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只是……
出于现实的考量，这显然是一双用来搭配裙子的单鞋，而且太过精致不够日常，从来都钱包扁扁的方淇，习惯了百搭耐用，对如此的时髦独特反倒不适。
更何况，她凭什么一直接受他的馈赠呢？因为他很大方，她就能理所当然吗？这是个她暂时没有想明白的问题。
在物质匮乏或者缺爱环境下成长的女孩，很容易会被男人给的一点小小甜头欺骗，飞蛾扑火地爱上那个只是随便抛出诱饵勾了勾手指的男人。这些道理方淇都懂，虽然她在感情上尚未完全开窍，但她却又是成熟理智的，她很清楚自己绝不能因谁给的那么一点点好而蒙蔽心眼。
倘若换个对象，她或许还能坚守原本的平静和淡然，可对顾崇源，她自知有些说不清的情愫，不知从何时开始，像是心动又像类似爱恋的东西。
————
转眼端午将至。
顾崇源约方淇去他家吃饭，说反正两个都是‘孤家寡人’，不如凑到一起过节。
方淇没怎么思考就答应了，毕竟她和顾崇源早已经‘同床共枕’过，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这天出门前，方淇特意穿上那双顾崇源送给她的鞋子，以及她为搭配鞋子而专门买来的连衣裙。裙子是在网上买的，大约三百块钱，一条白色的茶歇裙，是她所有夏装里最贵的单品，她当时犹豫再三才下定决心付款。
其实她平常很少穿裙子，现在穿上身后总感觉别扭、不自在，幸好舍友见了直呼好看，才勉强给了她不脱掉的勇气。
热心的舍友还主动请缨要给方淇做个发型，方淇应允，在桌前坐下。
舍友举着卷发棒将她变成了一头蛋卷，卷发堪堪过肩，考虑到天气有些热，舍友又给她扎了个半丸子。
方淇走到全身镜前，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简直像换了个人。她突然意识到，在她心中，顾崇源果然是很不一样的，他会让她想要变得更美。
舍友问方淇：“你今天是要去约会吗？”
约会？方淇顿住片刻，随后故作散漫地答：“是啊。”
有时候，只要表面轻松装成不在意的样子，别人就会先入为主觉得你在说笑。所以，舍友也确实没把方淇的话当真。
趁舍友已经回到床铺里躺着，方淇偷偷从抽屉里找出先前跟风买下的一支有色唇膏，是鲜艳欲滴的草莓红，往唇上轻轻抹，瞬间提了精神和元气，方淇满意地背上唯一的软皮小包包离开。
——
z大门口，骚气外露的红色宝马明晃晃地停着，方淇和车里的顾崇源隔着一层车窗对上视线，她快步走过去坐上车。
不知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改变，她居然习惯性地跳上了他的副驾驶，而不是像最初那样远远躲在后座。
方淇扣好安全带抬头，蓦地撞入顾崇源那噙着熟悉笑意的黑幽眼眸，她维持冷静地别开脸，余光却还是捕捉到他毫不避忌、直白赤裸盯着她的灼人视线，心脏开始不可抑地乱乱跳动。
“你看我干嘛。”她娇娇弱弱地说，不难听出其中羞涩的成分。
“我看看你是小仙女还是小精灵。”顾崇源总爱逗她。
“什么呀。”方淇快速地望他一眼，又快速地重新低下头，脸颊悄悄闷出绯红。
“你这样真漂亮。”顾崇源大方赞美道，“好像云朵里藏着的小仙女，又好像森林里住着的小精灵。”
方淇努力压住拼命上翘的嘴角，“你是中邪了吗？”
顾崇源大笑，视线转移到她乖乖并拢的双脚，问：“这鞋子穿得舒服吗？”
方淇还沉浸在刚才被赞美的飘飘然中，她反应慢半拍，“呃，还行，我今天是第一次穿。”
“噢。”顾崇源想了想，“是为了见我而穿的吗？”
“是啊。”方淇承认，“你买的鞋子，让你看看上脚效果。”
——
顾崇源准备亲自下厨，他开车载着方淇先去了一家超市购买所需食材。
“你想吃酸菜鱼吗？”他还记得第一次和方淇约饭时，她选了酸菜鱼，所以应该是喜欢的吧。
“你会做酸菜鱼？”方淇着实惊讶，她一直觉得像酸菜鱼这类的东西只有饭店里的大厨才会做，并不属于家常菜的范畴。
“你这是什么表情，我会做酸菜鱼很奇怪吗？”顾崇源故意板着脸，但眉梢都是骄傲神色，因为他知道会做饭是如今社会上男人的加分项。
“没有啦，我只是以为做酸菜鱼很复杂，不过既然你会做，那我们就吃酸菜鱼吧！”
顾崇源在海鲜区的大鱼缸里挑了一条黑溜溜的鱼，它被装进塑料袋里时，突然灵活地扑腾起来，吓得原本站在顾崇源身旁的方淇立马退开几步远。
顾崇源笑她胆小鬼，方淇轻哼一声，继续隔着几步远跟在他身后。
“这虾看起来不错。”
“这花蛤也可以。”
“……”
“都买一些吧。”
由于方淇没有应答，顾崇源全程就像在自言自语。
转战蔬菜区，顾崇源拿了做海鲜要用到的配料，又去拿茄子、白菜，方淇见购物车里越堆越高，她终于出声阻止：“买太多了吧，一顿怎么吃得完？”
顾崇源收手，但他说：“一顿吃不完，你就继续留在我家陪我吃晚饭呗，再说了，你难得来一次，不得对你客气点？”
“不是我难得来一次。”方淇指出，“是你第一次邀请我。”
顾崇源点点头，好像确实如此，他说：“那我以后多叫你来做客。”
——
顾崇源的住所是市中心某小区里一梯一户的大平层，方淇虽然不清楚具体房价多少，但也知绝对很贵，是许多平民奋斗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
开门进去，一眼就见屋子里是最典型的欧式设计，独居男人的清冽气息也同样很明显，干净整洁，一切物件各在其位，刚刚好不多不少。
其中最抓人眼球的，是客厅的角落里摆着一台做工一绝的复古留声机。
方淇心想，以她对顾崇源的了解，他的确是会有这样闲情逸致的人。
但，他摆这台留声机，大概率还是为了装x吧。
想到这，方淇偷偷忍住笑。
跟着顾崇源走进厨房，看到厨房里相当完备的厨具，方淇又一时傻了眼，这人居然这么有烟火气吗？
而当目睹顾崇源手法熟练地处理了那条黑溜溜的鱼，并且正运斤成风地切出鱼片时，方淇更是傻眼，她呆呆地站在他身后看了半天，说：“你好残忍啊，一条如此鲜活的鱼就这么葬送在你的手里，死无全尸。”
顾崇源停下动作，回头觑她一眼，“我还以为你看我看这么久是要夸我！”
他冷哼道：“觉得我残忍，那你待会儿别吃，也不知道我残害这条鱼是为了谁。”
方淇吐舌，展开笑脸，“为了我为了我！”
煮好酸菜鱼后，顾崇源从冰箱里拿出了两块不知名物体放到蒸架上。
方淇问他：“这是什么？”
“粽子。”
“粽子？”她从没见过这么大像板砖一样的粽子。
“这是广西的粽子，挺好吃的，你待会儿试试。”
——
所有菜都做好摆上了桌，方淇一样样尝过去，一次次惊叹。
“好吃！”
“好好吃！”
“真的好好吃啊！”
“天呐，你的厨艺为什么会这么棒？”棒到完全超出她的预想。
顾崇源有些得意，他说：“我从小跟我爷爷奶奶一起生活，老人家做饭不太好吃，所以我就自己学着做了。”
“哇，你好励志啊，自学成才。”
顾崇源享受着方淇的星星眼，交代她：“多吃点啊。”
“我越来越胖怎么办？”方淇还记着顾崇源之前将她和麻球画上等号。
“你不胖，你还在长身体呢，补充足够营养，说不定个子还能往上窜一窜。”
“哎。”方淇叹气，“我小学毕业后就再也没有长高过了，我也不指望了。”
“你爸妈多高？”顾崇源觉得这事还得看基因。
说到这个，方淇就有些哀怨，“我爸172，我妈165。”
“按理你应该长挺高的。”
“可我就是长不高，也去医院查过，骨骼线已经闭合了。”
方淇说： “以前初中的时候，班上有个男生嘲笑我矮，还用了一些挺难听的词汇，我当时很生气，就和他打起来了。”
“结果怎么样？”顾崇源好奇。
“没什么结果，我们俩被人拉开了。”
方淇又说：“高中的时候，也有人讨论身高，我告诉他们我爸妈的身高后，竟然有人问我，有没有怀疑过自己不是爸妈亲生的。”
“那你怎么想？”
“能怎么想，我和我爸妈长得还是挺像的，我不怀疑这一点。”
顾崇源夹了一只油焖大虾放到她碗里，安慰她：“身高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事，只要做好自己能做好的就可以，不用管别人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