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对了,清音,你不是没钱吗?这一身不便宜吧。”
“我爸前段时间偷偷来宁海啦,在学校门口给我塞了一千块钱,钱就是这么来的。”
“天呐,让你妈发现那你得完。这让你妈知道了,还不气死了。”
“我穿这样的衣服也是要气死她,连个白裙子也不让我穿,我真的恨死她了。”
两个人又去了一家按摩店里按摩,清音说要享受生活,长柏目瞪口呆,这和他认识的清音完全不是一个人,这就像个大姐大头一样,甚至接过来了店员递过来的烟,吞云吐雾,那生涩的动作又暴露了她其实是第一次来这里。从店里按摩出来,刚刚还十分兴奋的清音沮丧地说,“哎,明天还是要去上课,想想就头疼。”
而比明天上课还要让人头疼的是,晚上居然涨潮了,路上到处都是水,人比刚刚少了不少,一下子冷清了,就像是她的心态一样,刚刚还“热火朝天”,这会子也一下子冷了,水里面飘着垃圾,一阵阵的海腥味让人恶心,走在里面,凉鞋里面被塞进了不少垃圾,走起来硌脚。
“咱俩赶紧回去吧,看看还有没有公交车,或者是出租车。”长柏说。
在公交站等了一会,没有公交车过来,又打不到出租车,公交车和出租车都停运了,天虹路到风凌街二十分钟的路程,他们俩试图走回去,走了一会,发现是徒然,水越涨越高,刚刚还是脚踝,一下子就到了小腿根,水里还有莫名的水草,缠绕在腿上就像是水蛇一样,她不知道水蛇是啥样子,但是可能就是这样子凉飕飕的水像吐着信子一样在腿上咂摸的感觉。
他们俩看到几个人在路边支着麻将摊边打麻将边喝啤酒,麻将桌腿浸在水里半截,“他们为什么和我们不一样,那么悠闲。”清音说。
“每个人的人生都不一样的。”
“长柏,谢谢你和我在一起啊,我特别感谢你。”清音忧伤地说。
“你怎么突然讲这个。”
“没事,谢谢你今天晚上陪我一起疯狂,谢谢你愿意和我这样一个没有一点长处只会学习的人在一起。眼看现在路上不好走也回不去了,咱俩去开个房吧,凑活一晚上。”清音讲。
“那你和你妈怎么交代啊。”
“我和她讲因为涨潮了我在你家过夜了怎么样?”
“她肯定得找我爸我妈问情况。”
“不会的,你爸你妈那么让人放心的人,我觉得她不回去打听的。”
两人就近走进了一个闪烁着灯光的隐藏在街巷里的家庭旅馆,坐在前台后面的是一个普通话蹩脚的家庭主妇。
她看着眼前两个青涩的高中生,眼神中露出参透所有天机的神秘微笑。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避孕套和一包纸。
“房费一晚上一百元,外加这个一套十块钱。”
“这是干嘛的。”长柏问。
“你不知道这是干嘛的还来这里。”前台阿姨嗑着瓜子讲。
“噢我知道了,这是怕半夜客人冻感冒了用来擤鼻涕的吧。”长柏说,并指着避孕套说,“那是不是送的一块口香糖啊。”
说完长柏和清音就上楼去了,两个人其实心里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都没有讲。
房间里有点潮湿,白色的寝具就像是下了一层霜在上面,两个人的裤子裙子都湿了,灯光闪了几下却突然灭了,打电话给前台,说是宾馆线路问题,正在抢修,整个世界陷入黑寂,不知道怎么地在抽屉里摸出一大截蜡烛,可是并没有打火机可以点燃。
长柏下楼去找前台借打火机去了。没有借到打火机,倒是借来了一盒火柴,这个宾馆就像是远古时代的小客栈一样,虽然是处于闹市的街巷里,寂静又潮湿。长柏擦了一根火柴,黑暗中一下子被撕了一个裂口,点燃了整个世界,一下子浮现在他眼前的是脱光了衣服的清音,整个身体微微颤抖着,可能是太冷了。
长柏被吓了一跳,“你怎么脱光了衣服啊。”他虽然这样说,但他的眼神还是不自觉的在清音的身体上扫了两眼。看着她光滑洁白的身体,他忽而感到自己口干舌燥起来,胸腔似乎也有一股无名之火在熊熊燃烧燃烧一样。
看着发呆的张长柏,清音又催他,“长柏,你快来抱抱我。”
“清音,你怎么了,快点把衣服穿上,这可真是冷,冷的就像是冬天一样,可是这是夏天啊。停电了空调也没法开。”
张长柏故作镇定,但是他知道他自己的心脏似乎已经跳到了身体之外。
“我想让你抱抱我啊,你抱抱我。”
长柏抱住清音,清音在她的身上轻轻抚摸着,身体微微颤抖。
长柏有点尴尬,又腾出一双手找衣服,试图给她穿上上衣。
在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不能忘却这晚。似乎也从那晚开始,他年少时代对性的懵懂认知有了一丝改变。这改变里当然详细记录着他对清音的一生执着和惋惜。
清音比长柏早熟多了,就在他还比较懵懂的时候,清音已经对男女之事了解了很多,她之前偷听的妈妈和马叔叔的话,爸爸妈妈的吵架,都让她对这些事有了很多了解。
窗外的风吹灭了蜡烛。
长柏把蜡烛再次点燃,把两个人的裤子裙子拧了水挂在蜡烛上面,衣服在蜡烛的炙烤下冒出微微的白气,那之后两人有一会的尴尬,长柏从书包里拿出零食,两个人吃起来,声音很大,但是更显得整个环境寂静不已,整个房间里像是史前的世界里,甚至能听到蜡烛燃烧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清音又一次在身后抱住了长柏。
“你想干什么都可以的。”
“清音,你不要这样子。我们再处处吧。”
“你做了什么我又不会告诉我妈。长柏,我想问你,你去过北方吗?”
“我没有去过北方,我在电视上看到在北方,那些人在房子里,好像有暖气,都穿的很少,外面是白茫茫的雪,如果有一天我想去雪天住上一段时间。”
“宁海下过雪吗?”
“我听说在二十年前下过雪,那时我们还没有出生啊,当时大半夜的时候,大家看到下雪了,可是第二天白天的时候,雪消得一干二净的,什么都没有了,那时就有人讲,那场雪是假的,是所有人做的一个梦而已。”
“那还真有可能,你说我们现在是不是我们做的一个梦,明天还得回到现实。”
“不是的。你捶捶我的胸脯,是真的呀。”
第十八章 我给自己制造一个温柔的壳
长柏与清音两个人在宾馆一晚上什么也没做,直到窗外大明。什么都没有做,却比什么都做要累太多了。
太阳升起,昨晚的潮汐与缠绵、黑暗与撕裂就像是梦一场。
早上起床后,张长柏又赶紧给奶奶打了个电话,“奶奶,昨晚和清音在同学家过生日,没回去,你一定要和我妈讲我在你这里睡的啊。”
“你和你妈说谎,我和我妈说谎,还有和我奶奶说谎。现在头脑好晕,不知道哪里会不会露馅。”长柏边穿着衣服边和清音说。
“你昨天晚上为什么没有......?”
“啊,我怕伤害你......其实,我也乱乱的。”
“你不那样,才会让我失落.......长柏,是不是感觉我和你想象中的不一样呢。让你失望没有。”清音望着窗外,声音很小,就像是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一样,“从小到大,不知道温暖的感觉是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是真正放松是什么样,什么样的人才配拥有这一切,到底是我不够好还是我不值得。”她静静地把昨天晚上买的亮片t恤与小皮裙、假发放在书包里,又拿了出来,扔在了垃圾桶里,“以后也没机会穿的,扔了算了。”
“你误会了,我还要和你一直一直在一起呢。”长柏说。
“你有烟吗?我想抽根烟。”她在抹眼泪。
“没有烟,你别学着抽烟,抽烟牙齿会黑掉。你怎么哭了,你哭的话我会难过,清音,我是真的喜欢你的,你要相信,这个世界上总有人爱着你,让你不孤单,让人生值得,而且,爱人比被人爱快乐多了,我爱你,我很快乐,你也一定要快乐。”
长柏从垃圾桶里捡出来,把t恤和皮裙、假发放在自己书包里,“我拿回放我家,我妈不会管的,你啥时想穿了,我拿出来给你过过瘾啊。”
两个人都有了一点异样尴尬的感觉,不是单纯的同学,也不是单纯的恋人,像沾了水的羽毛,风干后一下子变硬了,回不到最初光滑的样子了。
窗外不远处的天虹街又开始了热闹的一天。
不知道哪里的店铺里飘出歌声,潘越云的《我是不是你最疼的人》,
“从来就没冷过因为有你在我身后,
你总是轻声地说黑夜有我,
你总是默默承受这样的我不敢怨尤,
现在为了什么不再看我,
我是不是你最疼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