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林之念面色如常,反而转头看着他笑,觉得他有点异想天开。这样的心理博弈,她从不落下风。
“李忠义见过他。”乘胜追击。
“不是去请魏老夫人了吗,何必再加码……”过了好一会,似乎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地问:“你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魏迟渊突然怀疑最先的判定,因为她已经不是淡定,而是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个可能。
莫非,真的是他异想天开?
这个可能,如吞并他的虎口,让他想想就呼吸难受。
林之念觉得还是不妥,但也不堵他的路,只是语重心长提醒:“你请老人家来就来了,但最好别跟老夫人提结论,实在怀疑,让她老人家看看就好,免得让咱们两人都下不了台。”毕竟堂堂魏家家主和一个有夫之妇弄出一个孩子……怎么看,都有些不正经,再吓到了老人家。
让他的德行有了瑕疵。
魏迟渊突然觉得灭顶的难受,犹如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将尊严撕开在她面前,声音带着看不见的祈求、弱势:“之念,其他的事情我们都可以谈,这件事……我不希望让我显得可笑……”
林之念闻言,目光在夜明珠上停了很久,很久,才开口,这样啊:“那,是。”
魏迟渊猛然看向她!瞬间抓住她肩膀。
“你说过,不要让你显得可笑。”
魏迟渊震惊到狂喜!突然抱住她,激动得紧紧抱着她。
又气得想掐死她,就是字面意思的掐死她,她怎么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她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可心里又难掩高兴,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镶入自己身体里,头埋在她发丝间,咬不了她泄愤,就咬她头发,力道都能将人挫成了灰:“不是骗我?”
林之念呼吸困难,试着推他,这次却没能如愿推开。
“这件事不能开玩笑,你知道吗,不能开玩笑?”
“……”
“到底是不是真的,不是玩笑对不对?”
“……”
“之念?”
“你问的就跟玩笑一样。”
魏迟渊又懵了,什么意思?他要被她整废了:“止戈几岁?”
“让我想想?”神色认真。
“这有什么好想的?”
“如果你有孩子就知道了,过了几岁后,就不可能直接想起他们几岁,尤其我,又忙,我天天盯他岁数做什么。他敦文几年出生来着?二十年?……”
魏迟渊突然发现,多余问她!就是很多余问!
林之念想的认真,因为她真的不太记得止戈几岁,在在小,还记得一点,但在周岁、虚岁之间也要想想,尤其止戈冬天出生,出生没几天就两岁了,一周岁时都三岁了,对了:“你问周岁还是虚岁?还…… ”
魏迟渊直接吻住她,两人紧紧抵在石门上,问什么问!不如一起死!
想到这里又自嘲一笑,他就多此一问,就如当初明明两情相悦的,最后她却抽身,留他还沉陷其中。
一直都是他执迷不悟要结果!是他——现在问不问有什么意义!
林之念提醒他疼了,再继续疼下去,情绪会躁,场面会不好看。
魏迟渊松开她,将她拖在自己怀里,小心、珍视,紧紧拥着……“这些年……过得好吗?”
林之念抬眸就是夜明珠,一直都挺好的,所有的事情都按照自己料想的在发展。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待着,没有言语,只有呼吸,时间仿佛静止,密道里,静如空气。
至于贴在一起的心,一起跳着,仿佛诉说着那些年未曾说完的情愫……
密道之外。
春草、秋平盯着诸行。
诸行同样盯着这些人,实在是诸言不在,他不得不上,他现在觉得脑袋都大了一圈。
而且他什么年岁,对面的两人什么年岁,弄得好像他欺负孩子一样,咳:“……碧心在吗?”让她出来,他们两个人一起看,好歹是熟人。
碧掌事也是什么人能随便叫出来的!?但想到对方和碧心姑姑差不多大,以前肯定见过,说不定……关系还很好,又觉得对方提碧掌事的名字,自然而然。
但现在对方带走了他们夫人!
春草、秋平不说话,只是盯着对方!
诸行只能让他们盯着。
……
“你想要什么……”魏迟渊声音暗哑。
“你呢?”想要什么?他胸腔的嗡鸣就在耳边。只是……非要这个姿势说话?
林之念又推了一下,没有推开。
魏迟渊将她的头更贴近他的胸口:“魏家,长盛不衰。”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她头上,让她的头无限贴近自己。
林之念从来不对力量悬殊的事,做无畏的挣扎,浪费精力也浪费时间,但不代表她不语言攻击:“不是我说,你其实可以试着当当皇帝,格局可能会大一点,毕竟从一个‘小偷’的角度看大周,把大周和魏家看窄了。”
魏迟渊一时间很想笑,小偷?都想捏爆她语出惊人的小脑袋!她知不知道魏家意味着什么:“怎么说?”人在怀里,他耐心不错。
“也没有什么,就是世家大族看皇帝,总觉得他们如流水。就像树叶上的虫子看果实,觉得不过是落了一茬又一茬的吃食,觉得果实万分可笑,而不见,只有苹果关心大树的根基,关心明年会不会结出更甜的果实、结出更好的种子,因而关心阳光、关心土地、关心叶子。虫子嘛,就只关心叶子肥不肥美、占没占据更多的果实,自己壮不壮实。你不就只关心你魏家,壮不壮实。”
第222章 她的耐心
魏迟渊神色僵住,这是骂他?骂的还不留余地?
虫子?魏迟渊几次欲开口反驳,又闭上嘴!因为找不到反驳点。
皇家拿到了,他就拿不到。他当然不关心皇家掌控的区域烂成了什么样子。
她这张嘴……不得不说……
魏迟渊气得想捏她的脸。但最后依旧没有松开抱着她的手。
魏迟渊不想,破坏这一刻的假意:“你说的对,回头有机会我做做帝王,跟你说说感受。”
林之念不得不说,年龄是个恼人的东西,它让它的主人不容易被激怒。尤其这个人本身,就不容易被激怒。
“你还没说你,想要什么?”魏迟渊突然很想知道。
林之念避了一下,他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耳朵本身却比耳朵更早感觉震动,蹙眉:“想要你松手。”
“换一个。”魏迟渊声音温和。
“从这里出去。”
低沉的笑声隐隐传来:“不如你正经说一个,我再考虑考虑要不要放开?”
“……不如我们去大街上抱一抱?”让大家都来看看,多有意思的一场戏。
魏迟渊隐约感到她的不耐烦,猛兽怎么可能没有爪子,就是偶然好脾气的不计较也有时限。
魏迟渊突然用力抱紧她,将人完全贴在自己身上,慰藉多年相思:“你对我就没有别的想法?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只要你提……”
“……”
“那止戈呢,我的你的,都可以是他的……”所以止戈是谁的?
林之念的手扣在了弓弩上。
魏迟渊身体僵了一下……
“把门打开。”
密室的门缓缓打开。
她和他如今的身份在这里,不管谁的人,消失的时间太长,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禅音重新回荡,空谷绵长。
外面的声音随着石门开启,一点点穿进来,稍显空旷的廊道里阳光照进来一缕。
一柄锋利的袖箭,击碎他头上的发冠,叮当——散落在地上。
从转角走过的人听到声音抬起头,除了高大的墙体什么都没有看见,又朝远处走去。
长发从头顶散落。
视线刹那交错。
她在眼神触及的一刻,瞬间转身,接过丫鬟手中的帷帽戴上,动作一气呵成。隐入转角而去的人群中。
……
魏迟渊目光久久停留在她离开的地方,密室的门早已关上。
诸行从另一条路进来,看着家主散下的头发,地上碎了的玉冠,心咯噔一下,不敢再看,小心退了出去,没敢上前。
魏迟渊的头发散落在肩上,密道内无风,头发就这样静静的落着……
片刻后。
魏迟渊低头捡起箭支,不动声色的用其将散落的头发挽上,他强行将人带进来,这一箭没有射入自己的胸口,是她给曾经留的薄面。
魏迟渊转身,神色肃穆,脑海中快速复盘她说过的话。
是与不是?
最后这一箭自然不是因为他问到了止戈她才出手,而是她耐心耗尽才出。
那么前面那句‘是’,虽然只有一次,后面很快又被她模棱两可的推翻。
但如果完全不是,她不会说出那句‘是’。
她说过一次的‘是’,就是全部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