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你看你谈个恋爱,把好兄弟都谈丢了,你换位想一下,就知道人家为什么生气了,儿子,我还是想和你谈一下,出国留学我们准备了好几年了,材料也备齐了,你若是放弃了,当你30岁的时候想起来,会觉得很可惜的。人生会谈很多段恋爱,但上大学就这么一次的。”
  “妈,你们说人生会谈很多次恋爱,可是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肯定也是觉得和谁好喜欢谁就是一辈子的事情吧,没有人会想着我后面还会谈很多次恋爱,我要放弃了。”
  “因为每个人年轻的时候,身上没有坚硬的壳,到处是柔软,谁爱他他爱谁都是直抵内心的,坚信此生就是这次了,等你长大之后,身上背负了重重的壳,谁爱你你爱谁就像是敲打重重的壳,多次尝试,试探,又转身寻觅别的,所以长大就是那样。你和泳宸都还没有长出壳,内心都还是柔软。”
  “妈,我看到泳宸那样,我还挺伤心的,可是喜欢一个人和她在一起也没有错啊,难道这有错吗?”
  “没有错,重情重义挺好的。另外我和你讲,再有一个月的模拟考若没有过一本线,咱们还是出国留学。”
  “不是二本线吗?”长柏吃了一惊。
  “二本线和一本线也没差多少的,可能就是两个数学大题的差距,你可以的,妈妈想了很久,可以接受你上个一本,但是不能接受你因为谈恋爱而就在国内读个二本大学。对不起,儿子。”
  “妈......”
  “儿子,这个事情不能再商量了,你好好努力。我相信你,你也相信你自己!”
  第三十三章 老公把我杀了,我把老公杀了
  时间到了八月底,宁海的天气还十分炎热,午后的一段时间里,热得静谧又疯狂,就像是锋利的刀刃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晃眼。
  白采桢这时是舍不得开店里空调的,一是午后这一会没有客人,二是空调运转一天了,她怕机器吃不消,只能是午后这两个小时关一下。“这天气可真是热啊,汗水像针眼一样扎人。”她咕哝了一句。
  她叮叮咚咚上楼休息了一会,又下楼,中午时间静悄悄,她觉得像是踩着戏里的鼓点,女儿们都在午休,她尽量压低脚步声,却感觉到脚步声更响。楼上的电脑没关,微风吹过,米色的碎花窗帘飘来飘去,右下角女儿的两只圆滚滚的qq企鹅登陆,不一会儿发出“唧唧唧”的消息到来的声音。像小时候的夏日午后,两只老母鸡在蹲窝,也是这样的声音。
  她模糊看到翁秋仪去了对门马国栋的店里,一进去马国栋就把大门紧关,窗帘拉上,什么也看不见了,她今天没有像前几次穿得那么俏丽,长衣长裤包得严严实实,只露了个脸,那六棱角脸上的丹凤眼带了点秋水,倒把注意力全部聚焦在脸上,像俄罗斯套娃一样,圆滚滚,虽然包严实了,却也还是一样吸引眼球的美。
  白采桢去了不远处的一家茶水铺“百草园”买点龟苓膏与凉茶,不为别的,就是想走动着看能不能瞥见马家屋里的动静。她越来越觉得自己像唱戏的在台上走舞步,走路就像是虚的一样,意义全在别处。
  相比较附近的茶饮店,这家茶水铺还保留着古早的装修风格,棕色的柜台格子里,整整齐齐放着凉茶和龟苓膏,中草药气味浓郁。老板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摇着扇子,“大姑娘,来买凉茶啊。”
  “也就你叫我大姑娘,大姑娘也老了。”
  他想拉一下她的手,吃豆腐,她反过来在他手上狠狠打了一下,“你们男人只有挂墙上才会老实!”
  “大姑娘常来啊!”
  白采桢慢慢吸着手上的凉茶,佯装走到马家的墙角下,静悄悄听里面的声音。
  “冤有头债有主,就因为你,我家庭不和睦,你知道吗,我昨天晚上都差点被我家那位打死了。”
  “你报警啊!人命关天别和我扯一起,而这又是因为什么呢,你天天说因为我,可是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也不能总把什么原因都放在我身上吧。你和咱爸咱妈说一下啊。”马国栋意思让她和岳父岳母讲一下。
  “我姐去世那会,我刚结婚不久,要不是整天郁郁寡欢,身心不舒畅,那会本来就能怀上孩子,要不现在孩子都该五六岁了,都该上学了!”
  “这两件事之间没有绝对的联系,这么些年了!你俩要不上孩子,你们应该去医院做一下检查,而不是总是抱怨我。我又没和你做那事,生不出孩子,你老找我做什么?我觉得你老公八成肯定有问题,你应该让他找找原因。”
  拉上窗帘的屋里气氛暧昧,阳光透过薄窗帘映照出虚晃晃的光,不亮,有点挑逗。
  “那咱俩试试呀,看能不能弄出个孩子出来!”翁秋仪急着就往马国栋身上扑,她一直生不出来孩子,也去医院检查过,医生说没有任何问题,她不过是一时气急,说了不合适的话,又从马国栋身上下来了,天气太热,什么都没干,两个人急赤白脸汗涔涔的,脸都红了。
  “对不起,我刚刚激动了。”秋仪说。
  “你太不像话了,你这要被好事者传出去,像什么啊,我和小姨子大白天中午......”
  “那你关门拉窗帘干嘛呀!”
  “我不是怕你被白老板娘看到了,你上次砸了人家的玻璃,人家看到你,还不来打你骂你。你说你干嘛砸人家的玻璃,采桢那是不和你计较,如果计较的话,那得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白采桢听墙角听到了这里,看路边有熟人路过,就回店里去了。
  “我不开心了我还要砸,我砸完了我开心,我不砸你的难道我砸别人的,你们俩现在不是一勾连嘛。”
  马国栋也沉默了,他这么多年逐渐明白了,小姨子有时是把他当一个发泄的对象了,她不对他发泄对谁发泄呢?他突然不那么生气了,“你胳膊怎么了,怎么有淤青,这一大块的。”
  天气太热,翁秋仪无意识捋了一下袖子,胳膊上一大片淤青,她意识到了又立刻又把袖子放下来了,她身上淤青太多,所以她穿了长衣长裤。
  “不小心跌倒了,天热脑袋晕晕的,姐夫,我再和你商议一下,你把泳熠过继给我们吧,我们俩都会好好对孩子的,而且我还记得,我们老家谁家女人要是没有孩子,都会先抱一个,说不定就引来兄弟姐妹缘了。”
  “泳熠不可能给你们的,我还不了解你俩嘛,天天在家吵架打架的,孩子现在已经懂事了,让泳熠跟着你,孩子会恨我的。”
  时间回到前一天晚上,宁海市一幢高层小区里,翁秋仪在厨房里做饭,丈夫回家后坐在沙发上休息,他们工作调到宁海后租住的这套房子里家具不多,是两人“空旷的练武场”,已经八月份低,蝉鸣声稀稀拉拉,屋外炎热依旧,屋里空调开了最低的温度,冻得人瑟瑟发抖,整个家疏离得像个异度空间。
  “你怎么又把温度开这么低,我都被冻得受不了,我天天在家就像是在冰窖里生活,你就是放任何人,整个夏天在家里这么低的温度里待着,都会损伤身体怀不上孩子。”一到夏天,他就喜欢把家里的温度调到最低,说热。
  翁秋仪在厨房里穿着厚厚的毛绒睡衣,哐当当切着菜,听到丈夫回来了,咕哝了一句。
  尔后,仿佛一阵飓风来临。
  突然身后一个巨大的力量,一下子把她撂倒了,“天天说冷冷!”她手上的菜刀差点直接摔在了自己脖子上,如果那样,她就一命呜呼了,他把她从厨房一下子拖到了客厅里,她觉得自己身上被泥石流滚过,她不想反抗了,也不想再被打了,她静静躺在地上,闭着眼睛,她已经“死了”。
  地板很薄,她听到楼下那家的人在聊天吃晚饭,屋里很安静,她甚至听到勺子碰碗的声音,一家人在热闹地聊天,她眼泪流了下来。
  他看到她一动不动,心里慌了,他这几天心烦意乱,下班回来听到她又说空调的事,一下子没控制,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他也不想活了。
  这么多年大家族聚会,他脸上无光,身为长子却一直没有孩子,他看到弟弟的孩子已经上了小学,每次都是聚会的焦点。秋仪让他去医院检查一下,他从来没有去过,他觉得大男人能有什么问题呢。
  他在秋仪身边喊了她几句,“秋仪,秋仪,你没事吧?秋仪,我今天又没控制住自己,我错了,你原谅我吧。秋仪,你不会死了吧?!”
  翁秋仪伤心,不吭声,继续“死了”,他懊悔,以为秋仪真的死了,去厨房拿了一把刀,准备割腕自杀,割腕自杀下不去手,他从卧室找了个绳子,把绳子挂在晾衣绳上,又拿了个凳子。
  他准备上吊自杀。
  秋仪一下子起来,“我没死,你想死我不拦着!”
  第三十四章 我们一起去守护爱的女孩子好不好?
  秋仪在风凌街口打出租车回家,她靠着车窗,因为堵车司机绕道了环岛路,蜿蜒如同银白色丝带的道路飞扬在蓝色的大海上,海风吹拂,她终于感受到了一丝凉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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