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霍之念喝着果饮,目光温柔地看着小心翼翼求证的云娘,更加温柔的笑了,点头,承认了这个事实。
云娘怎么说呢!
狂喜!表现在脸上的激动!太好了!这是大喜事!
怎么说呢,任何势力都忌讳子嗣断绝!虽然,虽然她不担心,但有新生,一样让人高兴!
云娘几乎要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照顾有孕的夫人。
才发现,她以前看家的本领是打胎!
顿时又急了,要不要找个女大夫,专门做这个的那种?
霍之念品着果饮,不急不缓。
她不能挑出云娘的错处,‘父死子继、兄终弟及’是千百年来,人们根据大量经验教训,总结出的真理。
无论动力系统如何演变,体系如何变更,这都是资本运转的基础。
就连资产信托,到头来,也不过是为了避税,延伸出的‘父死子继’。
所有相信它没有这个根基,只有信任基础的豪强,最后都完了。
至于民间的‘兄死叔就嫂,姐死妹填房’是普罗大众寻出的延续办法,同样的血脉下,即便不爱幼子,也不会造成杀幼子、绝根基的最后结果。
霍之念不会企图告诉云娘,如果境界、势力再高下去,这个基层理论就要动一动。
比如,她的孩子将来可能继承她的思想,却无法继承她的事业。
但,谁又知道会不会有那一天呢,也许她百年了,她的想法还没有看到一角,云娘此刻的开心才是对的。
也许她百年了,功成名就,她的路看到了雏形。
可谁说的清呢,谁又可能想什么就成功呢,只要他们能生活的好一些,就够了。
所以,她没有想那么多。
此时。
她只是从一个母亲的角度出发,爱着她的孩子。
“夫人……”奴婢去……
霍之念放下果饮:“不要让任何人知道,避一下我的避讳。”云娘都能猜出来了,还是要避一下。
云娘一愣。
霍之念手指落在杯沿上,淳滑的触感,让她不自觉的看过去。
她最心爱的几套茶具都是他送给她的,家财雄厚,皆非凡品,但他们现在的关系,真的不能轻易掺进孩子,对任何人,都会造成新的博弈。
所以,还是不要……
“……是。”
第192章 无言分手
……
陆辑尘是无意中发现的。
或者说,嫂嫂根本没有想过回避他。
那天,他急着去郊外,路过廊下,如任何一次一样,停步,向嫂嫂见礼。
嫂嫂没有停下嘱咐云娘的话‘有孕而已,不是肩不能提手不能挑’。点点头,让他离开。
他就那么听进了耳朵里。
如同寒风中的一缕轻烟,落在他的心上——嫂嫂,有孕了?没有人告诉他?
又觉得自己想法荒谬,嫂嫂有孕了,怎么会告诉他,要告诉也是魏迟渊。
陆辑尘不自觉的垂下头,有了孩子,他们是不是就不会分手了,关系也会重新如初……
事实如刀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陆辑尘不自觉的停下脚步,看向她的肚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月份还小,完全看不出来。
孩子。
嫂嫂要有自己的孩子了?连这个弱者的身份,他都要不是最弱小的了……
林之念看着呆呆傻傻的陆辑尘,愣了一下,笑了:“不要告密。”
陆辑尘猛然抬头,看向嫂嫂!魏迟渊不知道!
……
云娘被二爷堵的没办法,还是把夫人的意思对二爷说了:“夫人和魏爷的关系,二爷是看在眼里的,两人见面都少了,怎么可能再掺杂进孩子。”
“夫人已经三个月了,肚子看不出什么,估计遗传了林老夫人的体质,林老夫人怀几个孩子时,都没有显怀,容易糊弄过去。”
“夫人的意思是生在外面,过段时间再抱回来。”
“为了不让魏爷起疑,夫人生产前后肯定在外走动,加上不显怀,没人会怀疑,夫人是信任二爷才没有瞒着。”
陆辑尘一时间不知道该为自己见不得人的心思,还有机会而庆幸,还是感叹她和他的感情,崩塌的如此之快而伤怀。
陆辑尘突然开口:“云娘的称呼也要改了,魏少主就是魏少主。”不是魏爷。
“是,是。”
……
陆辑尘神色茫然地立在窗前,手中紧握着一卷未展开的书。
这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没有看进书里的内容。
他的动作机械而僵硬,指尖无意识地在摩挲着手里的书,每一次触碰都像是心上又添了一道细小的裂痕。
震惊之余,更多的是难以名状的欣喜和激动。
他是不是有机会了?
陆辑尘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剧烈的喜悦和疼痛。
孩子是嫂嫂的,她肯定不忍心她的孩子顶着别的名号回到她身边……
她肯定想光明正大的拥有自己的孩子……
陆辑尘心中忍不住激动,一些想法怎么压都压不住。
他尝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内心的波澜却如潮水般汹涌。
陆辑尘不自觉的想到了母亲说过的话……
如果……
他是说如果……
陆辑尘眼神时而凝重,时而坚决,又有些犹豫,也有些害怕……
她怎么能愿意……
陆辑尘缓缓转身,步伐沉重的走向书台,每一步都似乎在丈量着他与她之间,那无法逾越的距离。
在他心中,对嫂嫂的敬重,丝毫未曾减退。
只是,嫂嫂对孩子的怜爱,是他仅有的、可能的机会……
……
月挂中天,陆老夫人猛然惊醒。
窗外树枝摇曳,犹如凄厉的鬼哭狼嚎。
可根本没有下雨,也没有起风。
刚清醒的陆老夫人,见鬼的晃身边的老头子。
老头子睡得像死了一样,一动不动。
陆老夫人痛苦的惨叫,惊醒了府里一半的人!
“没事,没事老夫人梦魇了而已。”
陆辑尘远远的看着母亲害怕的样子,一动不动,惨叫与树枝早已经撤了。
陆老夫人紧紧抓着林姑的手:“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
梦中,长子身影忽隐忽现,双眼布满血丝,指尖直指她额头,那声音在老夫人耳中清晰的犹如刀割——
“母亲,您为何弃我于不顾?”
“母亲,您为什么从不找我?”
“母亲,为什么,为什么不跟我走!”
老夫人不停吼叫,汗水涔涔而下,浸湿了林姑姑的胸襟。
“药呢!?药好了没有!”
突然窗外枝干摇曳,仿佛每一道光影都是长子冤魂的化身。心脏狂跳,如同擂鼓:“不是我,不是我——”凄厉悲惨。
陆辑尘转身,路过她的庭院,却没有勇气推开那扇沉重的木门。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试图在脑海中勾勒出她温柔的笑颜,以及那未出生孩子的模样,尽管这想象中带着几分苦涩与酸楚,和太多的不确定。
最终,他慢慢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串寂寥的脚步声,在夜风中渐行渐远。
就让他卑鄙一次……
……
三个月,魏迟渊再次踏入交高,交高的一切又变了。
陌生得像它现在高速前行中窗外的风景,变得紧急仓促。
甚至他的名字在交高都淡了。
他推开那扇院落的小门,以为会整洁如初,可院内杂草丛生、落叶满径,显然已很久没有人涉足清扫。
这番景象,犹如两人的感情,都不必言说,就已繁华不再,如今连维护都懒得做了。
是啊,她多忙,自己又多忙。
谁都不来,还维护它做什么。
她的银两不会花在无缘无故的地方,他在等她低头,等来的是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斑驳地照在这片孤寂的土地上,也无法驱散深重的寂寥。
四面八方的凉意突然翻涌而来。
魏迟渊几乎狼狈的撤出去。
刚要进去的诸言险些撞到自己的主子,吓得迅速后退,只匆匆看了一眼半人高的杂草。
这间院子……
魏迟渊突然生理性不适,险些干呕出来,如曾经炽热、如今却逐渐冷却的感情……
其实,就是不回来看,也会是这个结果。
但他的尊严,不允许,他再一次又一次回来。
没有爱到深处的撕心裂肺,也没有分道扬镳时的你死我活。
他们分开的体面又冷淡。
魏迟渊知道——此后,他不会再踏入这片小院,她也不会再回来。
这一切,如同这小院的荒凉,最终会被时间慢慢尘封,成为过往云烟。
魏迟渊转身上马,背影被夕阳无限拉长,这条不起眼的小巷,最终恢复成不起眼的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