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这...”这是人吃的玩意儿吗！
“这是海鬼们的餐厅，不招待活人。”
门被海风吹开，一个半人半鱼的女人走进来，身上还残留着海水。
她一进来，便有侍应生用毛巾裹住她：“客人先擦擦，这边走。”
温柔的侍应生领着女人进了一旁的卡座，江湖看着女人残破的手臂上，长满了藤壶。
女人张开嘴，露出尖利的牙齿，指着菜单上的菜，点了点。
温柔俊俏的侍应生微笑的记录下名字，转身去报餐。
江湖看童惜夕：“红薯屋还干这些活儿？”
这种引渡海族亡灵的活儿，不是有专人负责吗？
童惜夕看着他笑：“你来之前，老板没有告诉你吗？我们这里可是龙门，能成功上岸的海族，由我们注册登记。不能成功上岸的，也归红薯屋管啊。”
陆续进来好几个半人半鱼的生物，他们的模样丑陋恐怖，这些人，都是穿越龙门失败的亡灵。
第9章 儒艮9
江湖认真数了数，他们晚上一共招待了20个客人。
关于这些失败者，江湖从前只是听说过，也知道总部有专门的部门，负责将这些失败的海族清理掉。
用人的话说，就是超度亡灵。
第一次见到这些失败者，江湖的内心颇为复杂，他忍不住问童惜夕，“这些人是由你负责的吗？”
“不是。”童惜夕半眯着醉眼，指指周围的侍应生：“这是由他们负责的。”
“他们负责？怎么负责？”
童惜夕让他不要着急，眼看着那些进店的客人点了自己想吃的食物，吃过以后渐渐显出原形，褪去人的痕迹，变成了他们原本的模样。
有螃蟹，有龙虾，有乌贼，有海螺，甚至还有江湖都没有见过的奇怪品种。
等这些半人半鱼的海族恢复成原状，侍应生便推了一辆推车出来，将这些现了原形的生物，放到一个鱼缸里，推着推车去了后面。
“这是要去哪儿？”江湖的好奇看后厨的方向。
童惜夕挡住他的视线，“那么好奇做什么？横竖都已经死了，再糟糕能糟糕到哪里去？”
江湖却是个喜欢追根究底的人，不顾她的阻拦硬是跟进去。
却见那些侍应生，将死掉的鱼虾丢入一个巨大的机器中，不断碾碎。
碾碎之后从机器里出来，就成了粉末状。
“这是将他们焚烧了吗？”
侍应生摇头，微笑道：“是做成肥料了，他们成为肥料之后，会被卖到农户手里，养育鲜花蔬菜水果。”
江湖眼里闪过一丝难受，这个答案好比有人告诉他，你的亲人朋友死后被火化，尸体成了灰。
这灰不是入土安葬，而是洒在地里，成了育菜的肥料。
从道德伦理上来说，普通人有些难以接受。
江湖法医出身，对于这样的事情，见怪不怪。
可亲眼所见，心里还是莫名的难受。
他失魂落魄的走出来，童惜夕看着他笑，“怎么着？小哥哥接受不了了？”
江湖摇头，喝下一口水：“只是有些感慨。”
童惜夕笑着站起来，怕怕他的肩膀：“世间万物因果轮回，生命的循环都是如此。我至今所见，没有经历过这些的，也只有一种生物。”
“什么生物？”
“当然是海底活了上万年的玻璃海绵啊！”这样漫长的生命，只有它看着别人死，没有别人看着它完蛋的。
童惜夕笑着走了，江湖跟在她身后离开，招牌上的灯光依旧闪耀个不停，可江湖已经没有了心情去观看。
第2天一到红薯屋，这里又成了普通的警局办公室。
有年轻的海族情侣前来办结婚证，也有上了年纪的海族实在闲得慌，跑到这儿来找人唠嗑。
老太太口沫横飞，讲述自己年轻时候多么美艳动人，让无数男人为她大打出手，本以为年纪大了能自在点，谁知跳个广场舞，都能勾得别人家的老头为她争风吃醋。
“我实在是被那些老家伙逼的没办法，只能来这躲躲。你说这些老头，年轻时候缠着我，我都这把年纪了，怎么还缠着我不放，非要给我送吃的送鲜花，讨厌的要死。”
江湖看见柳大郎一脸津津有味的听八卦，也是佩服的不要不要的。
童惜夕叫住江湖：“来的正好，跟我去于家澳，跟于家人说一说这几个人遇难的事。”
江湖：“怎么叫我陪你去，武幽呢？他才是你们行动组的吧？”
童惜夕打个哈欠：“别提了，那家伙昨天回到家，发现他家的小母猫果然跟外面的小公猫私奔了，于是哭了一个晚上，今天不想来上班。”
江湖听的胃疼，武幽那粗壮的块头，走出去瞪谁谁怀孕的雄性荷尔蒙，居然会因为一只小猫咪出轨而落泪？
这红薯里还有正常人吗？
“那其他人呢？夏恩？黄老怪，顾南丰，你怎么不找他们？”
童惜夕扫一眼屋里忙碌的众人，问他：“不是说你在总部24小时加班，典型的工作狂吗？怎么到了我这儿，就极力推脱？怎么着？我能吃了你。”
江湖顿了下：“不是，我是寻思着，那天暗算我的人还没有抓到，我想去车站看看。”
没错，他就是不想跟童惜夕一起去。白天一块上班，晚上一个公寓睡觉，夫妻都没他们俩这们黏糊，他不想老对着童惜夕！
他需要私人空间！
柳大郎闻言，立刻抬头告诉他：“别去了，没监控，你先跟惜夕去于家，放心，你的事，叔一定会帮你查清楚的。”
江湖看他的样子，知道自己好像没有别的选择了。
直觉告诉他，要跟童惜夕保持距离，这女人是个麻烦。
他的预感很快得到应验。
童惜夕带着他来到于家澳，说是澳，其实只是一个地名称呼。
在达罗城南边，有这么一个庞大的家族，于氏。
整个家族积累了几代人居住于此，家族蔓延开来，这一片足足居住了上千人，都姓于，都是一个祖宗。
这一片的房子，别的地方都拆迁修高楼了，可有一处，依然是平地的老式建筑。
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城市里，鹤立鸡群存在着，偏偏诡异的和谐。
这里，是于家宗祠！
童惜夕与江湖一进门，就看见几个年迈的老头老太太在院子里打牌聊天，院子里正中央，是几层台阶高的宗祠入口，里面供奉着于家先祖。
宗祠这个地方，虽然威严，但是总有一股诡异的阴森之气。
童惜夕一进去，就有人问他们：“你们找谁？这是私人地方，不是旅游景点。”
童惜夕看看这中年男子，问：“你好，你是于明吧？”
于明讶异，认真看了看童惜夕，确定自己不认识的小姑娘。扫一眼她玲珑的身段，他眼神闪烁一下，笑道：“我们见过吗？”
一个中年女人从屋里走出来，目光不善地看着童惜夕，那模样好像是童惜夕是勾引自己丈夫的狐狸精。
江湖看着直乐呵，这大叔真是不挑！
童惜夕掏出一张警官证：“警察，我是想通知几位，我们在海里发现了于老二，也就是于辰光的尸骨，还有你们于氏一族的于金，于嘉兴。”
于明心里那点乱七八糟的想法，一下子消失的干干净净，忙看着自己的婆娘：“去通知于老二家的，她家男人有消息了。”
第10章 儒艮10
生得寡瘦的中年妇人，听到这话，二话不说就去打电话。
十几分钟之后，另一个肌肤微黑短发的中年女子匆匆进来。
她的目光落到于明身上，于明见了她，颇为同情。
“三弟妹啊，你家光辰有消息了。”
“他....他在哪儿呢？“女人四下张望，寻找丈夫的身影。
于明还没说话，又接连有两三个人跑进来。有人高喊道：“我家于金呢，回来了不曾？”
江湖顺着声音看去，是个40多岁的妇人。看着很着急，身边跟着个年轻的小媳妇。
20出头，大着肚子，也很担忧的模样。
最后又来了一家人，是对中年夫妇。
江湖明白，这些人应该就是那三个受害人的家属了。
于明指着江湖与童惜夕二人：“这两位是警察，他们带来了于老二他们的消息。”
一下子，那些人都眼巴巴的看着童惜夕与江湖。
童惜夕似乎见惯了这样的场景，不慌不忙开口：“很遗憾的通知各位，我们在海里发现了于光辰，于金，以及于嘉兴的尸骨。”
她的话音刚落，有人便惊的晕厥过去，还有人高声喊着：“不可能，你撒谎，他们才出去三天，就算出事，怎么就只剩尸骨了。”
“在哪儿？我要见见我的孩子，看不到人，我才不相信你说的话。”有人高喊着。
童惜夕安抚他们：“各位冷静一些，我知道你们现在难以接受，心情沉重，尸体是在海里打算打捞上来的，已经被吃的差不多，只剩骸骨了，等你们冷静下来，我便安排你们去确认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