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苏樱低头,一只老鼠从脚边窜走,吱吱叫着。
  有囚犯听到动静,立马趴在囚栏上静静看着,待看清是位女官时,眼睛瞪得老大。
  “大人、大人,草民冤枉!草民冤枉!”囚犯拼命拍打着栏杆,声嘶力竭。
  “黄三偷了草民家的鸡,草民不忿,口角几句,黄三便诬陷草民是盗匪!大人、大人,草民冤枉!”
  “大人、大人,小人冤枉!”其他囚犯听到,也都喊冤。
  “师父、师父!”小药童看到躺在潮湿地上的老郎中,激动地喊道。
  衙役打开门,小药童跑进去,一摸师父,浑身滚烫。
  “师父、师父!”小药童六神无主。
  “十一,你怎来了?”老郎中迷迷糊糊听到徒儿哭声,费力睁开眼。
  “师父,我来救你了!你挺住!”小药童擦擦眼泪。
  “唉,你这孩子!一定是我眼花了!”老郎中笑笑,又昏睡过去,只当自己烧迷糊了。
  “班头帮个忙!”苏樱背不动人,只得招呼衙役。
  “成!”衙役将老郎中背起,为了挣外快,服务必须到家。
  “你们快些走!”衙役将老郎中放到马车上,催促道。
  眼睛看向苏樱,意思是自己那部分钱快快送去。
  “班头,还麻烦你个事儿!”苏樱又提要求。
  “女娘请讲!”衙役怀疑苏樱想要赖掉他的钱,故意找借口。
  “帮忙给老郎中、小药童办个过所,不然往哪儿走?”苏樱说着,伸出一根手指,“一贯!”
  老郎中和小药童肯定不能再留榕县,只能带走,有过所,在梧县重新上户籍。
  “等着!”衙役擦擦汗,跑回去。
  没一会儿回来,四下瞅瞅无人,悄悄塞给苏樱,“我的办完了,女娘说话算话!莫要失信!”
  “放心,钱已送去!诚信交易!”苏樱笑道。
  一行车马向梧县驶去。
  “阿樱,为何要给他,诓他便是,这帮衙役就是帮凶!”阿江不解。
  “一码归一码,至少这会儿他行了方便!”苏樱没有多说。
  胡县令没吭声,衙门都差不多,水至清无鱼。
  去年梧县还穷时,衙役不都这么干?那点薪水不够养家,只要不过分,胡县令都睁只眼闭只眼。
  天黑时回到梧县,老郎中也送到葛郎中的医馆医治。
  老郎中被黄三所伤,牢中潮湿、没吃没喝,一下子病倒。
  葛郎中把脉后,先灌上一碗米粥,再灌一碗退烧药,老郎中安安静静睡着。
  小药童陪着师父,照顾起居。
  阿波、阿杜皆已醒,阿杜能下地,阿波腿上伤的深,不能动。
  见到他们都在好转,阿德心头好受许多,胡县令让户曹当夜给金风寨垫付理赔。
  是夜,王延年、苏樱、胡县令熬夜写小作文,快马加鞭寄往长安,也给卢照时去了一封。
  “大人,那帮人如何处置?”翌日,牛二来问。
  “谁?”胡县令一脸懵。
  “榕县那帮冒充官差的刁民!”牛二无奈,县令大人记性越来越差。
  “撵出梧县!没得浪费咱家大米!”胡县令略一思索道。
  这些都是青壮,关在牢里占地方,还白吃,关久了,反倒让那王县令抓住把柄弹劾!
  于是牛二等人将这帮衙役押到西北方向,撵出梧县地界。
  黄三挨了三十大板,走不了,牛二雇了辆牛车,送出地界,扔地上。
  “这里有张单子,交给你们王县令,新增费用!”牛二掏出一张信纸扔给黄三。
  黄三不识字儿,看也看不明白。
  这帮人要回榕县,必须绕一大圈,才能回到东南角的榕县。
  身上钱财、腰刀、刑具等全被牛二他们没收,个个饿得头晕眼花,还要带上黄三。
  三日后这帮衙役如乞丐般回到榕县。
  “大人!梧县欺人太甚!”黄三趴在地上哭诉,“我等受辱事儿小,伤大人面子事儿大!”
  王端方冷冷看着地上的黄三不说话,一群废物,事儿没办成,还想装可怜讨赏。
  “哦,对了,大人,这里有您一封信,说是甚新增费用!”黄三从怀里掏出信纸。
  王端方接过一看,气得大骂,“无耻!可恶!”
  第367章 终于到长安了
  “哇,城墙好高!这就是长安啊!”孩子们看着巍峨城墙惊叹,一如既往叽叽喳喳的。
  城墙上有守卫伫立,城门洞开,出入者皆奢华车马,也有高鼻梁、深眼眶的大食人。
  过往的人都被橙色马甲的孩子们吸引,纷纷驻足回头,好奇何处来的孩子?
  口音杂乱,有长安的、也有夹带些许长安口音、甚至还有几乎听不懂的口音。
  看到长安城那兴奋劲儿,城墙上的城门郎想忽略都难,听到夸赞长安城,有荣与焉的挺胸抬头。
  “这是通化门!”苏柄彦给小伙伴儿们介绍。
  “从这道门进去,直行可通往皇城、宫城!前面不远处是东市!”
  “哇,皇宫,是皇帝住的地方吗?”孩子们问,眼睛里全是兴奋,他们离皇帝很近很近了!
  “当然!”苏柄彦点头。
  “柄彦,那你家住哪里?”阿牛一帮孩子羡慕坏了,长安城好大、好热闹。
  “我们家离这里远了,在城西延平门附近的长寿坊。”苏柄彦回道。
  长安县署在长寿坊,苏步成之前是长安县令,故苏宅在长寿坊。
  “好了,福东家、胡二郎君,我们就在此作别吧,我带孩子们回长寿坊安顿。”
  行至永昌坊,苏仲彦与福忠、胡二郎告辞。
  前面是东宫、太极宫、以及皇城,不是他们能随意踏入的。
  “嗯,待安顿好,我到长寿坊拜访苏大人!”胡二郎拱手道,他要随福忠一起复命。
  一路上几个港口都增加了铺面和人手,从河北道、河南道撤离的人,大都安排到港口铺子。
  也有一些安排在长安沿途的铺子,形成一个沿海港口通往长安的网络。
  即使福忠不出长安,广州港、泉州港、胶州的海货也能源源不断送达长安。
  胡二郎惊叹福东家背景深厚,陈家在泉州重新崛起,虽比不上三十年前实力,但势头很强劲。
  当年的对家很快被挤得喘不过气,一些商队纷纷倒向陈家。
  一路上福忠合纵连横,生意场上叱咤风云,胡二郎感觉自己在福忠面前,完全就是小白。
  自始至终,胡二郎都把福忠当成背景深厚的生意人,过了潼关,福忠找他聊天。
  感谢胡二郎这一年的帮助,助他顺利完成任务,他将回长安复命卸任。
  问胡二郎想不想要一场泼天富贵,以后这支商队交由他打理。
  胡二郎摇头,说自己想在长安求学。
  这一年来长了太多见识,见过太多富贵,钱财已没啥吸引力。
  自己比起福忠差远了,操弄不了这么庞大的商业帝国,自我认知清楚。
  而且骨子里是文人,更渴望走仕途,光耀门楣!
  说起求学,羡慕苏家子弟,皆可入太学,自己父亲七品官,只够考四门学。
  “太学?为何不选国子学?”福忠问。
  “谁不想?可我连太学资格都不够,哪敢奢望国子学?”胡二郎叹息。
  离长安越近,心中越憧憬,也越发失落。
  心越来越贪,从最初的到长安求学,变成考四门学,看到苏家子弟入太学,也渴望自己有那资格。
  结果福东家心更大,问他为何不入国子学!
  他不想吗?级别不够啊,国子学必须父辈、祖辈是三品官,自己一岭南下下县县令之子,想都别想!
  福忠笑笑,“只说你想不想入国子学?”
  “想!做梦都想!”胡二郎两眼灼灼,“莫非福东家有门道?”
  福忠笑而不语。
  长安城太大,孩子们看东看西,眼睛看不过来。
  “先生,还要走多久啊?”孩子们走得口干舌燥,脚底板发痛,第一次走这么大的城。
  “兄长!我们走不动了!”苏兆彦冲堂兄撒娇。
  苏仲彦无奈,“再忍忍,马上到通化坊,咱们去都亭驿租车!”
  “兄长,肚子饿!”苏兆彦又道。
  “好,咱们一会儿先用膳,再租车!”苏仲彦捏了捏堂弟小鼻子。
  在荥阳闹过那出后,苏兆彦知晓母亲、阿姐俱亡,心里很难过。
  虽不清楚里面的具体经过,但相信大伯、父亲隐瞒消息并无恶意。
  一直期盼着见到大伯,得知真实的真相。
  外祖母那晚过世,两位兄长带着外祖跟随他们回长安。
  外祖时不时在他跟前长吁短叹,言语间苏家人亏欠了他们秦家,让他多跟两位亲兄长亲近。
  不要不分主次、不分里外,跟堂兄太过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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