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牛二他们可没客气,水火棍使劲儿招呼,那边有刀也拔不出来。
苏樱走到门口,却见官差押着官差,好神奇的一幕,被押的官差个个鼻青脸肿,还有个半死不活的。
“牛大叔,这是咋啦?”苏樱问牛二。
“一帮山匪,假冒榕县官差来梧县抓人。”牛二一本正经。
“?”苏樱惊了,如今是谁蛮横谁有理不成?
梧县还没找上门,榕县的居然闯到梧县来抓人!这世道!
长此以往,要不了多久,榕县得乱成什么样?
“哒哒哒,吁!”几匹快马冲到县衙,王延年勒住马。
“大人!”苏樱拱手行礼。
“怎么回事儿?”王延年跳下马,风尘仆仆。
半夜被人从被窝里叫出来,听了惊出一身冷汗,连夜从梧州赶过来。
“喏,我们还没上门,这帮人已追过来!”苏樱指了指被押走的官差。
“大人!”胡县令亦出来相迎,神情悲怆。
“大人,要为梧县百姓做主啊!刺史大人前脚走,榕县就翻脸不认,砍伤我百姓,抢我百姓钱财!我梧县百姓苦啊!”
苏樱呆呆看着胡县令表演,昨晚还推三阻四的,这儿就变成殷殷父母心!
“胡大人莫急,且慢慢道来!”王延年挽起胡县令。
“走,大人,我带你去看那些受害的俚人!”胡县令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拉着王延年往医馆去。
十几个汉子刚吃过早饭,阿波、阿杜昨晚高热,他们自己有伤,还要照顾两个高热不退的病人。
此刻人人脸色苍白,一脸病容加倦容。
“重伤者如何,可有醒来?”王延年看着榻上两兄弟,关切道。
“回大人,昨晚一直高热,服了几次药,天明时分,高热退去。”汉子们回道。
“诸位兄弟受委屈了!某在此给各位赔个礼!是我们州府的失职,未能协调、管束好县衙!”
王延年对在场的俚人躬身道,那一刀刀皮肉翻卷,下的死手!
榕县疯了不成?如此对待财神爷!公然藐视州府官文,自成一方天地,想干啥?
“请大人为我等草民做主!”俚人汉子眼中有泪。
“各位请起,某必会给各位一个交待!”王延年扶起众人。
当即一行人浩浩荡荡杀到榕县。
“大人,大人!”皂吏慌忙跑进来。
“何事慌张,成何体统?”王端方训斥道。
“梧县的俚匪带着、带着官差…”皂吏哆嗦着话都说不清。
“怎么?俚匪还敢来闹公堂不成?本官倒要看看,是官厉害还是匪厉害!”王端方不屑。
这破县,他是一天也不想待,凋敝、残破不堪,搜刮这些日子,也没多少油水。
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他就不信,还治不了这帮刁民!
第364章 莫要一意孤行
“你说什么来头?”王延年带着胡县令、苏樱、阿德以及一帮俚人进来。
“你、你是何人?”王端方见为首三人,说话之人是八品的深青色鍮石带官袍。
另一人是七品的浅绿色银带官袍,还有一位女娘,豆蔻年华,却身着浅青色鍮石带官袍。
“梧州录事参军王延年!”王延年拱手道。
“梧县县令胡三思!”“少府监织染署岭南锦作管事苏樱!”胡县令、苏樱拱手道。
王端方来回打量三人,来者不善!
小小金风寨俚人,果然厉害,勾结这么多势力给自己撑腰!
“原来是录事参军,失敬、失敬!”
王端方挤出笑容,热情相迎,直接忽略掉胡县令和苏樱。
录事参军品级比县令低,但掌管整个州府内所有官吏考评,没谁会头铁硬刚。
至于梧县县令,无根无基的寒门,王端方没放在眼里。
苏樱?不就是卢侍郎家退婚的女娘么?当初侍郎夫人就是不想次子娶她,才弄出的动静。
想不到流放岭南,倒让她混了个官身,也不知走了甚狗屎运?
王端方心中冷嗤,以为混上官身就了不起,人五人六的!
跑来给俚人撑腰,待本官一封密信,叫你们苏家全都滚到儋州去!梧州还是近了!
“王县令,本官问你,金风寨奉命在榕县开办糖厂,你为何指使人砍杀俚人,抢夺钱财?”
王延年没有跟王端方客套,直接质问。
“指使人砍杀俚人,抢夺钱财?”王端方一脸迷茫,“没听说啊,大人从何得知?本官一无所知!”
“哼!装的倒像!”阿德气愤道。
看到这狗官那微眯的眼睛,一脸算计的奸相,阿德就来气!
还是打打杀杀痛快,这种狗官没啥好说的!
“大胆!你是何人?敢对本官无礼!”王端方呵斥。
“何人!就是你派去要捉拿的俚匪头领!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韦阿德!有种来抓啊!狗官!”
阿德气性上来,对着王端方骂道。
“放肆!胆敢对本官咆哮!”王端方大怒,“来人,将这俚人匪首拿下!”
“啪!”王延年重重放下茶盏,冷冷道,“王县令好大的官威!”
衙役走到门口,牛二几人把着腰刀,立在门口,人高马大的,气势凌人。
榕县衙役讪讪,没敢靠拢。
黄三带走县衙大部分人手,家里没几人,动手的话打不过。
“参军大人,你也要包庇纵容这些俚匪不成?”王端方一点儿不虚。
不得罪录事参军,不等于怕了他,告发的腹稿早已打好。
俚匪勾结州府、梧县诸多官员,沆瀣一气,欺行霸市,独占甘蔗市场。
搞得其他各县民不聊生,县衙财政窘迫,俚人赚的盆满钵满,梧县、州府官员中饱私囊!蠹虫一大窝!
幸得他王端方刚正不阿,不同流合污,奋起反击,抓获俚匪,查获巨额匪资!
主谋者,金风寨俚人头领韦阿德,共犯么,便是卢照时、王延年、胡县令、苏家!
嗯,很好,一下子把所有看不惯的人通通扫落。
“包庇?哈哈哈!”王延年放声大笑。
“你说对了,本官就是要包庇金风寨俚人!
他们奉公守法,何错之有?到各县开办糖厂,是应州府之邀。
方便村民售卖甘蔗,让百姓辛苦一年有钱可挣,价格公道,惠民、利民,何错之有?
各县衙收取高额利税,缓解县衙户曹窘状,此举利国、利县,何错之有?
怎到了你榕县,被打杀、被抢夺钱财,成了俚匪?
王县令玩这一手,莫不是要强取豪夺,中饱私囊?不怕官逼民反?”王延年怒斥。
“参军大人,莫要被俚人、某些别有用心的人给迷惑!
看着同是王氏后人份儿上,本官提醒参军大人,切莫是非不分,同流合污,否则…”
王端方定定看着王延年。
“否则如何?”王延年淡淡一笑。
“不外是王县令朝中有人好办事,笔杆子一摇,黑白颠倒,倒打一耙!”
“你!”王端方脸色一变,戳到痛处。
“王县令,本官来,是请你交还收缴的糖厂钱财,并赔付糖厂此次损失,以及被砍伤的俚人赔偿!”
王延年不想过多纠缠,这人不是善茬儿,不会善罢甘休,说好话无用。
两人来自太原不同王氏,私下里也是有竞争的。
“笑话!本官收缴的乃匪资,将奏报朝廷,岂会屈服于尔等强势!”王端方大义凛然。
“王端方!休得放肆!”王延年没想到这人油盐不进。
“哼!本县令铮铮铁骨,不畏强权!”王端方端茶送客。
“王县令!”迟迟没说话的苏樱开口,“敢问王县令,可有收到州府官文?”
王端方斜睨一眼苏樱,“苏女娘此话何意?”
称呼苏女娘,而不是苏大人,不肯承认苏樱的官身,故意贬低,赤裸裸的看不起。
锦作管事算个屁,也配坐这里指教自己?
“若收到官文,觉得此举不妥、有异议,为何不上呈州府提请暂停,或拒绝在榕县开糖厂?
而是擅自强夺钱财,砍杀俚人良民?”苏樱诘问。
“哼,苏女娘,你不过锦作管事,于公于私,我们都无任何交集,你的话,本官拒绝答复!
榕县乃本官治下,本官有权做主处理任何事务,你无权置喙!”王端方轻蔑道。
“好一个无权置喙!所以连录事参军都不放在眼中?
本官奉劝王县令,莫要一意孤行!破坏汉俚一家亲!
若王县令硬要凭一己之力,让岭南陷入汉俚纷争,圣上、朝廷绝不轻饶!”
苏樱掷地有声。
王端方定定看着苏樱,看不出啊,这女娘有点儿本事!知道怎么拿捏人!
别的他压根不在意,什么强取豪夺,哪个世家大族不这么干?不都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