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你说的对,不扯什么亲上加亲,采林秋仪两人该咋样咋样,咱俩该好好过日子就过日子。”马国栋说。
“我想好了,咱们签署个协议,或者简单写个文字写个什么,哪怕就是口头立个规矩,以后泳熠的一切我都不碰,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和我没有关系。”
“小孩子受冷落了,所以才会想这么一招,你这更撇开关系,小孩子内心该更加受伤,她知道白阿姨对她好。”马国栋一听到这个着急了。
“刚刚知道我家清音考了666分,我终于大功告成,梦想也实现了,以后再也不碰管孩子这件事了。”白采桢决绝地说。
“恭喜啊,清音这分数报考清华北大妥妥没有问题,下午别开店了,出去带着孩子们吃大餐去!泳熠的事情你就别再心里膈应了。”马国栋听到清音考得好也开心。
“那不管我的事,那也不是我女儿,反正,咱俩也没有什么法律上的关系。意念结个婚真的是好,以后真的是要这样子,要不女人都被结婚证绑得死死的,没有扯证的话,其实什么也不算,算下来,也至多算个街坊邻居。”
“你还真生气了啊。”马国栋说。
“我没有生气,我犯不着生气,我就是好累,终于解放了!以后好好做生意好了。”白采桢说的是心里话,她也并不是撇开责任,耗费心力,知道女儿高考成绩时,知道自己十八年前未完成的大学梦完成的那一刻,就不想再入这个麻烦的坑了。
己十八年前未完成的大学梦完成的那一刻,就不想再入这个麻烦的坑了。
第六十五章 我们是爱国青年 我们天天搞活动
泳宸考上了家附近的宁海理工学院,甚至比高中时距离家的距离还近了一些。这就是他的愿望,比高中更近,精力更多放在自家店的生意上面,还能照顾弟弟妹妹。
收到清北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天,清音不在家,白采桢在家里收的,那是她三十七八年的人生最舒展的一次,街坊邻居一趟趟地来恭喜她,她的人生达到了巅峰,好像是她考上了大学,也许是那天笑太多了,导致脸上一下子出来了很多皱纹,人生一下子舒展,是容易长皱纹的,那皱纹倒和自家店里的面一样,条条缕缕的,让她透着一股欢喜。
清音和林海韵在天虹路玩,林海韵考上了北京的传媒大学,她妈妈对于她去北京读书咬牙切齿,可是没有办法,当她知道女儿已经把学费攒够的时候已经晚了,当很多孩子还在一哭二闹三上吊地抗议家长对于自己人生的安排,海韵早已悄无声息地利用援交挣的三万块钱保住了自己的人生方向,不得不说狠准稳。
北京的大学都是八月多就开学了,相比宁海大学九月中旬开学的时间,早了一个来月。因为北方天气冷得早,九月秋天就已经来临,十月之后就挨着冬天了。
“北风卷地白草折,”
“胡天八月即飞雪,”
“忽如一夜春风来,”
“千树万树梨花开。”
两个女生一问一答,颇有一种马上就到了萧瑟寒冷北方的感觉,“北方真的这么冷吗?我有种感觉,胡天八月即飞雪,我们八月去大学报道,有一种撕裂了所有的课本满天飞雪才有这样的结果。”清音说。
“那可不,哈哈哈哈,快去北京了,最近和泳宸是不是难舍难飞啊。”林海韵调皮地问着。
“我两三天就去一次水仙路,每次都放《国际歌》,这歌节奏感不要太好,你以后也和别人试试吧。”清音和林海韵说。
“天呐,不知道的人从窗户边路过估计还以为你们是爱国青年搞什么活动吧。”林海韵笑着说。
“我们就是爱国青年啊,我们天天搞活动啊,这两句话都没错。”清音说。
“可是你们搞的是床上活动。”林海韵说。
“你不知道,泳宸天天晚上抱着我哭,舍不得我,我看着倒挺心疼。”清音抓着自己的衣角说。
天虹路之前是英租界,一栋栋欧陆风格的洋房风情万种;骑楼也焕然一新,精雕细琢的花纹映衬着繁复的建筑风格,成为了如今宁海最繁华地带的商业街,这是对外地游客最吸引力的地方,已经成为了她们青春的注脚,她们即将远离这里,对于即将到来的北京生活充满了憧憬,每个人的风景都在彼岸。清音在街上染了头发,亮棕色的,这之前她都只自己在家染黑的,理发师说浅色盖不住白发,因为她头顶有一点点白发,所以如果要盖白发最好还是染深一点,她对理发师说,“想试试染稍微浅色是什么样子,不能为了一件事而让另一件事也失去了乐趣。”一直染黑发她觉得自己像个呆板的老修女一样,沉闷极了。
每个人何尝不是这样子,得此失彼甚至全失,她被妈妈“摩擦在地上学习”,导致对学习兴趣大失;白采桢为了实现自己十八岁因为怀孕没有上大学遗憾,把自己的人生完全寄托在女儿身上;梁柳溪为了让儿子走一条看起来更加光明的道路,却间接导致失去了儿子;哪怕是小小的泳熠,为了与后妈表示对立,小小年纪早已失去了童真。
人生太复杂了。
很快到了开学的日子,本来梁柳溪要跟着一起去北京送清音,她把清音一直当自己女儿。但是她为了要孩子,身体被折腾得虚弱,没办法去,马国栋给清音包了一万块钱的红包,让她到北京买一台新电脑,还嘱咐钱不够了随时给他打电话,母女三个人乘飞机去了北京。
清北大学虽然顶着全国最好大学的名声,但是校园其实乏善可陈,传说中的最著名的湖也像小池塘一样,北方的大学好像都一样,比美丽的宁海大学还是差了一大截,白采桢有点失望,她内心可能把清北大学想象成了皇宫一样的巍峨与美丽,觉得女儿进了清北大学就是成了人上人,可惜现实就如眼前,都还是要像普通人一样往前走,甚至也许更加艰难,毕竟这里是全国选拔出来的尖子生,人上人更有人上人。
到了清北大学,先是报道去宿舍收拾东西,排队领资料的时候,清音才发现妈妈身材矮又瘦,这是她第一次远远地审视自己的妈妈,这十来年的印象,妈妈一直是在面馆里,那是她自己“盘踞的神龛”,自带光芒,凌厉风行,不可一世。可是实际上妈妈是一个快四十岁的中年女人,带着南方人一贯的瘦小与清秀,她有点心酸。
四人间的宿舍,下面是书桌,上面是床,刚进入宿舍,宿舍还只有一个女生,占据了其中一个靠窗的位置,还有一个靠窗和两个靠门的位置。
白采桢立刻就要把手上拿的东西往靠窗的桌上放,清音告诉她自己不喜欢靠窗的位置,亮又吵,不远处还是一个食堂,饭点时肯定叽叽喳喳的。就要把东西拿下来,准备放在靠门位置的桌子上。
“靠窗好啊,每天看着外面,心情积极向上,靠门那边潮,又阴又暗。”白采桢还在劝着自己女儿。
其实清音内心是真的不喜欢光亮,宿舍的窗帘一看就是薄薄的不太遮光的质量,太亮了睡不好。
她把东西放到了门后的位置,“妈,这个位置好,安静,就这里了。”
正好又有个女孩子带着行李进来,一下子就把手上的物品放在了刚刚清音妈妈看上的那个地方。
“你看看你,人家一来就占了那个地方,那个地方如果不好的话人家怎么会把东西放在那里。”白采桢心里怕清音吃亏,她想不通怎么会有人不喜欢靠窗的明亮的位置,而是喜欢靠门口的位置。
“同学,我刚刚放了东西在那里的,那个床位我们已经占了。”白采桢又把东西放回到了那里。
“妈,我不睡那里的,门后面这个位置就挺好的。”清音马上拆了妈妈的台,“这位同学,你睡那边吧,我睡这里就可以”
白采桢又有点生气。
“你看看你,又是这样不争气的样子,拉长着脸,和你爸真像,知识分子是不是特别讲究面子,还讲究虚无,你就睡靠窗那边我给你说,要多好有多好。北京的冬天多冷啊,你靠窗冬天还能晒到一些太阳,在门口只能是阴尸了,天天挺着。”刚刚还沉浸在悲伤情绪中的她,一下子又被妈妈的话点得无地自容。
妈妈不管怎样,还是那个熟悉的配方。
清音本来已经在宿舍入住了,妈妈和妹妹晚上回酒店的时候,她突然和妈妈说,“要不我也去和你们一起住,宿舍里空调好像不凉快。”
其实宿舍的空调凉快极了。
白采桢愣了一下,“好啊好啊,走吧,那让他们加一张床吧。”
三个人住在中关村附近的一家酒店里,一个房间里三张床,本来要定两间房子,可能是新生入学期间人太多,订不到房,就定了一间。
“你5岁的时候,我带你来北京,那时候还坐的火车,你还记得吗?”三个人躺下睡觉前,拉黑了灯,白采桢问女儿。
“我都不记得我来过北京了,原来我五岁的时候来过这里啊,人生还是挺割裂的。”清音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冒出割裂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