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陆辑尘心里空落落的:“多来几次这样的事,我们就好办了。”
林之念笑他痴心妄想:“皇上兴兵哪有那么简单,这次也不过是震慑为主。”
陆缉尘难得在她面前露出一缕锋芒:“未必。”
林之念看向他。
陆缉尘也看她,像尘封的利刃,冲破一丝封印,少了往日的听顺。
“怎么说?”林之念并未放在心上,古来兴兵,审时度势,周国没有兴兵的条件。
“帝王最在乎什么?”陆缉尘的手指不小心压住了她一缕头发。
“长生不老?”
陆缉尘:“……”
“你说。”
陆缉尘看着绣品上的叶子,神色严肃:“皇上。”
“嗯?”霍之念疑惑?
“您自登基以来,便以仁德之心,广施恩泽于四海,初年,国内灾荒频发,百姓流离失所,是皇帝亲自下诏,减免赋税,开仓赈粮,使得国家迅速从困境中复苏,百姓安居乐业,国库渐丰。”
“次年,您推行科举,广纳贤才,不论出身贵贱,唯才是举,一时间,朝堂之上,人才济济,像臣这样的人,得益于您的恩泽,才有今日之成绩。”
“您还兼爱众生,通过一系列和平对外手段,化解了国与国的纷争,使得边疆安宁,万邦来朝。”
“吾皇之光辉,如日月之经天,江河之行地,必将照亮周国,横扫莽荒,可皇上……”
“嗯。”散漫、轻蔑,这对知道陆缉尘目的的林之念没用。
陆缉尘却丝毫不受影响:“皇上觉得哪位帝王能照古今?”
“……”
“古有始皇镇龙脉之魂,汉有武帝打出民族脊梁,更有唐军横扫六合,扬我汉之威名,他们不屑于一国之内,而是照耀人类的风骨,而今,让敦文年号与三皇并肩的丰功伟绩就在皇上的手里。”
什么丰功伟绩?她所知的历史上,能与这几位齐名,再次让世界胆寒的是伟人!是革命。
陆缉尘眼睛沉寂的看着她,眸光中没有一丝动摇:“皇上,何为四海?”
“东海、南海、渤海、黄海……”
陆缉尘似乎略微失望,移开目光:“四海之内。天为圆,地为方,囊括之地为普天,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兹于中,而治天下,为之中国。”
林之念目光突然静了一瞬。因为他提到了她熟悉的称呼。
“何为中国?何为中,四海之内为中,哪四海?便是我们的国土,上顶海,下踏海,左枕海,右御水,方为四海,方为普天之下!方为您的功绩!方为您让始皇让地府之皇的威望!”
林之念不敢置信的看着陆缉尘。
陆缉尘也看向她。
她的眼里,是他说出‘普天之下’时,沉稳若渊的气质,势必踏平的国土,势要走过的乐园!
他眼中的‘中’国,是字面意思上的中国,是一个庞大的中国,居中治天下!
可比肩秦皇汉武的庞大国家,一个新的国土理念!它不再是简单的南北征伐,不再是收复一二失地,不再是始皇打下的基本盘。
而是重新定义‘中’国之概念!
林之念的手,放在说出这句话的人的头上。
她以为,她熟读史书,学贯古今,见过航母、开过战机,没有什么能让她心神再震动。
不是的。
有些野心。
生来耀眼!
陆缉尘小心翼翼的勾住手边的发丝,握在手心:“皇上……兴兵否?”
椅子不小心倾斜,林之念整个人向陆缉尘倒去。
陆缉尘慌忙伸手,不让她倒在地上。
林之念看着他,她家少年,长成了她想不到的样子:“我愿以我毕生之精力,打下你言之山河。”
夜雨如珠,颗颗晶莹剔透,初始轻轻敲打着屋檐……
后来,大雨倾盆。
……
清晨,林之念穿了一件高领对襟长衫,长发随意散着,衣袖落下,坐在廊下养神。
陆缉尘指导两个孩子练拳,视线偶然落在她身上,什么心思都没了。
他明明不是很重欲的人,但……
林之念闭着眼,摸索着捡了一粒花生,朝着视线而来的方向扔去!
“哎呀。”陆戈揉揉小脑袋。
“对不起。”眼睛都没睁,林之念敷衍了事。
陆辑尘笑着抱过儿子,剥开,塞入止戈嘴里:“娘给你吃的,好吃吗?”
“谢谢娘,也谢谢爹。”
“我也要,我也要。”
“都有,都有。之念,再丢过来一个。”
不。
“林三小姐。”温润如玉。
谷丰走过来,知道不合时宜,可是:“二爷,表公子在您院子……等您好一会了。”
陆辑尘脸色沉了下来,三品大员的冷傲一点点凝聚:“知道了。”
……
陆竞阳面容疲惫,绒儿身体不好,他心里也累……
陆辑尘仅看了一眼,便转头:“谷丰,去请李大夫,顺便把张太医一起请来。”
陆竞阳看着他随意使唤太医的样子,心中苦涩,他这些年反而像一事无成了:“孩子们还好吗?”他看他是从那边过来。
第060章 过招论
“嗯。”
“你会成婚吗?”会有门当户对的妻子:“抱歉……”
“不会。”毫不犹豫。
陆竞阳看他一眼,起身:“太医的事我代你表嫂谢谢你,她脾气有些……”
“表嫂的身体要紧。”
是……“……我先回去了。”
“嗯。”
陆辑尘一个人站在垂花门下,看着升起的朝霞,他怎么会娶妻。
“二爷,早饭好了。”
陆辑尘转身进了自己的院子。
三五个婆子正在打扫庭院,
一个身着灰朴朴的少女在埋头修剪一丛丛月季。
女子脸颊粗黄,举着一把剪刀,咔嚓一声,盛开的红色月季掉落。
谷丰顺着二爷的目光诧异的望过去,顿时脸色铁青:“属下马上去查!”身姿妙曼!
“不用。”
“二爷?”
“剁碎了洒门口。以儆效尤!”
“是!”
哐当!剪刀落在地上!瘦马吓的噗通跪下:“二爷饶命!二爷饶命,奴婢是纪大人的人,奴婢是纪大人买进来的人……”身体瑟瑟发抖,怎么是这样,她什么都没有做,她不想死,不想死。
陆辑尘笑了,笑容冷而睿:“谷丰,送去给夫人,告诉夫人,我没时间,让夫人帮忙通知纪缺领回他的解语花。对了,别忘了梳洗一番再给夫人送过去。”纪缺身边有这样的美人,她当然要知道知道。
“是。”
都是他玩剩下的,现在也敢往他身上用了!
……
纪缺咬牙切齿。未曾料到,自己精心挑选,换了各种路数送进来的“解语花”,还没有发挥作用就被陆缉尘识破,脸都被洗干净了!还是从夫人这里领回去!让他颜面何存!
解语花惊恐地跪在正堂内,小小的人缩成一团,粉白的衣裙纤合有致,一张比衣裙还娇嫩的脸,现在瑟瑟发抖。二爷那句‘剁碎了’还在令她恐惧,昔日活泼灵动的笑容,现在只剩惊惧害怕。
林之念看眼女孩,又看向纪缺,蹙眉。
纪缺见状,顿时比跪着的花儿都紧张:“不是那样,是……是前几日不小心落下的……二爷还特意让您送回来,也太小题大做了……”声音在夫人的目光下越来越弱。
“你就是这样对下面的姑娘们的!”
纪缺闻言噗通跪下,不是!又觉得不对?他跪什么?靠,赶紧起来,可想了想既然都跪过了,心一横干脆跪下了:“夫人,我绝没有滥用职权,这不是我们的人,是从我舅舅那里要的,不是我们楼里的姑娘!”
思芳楼有严格的规章制度,姑娘们的升迁、地位、人格,他疯了敢去碰底线。
何况思芳楼的姑娘,都是母老虎,他敢动不把他告了,让夫人分分钟弄死他。
而且,夫人怎能怀疑他的人品、能力。
林之念让他起来,起来。
纪缺跪都跪过了,不起来。
瑟瑟发抖的小姑娘,看着随意处置她的人,跪在‘夫人’面前,惊讶的看向坐着的人。
“你起来。”
“我没有滥用职权!”这是原则问题!
“知道了。”
“嗯?”他突然发现跪一跪,夫人似乎好说话了一点:“真知道?”
花儿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幕,她知道自己被卖给了谁,户部尚书府,眼前这位是尚书大人的外甥,纪家小公子。
他跪谁?
“看什么看!”
小姑娘吓得顿时缩回去!
林之念没脸看:“你喊什么!你舅舅的人你就随便送?”
“没有,不是送,是落下了,我舅舅非给我,我又不是那种人,我洁身自好,就想想个办法打发了,结果给忘了。”陆缉尘休想往他身上泼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