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这会儿人多,又是正午时分,阳气最盛,壮了胆儿仔细打量。
这一看,十年都不敢做梦!妈呀,每一个碎片都被啃噬过,忙用手捂住,怨自己干嘛要好奇?
“你因何事路过这里?”胡县令例行询问。
“回大人,草民本欲到镇上售卖粉条、蜂蜜,东西现寄存在杂货铺。”报案人心有余悸。
“你路过时可有其他人?”胡县令又问。
“回大人,无!”报案人道,早知就不起那么早。
问完话,胡县令又问现场看热闹的人,“可有人认识遇害者?”
围观的人面面相觑,零散碎片,谁认得出?
“大、大人!”人群中有个弱弱的声音。
众人皆看过去。
“大人,那个血糊糊的人好像是外乡客商,前日还到我们村来买田地。”那人弱弱道。
“哦?你是如何认出来的?”胡县令心中一动,总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大人,那人穿着华贵,那腰带上镶金嵌银,草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的衣物和腰带,印象深刻,那日他腰间系的便是这腰带。”
村民越说越小声,他还起过盗心,说太多会不会被当做嫌犯抓起来?
“对!就是那客商!”人群中立马有人附和,愤愤道。
“他们好几人,凶神恶煞的,还踩踏了我们好些麦苗!”
这话一打开,好多村民倒苦水,大骂这帮客商,不爱惜粮食,骑着马横冲直撞。
来势汹汹,蛮横无礼,骑着马乱踩踏,村民们拦又拦不住,恨得牙痒痒却无可奈何。
告吧,县衙远,又没闹出人命,告也未必能告赢,只能恨恨骂几句,自认倒霉。
这会儿见是他们,不觉害怕,只觉得活该,不干人事儿的玩意。
胡县令没有再问下去,但看趴在地上那人的破烂衣着上的腰带,确实不是一般人用得起的,这质地,放眼整个梧州,都没几人用得起。
又是来收地的外地客商,寻找范围一下子缩小,不难查找。
只是有两个疑点,第一,按仵作验尸得出的初步结论,这些人死亡时间在五到七个时辰内,即昨晚亥时到丑时之间。
他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为何一身黑衣,那个血人的方向朝着回城的方向,他们从哪里来的?
第二、不是说他们骑马吗?马呢?为何人被猛兽吃,却不见马的残骸?
马的躯体更大,至少也应该残留更多零碎才对?为何一点儿都没有?
太诡异,半夜三更一帮人到处乱窜,意欲何为?
这条官道通往另一个县,沿途会经过梧县的几个村寨,其中就有荒沟村。
不知为何,胡县令莫名把这几人跟荒沟村串联到一起,因为他们是收地的客商。
梧县最好的地在荒沟村,最新种地技术也出自荒沟村。
收地客商不可能打听不到这些,换做是他,怎么也要去荒沟村转一圈。
这么一想,胡县令豁然开朗,难不成从荒沟村出来的?
让牛二他们将残骸碎片收拢,带回县衙,再做进一步检验,顺便全县范围张榜,看有没有人来认领。
虽然对外号称官印丢失,但该盖的官印一样盖,唯独田产交易时,官印丢了。
已知会各村各寨禁止私人售卖,但架不住有赌徒、败家子偷偷售卖。
胡县令能做的就是不盖印,尽量拖延,看能不能等来朝廷出手。
收地的世家们明白过来,梧县是故意的,恨不能将胡县令撕碎,纷纷往各自本家去信,想要除掉胡县令这个拦路石。
前往荒沟村的路上,胡县令五味杂陈。
这帮人是世家在外的爪牙,死在自己辖区,有得闹,正好成了扳倒他的借口。
这些人这么快找到荒沟村,这是第一家,相信不久其他几家都会找来。
春耕在即,后面如何走向,充满变数。
“唉!”胡县令不自觉叹口气,想要做点儿事咋那么难?
走进岔道,看着那条宽敞、平坦、坚硬的砂浆路,胡县令露出笑脸。
治下有如此成就,令人欣慰,再郁结的不快,看到它都烟消云散。
第215章 神仙打架
走了大半路,却见这里正干的热火朝天,尘土飞扬。
汉人、俚人全都灰头土脸,没一个偷懒。
“大人!”杨大郎上前招呼,“大人怎有空过来?”
“在忙呢,过来看看,春耕准备的咋样?”胡县令没想到这路又修了这么长。
“大人放心,我们虽然赶着修路,春耕可没耽误,秧苗已育上,待路铺完就开始插秧。”杨大郎笑呵呵道。
“如此我便放心了。”胡县令点点头,每个村寨都如荒沟村这般玩命,何愁过不上好日子?
“这几日可有陌生人造访?”胡县令不经意问。
“陌生人?”杨大郎顿住,难不成那帮人已报官寻马?
“对,外地客商,买田产的。”胡县令没有绕弯子。
“有,昨日来过。”杨大郎心中惊疑,还是实话实说。
“昨日何时?”胡县令心中一紧,他不想荒沟村被牵扯进去。
“差不多也是这个时辰,那帮人骑着马跑来,把刚铺的砂浆路踩的乱七八糟。
再出来时,不但把我们的麦苗踩踏不少,还撞翻妇孺,差点儿踏到人!”说起这些,杨大郎没好气。
“哦,他们几时离开的?”胡县令心情沉重,听杨大郎的描述,只怕荒沟村脱不了干系。
踩踏麦苗,撞翻妇孺,甚至差点儿踩踏到人,这不是激起众怒吗?
“进去不过大半个时辰就出来,买田不成,甚是不满。”杨大郎回道。
“这么说,是未时末离开的?”胡县令看看天色,推算时间。
“是!”杨大郎点头。
胡县令瞅着杨大郎,脑子飞快转动。
若杨大郎的话不假,那么那帮人穿黑衣半夜三更跑来的目的不言而喻!
来者不善!只是害人反害己,害人不成,自己反被猛兽吃了。
“昨夜你们可有听到什么动静?”胡县令又问。
“动静?有啊,刚歇息便听到远处狼嚎,吓得大家不敢入睡,闹腾许久,那帮猛兽才散。”杨大郎如实道。
至于猛兽来自何处,他心知肚明。
“猛兽没到这边来?”胡县令挑眉。
“大人,猛兽一般藏在深山老林,不会主动跑到人多的聚居地,除非冬日饿极。”杨大郎回道。
此时他还不知道那帮人都去见太奶,只以为胡县令是来追查马儿的。
也不知阿樱他们藏好马儿没有,杨大郎这会儿可不打算说。
“嗯,辛苦了!”胡县令拍拍杨大郎,徒步往里走。
马车留下,路面没干,胡县令做不出马车碾压的恶事。
沿着路边往前走不过两三里的路基,这边也有一堆人干得起劲儿。
“嗯,看来就这几日合拢!”胡县令捋着美髯,胸中升起豪情。
这是梧县、乃至梧州最好的道路,比官道都好,不用担心雨天泥泞!
“咯咯咯…”前面跑来几匹马,每匹马上都有成年男子带着孩子。
穷人家的孩子从没骑过马,驰骋的感觉令他们兴奋尖叫。
杨二郎、裴三郎等仿佛回到当年,意气风发,扬鞭纵马在新道上。
“阿耶、阿耶,再来一遍!”虎子意犹未尽,不肯下去,路边还有不少孩子等着。
“好啦,阿木、阿桑还没坐呢,不能紧着你一个人玩!”杨二郎笑着拍了拍儿子脑袋。
昨日受到惊吓,人浑浑噩噩,让人担忧不已,早上醒来还是呆呆愣愣。
直到几匹马儿打完烙印,准备上工的杨二郎一时兴起,翻身上马,骑着跑两圈。
见虎子盯着马儿,杨二郎将他拽上马。
从开始的紧张害怕夹紧双腿到后面的新奇、兴奋,再到咯咯咯笑不停,恢复往日的机灵、活泼、
羡慕坏了其他孩子,纷纷缠着自家叔伯,也要骑大马。
于是一帮大孩子带着小孩子玩闹。
“大人!”杨二郎猛地见到胡县令,脸色一变,忙下马,没想到县令会在这个时候到来。
见到杨二郎的反应,胡县令心中亦是咯噔一下,难不成那几个人是荒沟村的人杀的?扔到官道引来的猛兽?
“你们荒沟村不错嘛,这么快就置办上马匹!”胡县令深吸一口气,缓缓道。
杨二郎诧异的看一眼胡县令,随即脸上笑,“托大人的福,路马上修好,置办几匹马替代脚力,方便进出。”
“哒哒哒…”一匹马儿踢嗒踢嗒跑来,苏樱带着小桃、阿棠,慢悠悠跑来。
苏樱是第一次学骑马。
在长安骑马是贵族小姐的事儿,原身这种低品阶官员家中养不起马匹。
要学骑马只能去城外的马场,费用不菲,且不是一次两次就能学会,学会了也没啥机会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