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采桢躺到了床上,马国栋给她盖上了毯子,“我赶紧去把玻璃弄好,这几天如果还有台风,没有玻璃可太不方便了。”
晚上十点,马国栋又来看望白采桢,白老板娘躺在床上休养着,她如果柔弱一点,倒是更加增添了几分美,他把头埋在她的脖子那里,胡子扎得她疼,他闻到她身上带了点药水混合着香甜的味道,轻轻地说,“你为什么要去取环,是不是真的想生孩子了。采桢,你现在才不到四十岁。”采桢一把手推开了他。
“呸!想得美,我怕是有这种想法,也会被你小姨子把房顶掀翻了,再说我图啥。你小姨子下次再来找麻烦,我可不客气了,这次我真的是身体虚弱,不想计较。”
“不要和她一般见识,我答应过我岳父的。谁让她姐姐给我生了三个孩子,你再想想,她生活各种不顺心,不过是找个发泄口了。”
“怎么听起来也是个可怜人,倒想会会她了。”白采桢语气突然软了。“你没有和泳宸说我什么吧,房子的事情,我不怨他,小孩子嘛,身体好了我还要看别的房子有没有合适的。”
“我今天还真的和他发了一通脾气。”
“你看看你,我和你说什么了,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小孩子,鼓励为主,孩子没有恶意的。”
“我其实后来也有点后悔了,说不资助他了,看到孩子失落的样子,感觉对不起他妈妈。”
“那你向孩子道个歉。”
“明明他确实也有小心思,我不能助长,我拉不下脸面当面道歉,要不以后怎么当爸爸。”
白采桢思考了一会,把青蓝叫过来。
“青蓝,你过来。”采桢对着青蓝耳朵边一阵窃窃私语,青蓝蹦蹦跳跳就去了泳宸家里,她乐于和泳宸聊天,一会儿之后,假装有事给妈妈打电话,拨通了妈妈的电话,打完电话没有及时挂机,开的是免提,电话那头是白采桢和马国栋的对话。
两人故意在演戏,一问一答,让电话对面听到,“今天说了泳宸,心里后悔。”马国栋说,
“多么好的孩子,为了给你省钱,你还这么讲,要我是泳宸我就和小姨告状、和外公告状。”
“是的,孩子是好孩子。但是做生意一定要心思正,不然总有一天会栽的,我是为了他好。”
“嗯嗯,和孩子讲清楚就好了,两万块钱还是要资助孩子的啊。”白采桢说
.......泳宸也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
“哎呀,居然忘了挂电话。”青蓝假装忘了挂电话,把电话挂了。
泳宸听到了爸爸和白阿姨的对话,心里的气消了很多,他安顿好了弟弟妹妹,准备回到自己的住处睡觉。
心里重新拾起对于开店的希望。
2005年8月10日宁海市 台风过境后转阴
好些天没有写日记了,因为有些话写在日记里,不如放在心底安全,任何人都是人心隔肚皮。
暑假已经过去了一多半,距离我妈的“向北京进军”答案揭晓只有不到一年了。明年的现在,我会不会已经在北京以新生的身份上大学报道了呢?可我不想放弃兴趣只想去宁海大学海洋系。
其实我很喜欢台风天,一个人坐在卧室看着窗外惊涛骇浪,有一种全世界都要毁灭的感觉。我妈去做了取环手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想要生小孩”,其实我期待她生孩子,哺乳期的女人,不知道会不会温柔一些,也许更烦躁?
第三十一章 分手不是什么事,不分手才是事情
翁秋仪回到了家里,心情不好,她把白采桢的窗户砸了,可是她心里并没有那么快意恩仇。她后知后觉白采桢事业爱情两丰收,活得潇洒,恨意外心里更增加了一层醋意。
也许,白采桢是自己的榜样?
她和丈夫是别人介绍的,她二十岁的时候太过漂亮,眼光很高,谁也看不上,颇有把自己“奇货可居”的感觉,突然有一天大梦初醒发现身边同龄的男孩子都结婚了没有单身的了,就好像考试结束她还没开始答卷,只能赶着下一场当了留级生,浑身是不自在。她谈恋爱的时候也曾经想过分手,她嫌他思想刻板,嫌他没有情趣,嫌他油头塌面,嫌他那吃饭时吧唧着嘴的恶心的声音,她当时已经写了分手信,准备在一次约会时把分手信给他,体面地分手,却被他心里有感应似的抢先一步说家里帮她安排了更好的工作,她把分手信往口袋里塞了塞,回到家就撕了,做了新娘。
她沮丧,世界上最难过的事情就是,本来恋爱谈不下去了想一刀两断各自安好,却在各种利益纠葛中过成了表面上相亲相爱相安无事的婚姻生活,分手不成,成了“良缘”。
婚后两人吵架成了常事。
姐姐在的时候,她还可以经常和姐姐聊天纾解心中的苦闷,姐姐去世后,再也没有那个细心开导自己的人了。又因为思念姐姐,心情不顺,把很多事情怨恨到了姐夫马国栋身上。
她最近被派到了宁海工作,糟糕的是,他老公也借机调到了宁海,说可以多过过夫妻生活,三十来岁了,想要孩子,再不要恐怕是怀不上了。
白采桢养了几天,身体复原,玻璃也全部装好了,她又变成了风风火火的白老板娘。风凌街的人都在等着白老板娘的面馆重新开门,听着《爱拼才会赢》吃着面线糊,这才是正宗的风凌街古早味。
开张之前,白采桢带着青蓝去吃了一次肯德基,她心里特别感激虚弱的这几天青蓝对自己的照顾,小棉袄越穿越暄软。自己之前有点忽略老二了,心里有歉意,她突然表现出对她的好,带着她吃最想吃的肯德基了。两个女儿,一个寄托梦想,一个陪伴自己,她突然觉得人生竟也幸福。
而青蓝突然得到了妈妈的关注,心里很开心,汉堡吃了三个,可乐喝了两大杯,直到肚子再也撑不下去了,打着饱嗝。
“妈,你现在变了,你不是说这是垃圾食品嘛,怎么主动想起来带着我吃来了。”
“偶尔放纵一下也没事,天天吃就不行,肚子受不了。你下学期就升高中了,你姐明年上大学,想想可真快啊,妈妈不老都要老了。”
“妈妈,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到咱们三个在海边走,有个大鲨鱼忽然冲上了岸边,你跑向了大鲨鱼,说冲着我来,自己把鲨鱼引走了,把我和姐姐推到了另一边。我一转头,发现妈妈已经不见了,我心里挺难过的。”
“真的吗?你怎么早上醒来不告诉我啊?”白采桢心中满是欣喜,青蓝心里有她。
“我怕说起来妈妈笑话,这梦太离奇了,那大鲨鱼,十层楼房高呢,吓人不,可是妈妈依旧勇敢.......”不管是青蓝还是清音,都不擅长向妈妈表达情感。
“妈妈怎么会笑话啊,也没有听见清音说在梦里梦到过我。”
“姐姐肯定也经常梦到你的,只是她不说,她每天什么都不说,就像个闷葫芦似的。”
白采桢觉得自己越来越温柔,人生在蜕变,上一次是前婆婆去世后,这一次是做手术后,取掉身上的避孕环,身上少了一个大束缚,虽然是一个很小的东西,但是她感觉卸掉了千斤担,和青蓝吃完肯德基,又在天虹路商场买了好几身衣服,三个人都有份,大女儿升高三,二女儿升高一,人生继续开启新篇章。
重新开门的第一天早上,面馆门口像是赶庙会一样热闹,风凌街居委会陈阿姨早早带着小保温桶来买面线糊。
“采桢啊,我这几天肚子都是饿的,你不开门,我在家茶饭不思,整条街都是。”
“陈姐,闲话可以吃饱的呀。”白采桢一边捞着锅里的虾一边说,她知道是她无意中把自己摘环的事情也告诉了翁秋仪。
“不就着点闲话,吃这些东西可就太寡淡啦,今天还是老规矩,两大碗,虾、卤蛋、煎蛋、猪肝都多来点。”陈阿姨也不知道白采桢到底说的她哪一桩多嘴的八卦,她每天在居委会传的八卦太多了,打着哈哈,白采桢也不过是随口一题,闲话好像也没有什么,她不在意,眼下最重要是忙着做生意。
阳光海岸小区,张泉成和梁柳溪在厨房做饭,张家将近200平米的大房子宽敞亮堂,开放式的厨房里干净整洁。
“儿子最近是不是学习努力多了,他那水平确实离二本线还差点,你说我这么聪明的人,也算知识分子了,怎么儿子学习一点都没随我。”张泉成说。
“哎。你要接受你儿子的平庸,他以后上的大学、以及工作,可能都没有你好。”梁柳溪无奈地说,手上的鱼越剁越狠。
“你说孩子真的在国内就上个二本嘛,你之前和孩子这么沟通,如果他摸底考真的考上了二本,就不出国了吗,像他这样学习很一般的学生,去国外上个大学增长增长见识比在二本学校混日子好。”张泉成其实也还是建议儿子出国,他知道长柏国内只能上末流大学。
“那怎么办,没见过你儿子谈个恋爱这么上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