还在汴京城埋了一批火器,是三年前埋下的,郑瑾知道在哪里。
  汤面上来,魏迟渊没有动,看着她。
  店小二一刻不敢耽误,很快出去。
  魏迟渊没有看面:“你去汴京城做什么?”不可能只是为了会情郎,她要是儿女情长就没有陆辑尘什么事。
  “已经处理好了。”一批会让大周重工陷入瘫痪的橡胶树病虫害,只是现在为时尚早,听起来也还可笑罢了。
  但也唯有现在布局不会令人怀疑。
  第384章 太子的镖局腰牌
  魏迟渊的视线还是在她身上:汴京城现在还有什么事需要她亲自出面?
  商路半断、陆辑尘掌权、她身上还背着南石郡的事,还是……有什么是他没注意到的?
  “不饿?”林之念回视。
  魏迟渊想不到还有什么让她亲自进京:“还好。”不过:“陆辑尘恐怕有麻烦。”
  显而易见,林之念的手指落在水杯上。。
  “你恐怕还不知道另一件事?”魏迟渊拿起筷子,饿了。
  “什么?”
  魏迟渊看眼缺了一角的筷子,最终没说什么:“谷丰死了。”
  林之念顿时看过去:“谷丰调来了坎沟县!?”除此之外没道理谷丰会出意外,更没人敢对谷丰动手。
  魏迟渊点点头,他还知道谷丰为什么被调来坎沟县,只是那些都不重要了。
  谷丰死相……很惨。
  蚍蜉撼树。
  他几乎被人凌迟而死。
  虐杀!
  魏迟渊突然没了吃饭的心情。
  陆辑尘身上是有让他嘲讽的天真在的。
  比如,身份曝光后,他觉得他能处理得很好,看向自己时,在感情上,依旧高高在上,好像他能避开他的结果,最终胜利。
  小看了阵营也低看了他人。
  如今陆辑尘也走到了这一步,他本该觉得大快人心,至少再也不用面对他那张‘愚蠢’的脸。
  以后说不定还能坐在一起喝一杯,他也知道他的心境。
  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快意。
  林之念起身:“我出去一下。”
  “陪你。”魏迟渊放下碗筷。
  “不用。”
  “放心,我身边除了诸言没带人,不会暴露你的行踪,诸言,把面吃了,休息一会。”直接跟着之念出去了。
  ……
  不等赵意赶到。
  汴京城。
  陆辑尘坐在书房之内,手里紧紧握着一封信,手背上青筋冒出。
  窗外,因湿潮,天色黯沉。
  谷收跪在地上,悲痛地哭不出声,那些人怎么敢!他们怎么敢!
  丰哥又是在怎样生不如死的情况下,送出的这封信。
  陆辑尘呼吸沉重,目光凝滞,带着难以言喻的悲痛,更多的是被压抑至极点的愤怒:“我们的人谁距离两川最近?!”一字一句,字字清晰。
  “回殿下,苏学士家二公子苏江,时任河内总督,距离五川最近!”
  “好,任命苏江为讨逆刺史,调遣河中所有兵力,斩杀齐恒山,带谷丰回京!每一根骨头都要给孤带回来……”
  “是!”
  “等等。”他们既然敢做,恐怕河中没有多少兵力。
  陆辑尘拿出一枚印信,上面织锦繁花,林字当先,霍家镖局的调兵令:“带过去。”
  “是。”
  窗外的风影在烛火下将他修长的身影拉长,投在雕龙刻凤的墙壁上。
  他沉默着,重新打开那封信,眸光深邃如渊。
  稻田心忍不住颤了一下,更加沉默。
  ……
  翌日晚,夜色如墨,乌云低悬,月隐星蔽,皇城内仿佛连天都要压下来。
  一支精锐悄无声息地涌出,迅速向皇宫逼近,刀刀见血、令令开城,速度势如破竹,直刺皇宫。
  另一支精锐从南城门入,直杀向陆家府邸。
  烛光摇曳,厮杀四起。
  陆辑尘眼中不见任何慌乱,抽刀见血,亲自带人往外杀。
  禁军千户王文皓杀完人回头:“太子殿下!万万不可涉险!所有人听令!护殿下出西城!”西城之外,是他们大军所在!必能杀回来!
  陆辑尘刀起头落,声音镇定:“去皇宫!”
  “太子殿下!”
  “去皇宫!”
  ……
  皇宫内,已一片恐慌,喊杀声、兵器交击声、哭喊声,如潮水般汹涌而出。
  侍卫们匆匆提刀,铠甲在烛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林备护着皇后娘娘往地宫里逃。
  苏萋萋不走,那里距离宫门就远了,她要见皇儿。
  苏萋萋换下皇后累赘的装束,穿了嬷嬷的衣服,向距离陆府最近的东门走去。
  林备、钱嬷嬷使劲拉住皇后娘娘:“娘娘,断不可冲动,太子殿下一定有自保的实力,娘娘顾及自己才是。”
  苏萋萋挣开两人的手,她要去陆府,她已经错过一次,不可再错第二次,她要护辑尘,不可以让他一个人在腥风血雨里。
  “娘娘!外面太危险了,请您跟奴才走,如果您有个三长两短,殿下才是真担心!”
  苏萋萋不走,这些人的主力不在后宫,多在皇上和太子那里,太子住在宫外,更是他们下手的第一目标。
  不行,她必须去救皇儿。
  她不是给人添乱,她有分寸,她还有徐正,徐正一定有办——“你们走!都不要跟着我!听到没有,我命令你们进去秘道!”越多人跟着她,她目标反而越大:“走!”
  “娘娘!”
  突然糖糖从背后揽住皇后,声音很低:“相爷在,向皇后娘娘保证,殿下那里有我们的人,不会伤到殿下,娘娘快进密道。”
  苏萋萋骤然抓住糖糖手臂。
  糖糖点头。
  苏萋萋险些哭出声,罪该万死的徐正,他在干什么!脸上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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