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余晖眼睛一亮，觉得这样的夏扶光很可爱。
但——都怪生姜丝！
虽然是冬天，但他的外套是短款的，裤子又比较薄。
他有些别扭地拧巴着身体，试图掩盖一下，但因为毕竟没试过在人前遮挡自己的裤子，所以技术不到位，显得有些僵硬和不自然，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着。他的身体努力背对着夏扶光，上半身又尽量往这边拧，着实怪异。
夏扶光瞥了第一眼，并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奇怪，等人拿了车钥匙，回头见余晖跟上来的动作都别别扭扭的，灵光一闪，倒是想到了究竟怎么个事儿。
他的脸也红了红，却装作没看见的样子，率先走出屋子，这次头都不敢回了，只丢下一句：“帮我锁下门。”便往车库去了。
余晖悄悄松了口气——不管他看没看见，反正现在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坐进车子里就好。
其实他一点儿都不想去那什么酒吧，他一不喝酒二不蹦迪三不想要艳遇，甚至和其他演员关系也一般，去那儿纯粹凑数。但留下来跟夏扶光腻歪这么半小时都是好的，他只能想办法找借口。
哼哼，现在他可变成一个很会跟爸妈撒谎的坏小孩了。
他像之前一样，坦荡地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不知道之前这个位置坐过多少人，但他偷偷想，都说副驾驶位置意义不同，反正每次他都要挤在这里。
夏扶光安静地开着车，整个人都陷进那件鼓鼓囊囊的羽绒服里，简直可爱死了。
不知道是因为那么一丢丢的酒精，还是今天越界几次都被夏扶光接住的情况，又或者是那几根讨人厌的姜丝，总之今天余晖有点儿飘了，车子刚开出小区门口，他就开口道：“哥，我能不能送你去机场啊......”
他就是得寸进尺，如果不得寸进尺，他们之间什么都不会有，他至今都得叫对方“夏老师”。
而且仔细一想，夏扶光好像从来没拒绝过他，所以，这只能怪对方一直惯着他。
然而就在这一次，夏扶光的手指却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了两下，然后毫不犹豫地张开嘴巴，斩钉截铁地说道：“不行。”
这是余晖第一次听到夏扶光如此坚决的拒绝。
他不禁感到一阵惊愕，难以置信地转过头去，看向夏扶光。然而，由于夏扶光正在驾驶车辆，他无法分心回头去看余晖，只是偶尔瞥一眼后视镜。那目光，仿佛具有一种实质的力量，轻轻地擦过余晖的身体，但却并未停留，就如同微风拂过湖面一般，只留下一丝涟漪。
余晖原本沸腾的血液，在这一瞬间似乎被一股凉意所侵袭，渐渐冷却下来。
“啊......”他带着点迷茫，干巴巴地说，“好。”
语气里的沮丧一点儿没掩饰，夏扶光一听就能听出他的情绪来。
视线再次扫向右边的后视镜时，他的目光在余晖身上停留了半秒，随即又收了回来。
像只皱皱巴巴的小狗。
他知道，余晖并不是个情绪外露的人，因为身边一直是父母家人，而他对这些人表露的情绪，从来不会得到正常回应。
不记得几岁的时候，过完年剧组给开工的演员派红包，他拿了五百块，兴冲冲去给父母买了礼物。五百，每人二百多，他只留了买礼物剩下的十几块钱存起来。
但拿到礼物后，他爸不屑，说：“你这等于是拿我们的钱给我们买礼物。”意思是这五百本来应该给他们收着的，应该是他们的钱。
这种诡异的逻辑小孩子哪里听得明白，他只知道父母不喜欢他送的礼物。这样类似的事情还有许多，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余晖的性格就越来越内向，委屈也不会说，难过也不会哭。想哭、想闹，就只能在镜头前演戏的时候发泄。
可是现在，夏扶光看到了一只皱皱巴巴的小狗，很清晰明白地用表情和语气表达自己的不高兴。
心软一点也没关系。
夏扶光想，自己身为4970，经历了许多世界，比余骏和柳菲糟糕的人他也碰到过，但......对他慈祥恩爱的父母，并肩作战的好友......
他花了很长很长时间，遇到很多很多人，才把自己治愈好，变得更爱自己了。
可余晖不会有系统了，余晖的系统只能是他夏扶光。所以，要想让余晖在短暂的一生中治愈自己童年留下的创伤，本来就是需要更多的爱和无条件的支持。
心软一点也没关系，溺爱他也没关系。
他软了语气，解释：“太晚了，你要是不想去酒吧我直接送你回酒店也行，我在机场可以去vip休息室休息会儿，不用担心。”
余晖其实也明白，他还得赶着跟其他几个人一起回酒店以圆谎，而且去机场送人很容易被拍到，会对他们两人都造成困扰。
可这次之后，不知道要过多久能见到夏扶光。这人总是一点儿预告都不给突然出现，又很快就会走。
他迟疑了一下，道：“那哥，我去酒吧——我不喝酒的，也不喜欢蹦迪。”
还有一句咽在嗓子里没说出口，说出来就太直白了些。
——他也不泡男人或女人，他去那里，纯粹是为了圆谎。
他没说，但从头到脚都在表达：我很乖的。
夏扶光“嗯”了一声。
他知道的。
第52章 庆祝
夏扶光走了，但很多事情都变了。
余晖在剧组的主要演员里是背景最浅的，他年龄又小，更何况父母一直在身边，所以和其他人都玩不太来，甚至导演骂他也骂的最顺嘴，毕竟他被骂了连他爸妈都不吭声甚至会帮着骂，哪怕他的表现其实比许晋川好不少。
可那一次探班，大家好像因为他和夏扶光认识、熟识，一下子发现了他的魅力似的。
这感觉怪怪的，如果余晖心态不平衡，大概还会恨上夏扶光，但他倒是适应良好，每天变着法儿通过wx给夏扶光撒娇卖萌找话题。
夏扶光倒是比之前回复得多了些，有时候还会分享一下自己的番茄园。
余晖从来没有比现在更期待杀青过。
以前，杀青意味着奔赴下一个剧组，现在，杀青意味着他可以回上京，而夏扶光就在上京。
除此之外，下一部拍什么也必须得尽早决定了。
夏扶光的助理把之前提到的那几个剧组的试镜申请发了过来。余晖一边回忆着当时的分析，一边自己比对着搜索剧组信息，倒是比那天理解和感触更深了一些。
夏扶光确实在认真地、毫无保留地教他。
如他所说，《浮云传》的班底本身就透着怪异，韦亮常用的几个人都不在。以此为理由，他向父母提出了拒绝。
他们当然很不爽，《浮云传》身为经典改编片，又有大导做底气，投资额很高，给演员开的薪酬也很高。说真的，如果不是夏扶光那天给他分析，余晖还想不明白为什么会给这么高，现在想来，大概是本来用于制作电影、做特效的成本最终会萎缩，开给演员的片酬自然会高一些。
余骏想压着他直接进组，怒骂：“你真当自己有本事了，准备做多伟大的演员呢！挂牌怎么了？！给你的片酬实打实的！人汪泽田还是个顶流，这片再差你去都是蹭的！”
柳菲倒是稍微有点远见，但还是很舍不得那一大笔片酬，心脏都微微抽痛。
好在余晖已经成年，不需要监护人代签约，所以只要他咬牙不肯签，他爸妈没办法“帮”他签。
然后余晖又继续用夏扶光教他的东西去否了顾青云主演的那部古偶。
这下柳菲都要发火了，尖利地说：“你以为你有的挑？！你什么水平，什么抢戏不抢戏的，电视剧质量跟你有个屁关系，你懂个屁你！多赚点曝光、流量，才能涨片酬！”
其实余晖听这些话听麻木了，尽管他之前很听话，可贬低他似乎是爸妈最得心应手的事。
但现在他有点不服气：你们觉得我没得挑，觉得我不配，可是为什么夏扶光给我提供了这么多选择？
他垂眸掩饰自己的情绪，平淡地说：“我找了几个试镜的剧组，能不能先试试？”
他这话一出，柳菲狐疑：“你从哪儿找的？别是什么草台班子！”
呵，论草台班子，谁还比得过他们开的那个经纪公司啊......
夏扶光选出来的剧本，自然要比草台班子选的好很多，好到只在乎短期利益的余骏和柳菲都迟疑了。
“《策天机》！”余骏也喜欢看网络小说，自然是知道这部的，“这部居然还公开试镜？”
当然不是公开试镜，这种好饼，能接到试镜报名表的都很少。
柳菲听说《黎明之前》也很心动。这种献礼片虽然片酬不会给太多，但可是上央台刷脸了，而且也能借机跟央台搭上线。于是她对余骏道：“男主呢，你儿子能选上？还不如踏实点试试那个《黎明之前》！”
《风中的蒲公英》直接被两人pass，谁让这种文艺片给钱不多又不刷脸。得奖？奖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