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高离心里将莘嫔骂个底朝天,不过一个二弟,她怎么能因为要救二弟向三殿下暴露这么大的秘密。
就是死十个二弟,也不能将这件事透出来:“殿下,殿下,高家对您忠心耿耿,属下更是对您对皇后娘娘绝无二心,殿下,殿下,您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嫡子,高家低到了尘埃里,殿下永远可以放心用高家,高家定为殿下赴汤蹈火,殿下……杀了属下得不偿失,属下不是猫狗,是皇上近卫啊殿下,殿下……”
“莘嫔让你送了什么!”刀架在了高离脖子上。
高离快速开口:“莘嫔娘娘让属下求三殿下,说三殿下一定会帮忙,其他什么都没说,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周连衡一直悬着的心落了一半。纸条果然是莘嫔放的,否则她怎么说出自己一定会帮忙的混话。
高离看着慢慢离开自己脖颈的刀,直接湿了裤裆。一丝丝兴奋忍不住从脚底蔓延而上。
三殿下竟然是妹妹的血脉……
他高家的辉煌,他高家的未来……天佑高家。
周连衡不急了,退后几步,擦擦本就光亮的匕首,看眼吊着的人的嘴脸,高离脸上掩都掩不住的野心,是最大的讽刺。
高离什么东西也敢想一步登天,他外祖是书香苏家,文官表率,高家算什么东西:“女人总是太感情用事……”为了区区一个高家老二,就敢威胁自己……
周连衡看高离一眼。
高离瞬间懂了,莘嫔不能留,可……此人弑母……
高离本还被天大喜讯砸中的心,顿时冷到谷底!
可莘嫔确实坏事了。
周连衡将匕首收起来:“查查这件事经手了几个人,把可能看到纸条的人都杀了。你二弟,本殿下绝对不会救!”还要他连牢饭都吃不上,直接死。
周连衡转身就走。
高离直接瘫在地上,兴奋、恐惧两种不同的情绪不断交替,撕扯着他不稳定的神经。
……
坤仪宫内。
苏萋萋温柔的看着皇儿,恨铁不成钢:“怎么又进宫来了,不是告诉你了,这段时间少来,不听话是不是。”
周连衡闻言,像小时候一样坐在母后脚边,靠上她的腿。
苏萋萋见状,突然不说话了,下意识抬起手,却顿了一下,还是放在他头上:“怎么了?”
钱嬷嬷见状,带着所有人退下去。
周连衡孩子气的抱住母亲的腿:“就是想娘了。”
苏萋萋闻言象征性拍他一下:“叫母后。”
周连衡笑了,他的母后是个权迷,喜欢别人捧着她叫高位,还说那是她辛辛苦苦得来的。
但这些也仅在自己和钱嬷嬷面前才会表现出来,在外人眼里,她是大周端庄贤惠、陪着父皇一路风雨走来的皇后娘娘,是天下女子表率。
周连衡从善如流:“母后。”他亦想捧下天下最尊贵的位置给她,让她事事如愿,他是她捧在手心里养着,又不得不哭着让他成长的母亲;是皇上无理训斥了他,会去找皇上理论的母亲。
是天下的好东西都恨不得给自己的母亲。他也是,想看她成为后宫第一人。
如果……
仅仅只是如果……
那个孩子也已经死了,可他,永远都是母后的儿子。
苏萋萋抚着他的发,从那么一点点抚养到大的孩子……
伤他何尝不是挖自己的血,可……
她那么小的孩子呢,为什么没有人怜惜他一二,如果有,她可以不计较二十多年的欺瞒的:“乖……但再乖,不许来还是不许来!”手里的帕子虚打在他背上。
第106章 过去了
周连衡故作不敌,赶紧讨饶:“知道了,知道了。”
苏萋萋叹口气:“自从小七病了,莘嫔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不提她了,总之这段时间,你避着点她。”
周连衡垂下头,以前看来不理解的事,现在似乎理解了。那个女人的后手没了,想起先手来了:“孩儿知道。”
“既然都来了,吃了午饭再走。”苏萋萋整个人仿佛因为儿子在都精神起来:“母后让御膳房做你最爱吃的。”
周连衡现在不喜欢自己爱吃的:“做母后爱吃的。”以后母后爱吃的就是他爱吃的!他跟母后口味一样。
“哦,今天太阳从哪边升起来了?”
……
第二天的太阳是从东边升起来的。
京都郊外,碧空如洗,远山含烟。
金黄的稻田铺开金色的海洋,一路延伸到天边。
天福山下,枫叶如火,铺就一条斑斓的地毯。上山的路上人来人往,各家车辆停下相让。
越往山上走,人越少,车辆越宽大,族徽更耀目。可也比不上秋色撒下,普照大地的优美。
山涧溪水潺潺,清澈见底,倒映着两岸斑斓秋色,更添几分宁静、幽远。
陆在蹲在溪水边平坦的大石头上认真洗自己的小手绢。
陆戈往他腰间系长长的丝带:“抬腿。”
陆在抬一下。
陆戈将弟弟和绳子缠得牢牢的,随后往后拉,防止弟弟掉下去。
陆辑尘坐在山水间,闲闲的看着陆戈,不解其意:在在就是掉下去也只是湿一点衣服。
陆戈摇摇头,还有一种可能:“万一冲走了呢?”
林之念笑,身体微微倾斜,小声道:“听到没,你儿子是片叶子,一冲就走。”
陆辑尘转头。
林之念已经带着春草去不远处的红叶林下捡叶子。
陆辑尘笑看着她的背影,阳光照在他身上,目光肆无忌惮未曾收回。
不远处,徐纯心看见了,又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
“看什么呢?”徐夫人走过来,今天天气好,出来的人家也多。
“大雁。”
徐夫人却顺着她刚刚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溪边的陆尚书。
徐夫人不是少女,就这么直白的看着,不得不说这样的人,比之当年的徐正也不差分毫,即便有点不足,也是汴京城炙手可热的佳婿人选。
何况,哪点不是,不过是各家抹不开‘疼女儿’的面子,做做姿态,陆家稍微表现的积极些,这些人家定然就把女儿嫁了,需要的不过是一个台阶。
徐老夫人的心思她当然知道,她也不是不看中这个新进尚书,但她害怕……
徐夫人收回目光,随后将这件不可能的事放下,当务之急是谁拿走了那套头面,最近几次宴会,她几次暗示,都没有人送同等价值的回礼过来。
谁家脸皮如此之厚。
陆戈揪了一片长长的叶子,腰上栓着另一头的弟弟,坐在草地上,小手将叶子折叠,放在柔软带粉的唇畔,优美的曲调应运而出。
陆在听到声音,扭头看过去,立即不洗帕子了,脚步一深一浅的从石头间走出来,开心的去找哥哥,吹曲子喽。
周围几个小孩子听见了,也纷纷揪了叶子往陆在身边凑。
陆辑尘不由自主的看过去,看着人群中的陆戈,目光一点点幽深,似乎想起了很久远的场景。
有一个人坐在千秋之中,端方雅正,世间一切都要为他的存在折腰,他随手吹的曲子也是难得华章,值得世间学子膜拜聆听,他的一切都是居高临下的赐予。
他肯为一女子在院落幽静处吹曲,该是那人一生的荣耀。
该觉得荣耀的人,将藏起来的红色叶子撒在他整洁的冠上。
他看她。
她站在秋光中对着他笑。
那时候那个高高在上的人愿意俯身牵她的手,任由她将秋叶撒在他脚下……
但,不是都过去了吗。
过去的,就是过去了。
陆辑尘的目光重新温柔,他的儿子……吹得很好。
万事都很好。
陆辑尘转头。
陆老夫人的脸出现在他面前:嗯,他娘也很好。
“你去……”
陆辑尘神色突然严肃:“决定要建宗的银子了?”说着就要解自己的玉佩。
陆老夫人瞪他一眼,给她等着,她不在外面揍他。让他去送送要继续上山的徐家姑娘怎么那么多事。她亲自去送,行了吧,再提建宗,跪祖宗去。
陆辑尘再次看向枫林内,她的身影若隐若现……
“救命啊!”
“打人了!”
陆辑尘头转过去。
林之念也直起身看过去。
果不出所料!
陆老夫人跟人打起来了!
陆辑尘起身。
陆戈、陆在停了游戏。
陆戈是见多了的,神色镇定。
陆在躲在哥哥背后,悄咪咪看,他祖母可能闹了,又精神又厉害。
两方老夫人出手,吸引了很多要走还没走的人家,纷纷停下来看了过去。
对方儿子慌慌张张跑来,先拉自家母亲:“陆大人,陆大人,您看这事闹的,是家母不懂事,都是家母的错,下官代家母向老夫人致歉,快让老夫人消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