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太爱我了怎么办/我是雍正嫡次子 第68节

  打发了黏人的小弟,弘书终于能专心工作,赶在睡前挑好了第一期报纸的所有稿子。
  “明天叫禧叔他们进宫来,排版,然后试印。”弘书伸了个懒腰,“现在,睡觉。”
  允禧和弘暾在午后入宫,径直来到造办处,弘书已经在这里等他们。
  “来,这是负责排版的师傅。”弘书给两人介绍,“已经说好了,之后造的新印刷机,会放几台到雍和宫去,他也会跟着过去,到时候专门负责排版和印刷,你们这段时间挑一些老实本分的学徒,到时候负责具体工作。”
  允禧和弘暾满口答应。
  弘书便吩咐师傅带人开始按照报纸的模板开始排版,带着允禧和弘暾边看边问:“这几日在雍和宫办公感觉怎么样?”
  这几日报社的班子已经正式入驻雍和宫。
  允禧和弘暾互相看了一眼,允禧叹道:“真的,小六,咱们要不还是换个地方吧。”
  弘书挑眉:“怎么,有情况?”
  “何止是有情况。”允禧说一句叹一口气,“我和弘暾倒还好,就是手下那些人,他们原来几乎都是白身,哪里能想到自己还能有进潜邸的一天,第一天搬过去的时候,个个在大门外跪了半天才敢进去,现在也是,每天上班下班的时候,都必然要在大门外磕几个头才敢进门。”
  “这还是我拦过的,否则他们在办公的时候恐怕都要跪着办公。”
  “还有,皇上用过的地方我们当然是不敢用的,那些地方都封存着,现在我们用的是前院的长房和庑房,地方小就不说了,光线还差,还不如在我府里呢。”
  允禧实在忍不住地抱怨道。
  “啊?”弘书挠挠头,“你们干嘛用那儿啊,皇阿玛用过的地方不能用,但是西跨院后面不是有延绥阁、万福阁、永康阁吗,随便哪个都够你们用了啊,再不行还有西顺山楼和东顺山楼,不都比前院的长房好?”
  弘暾道:“因为这些地方在银安殿的后面,银安殿以后都被封了,内务府的人说后面都是皇上用过的地方,不让人过去。”
  “放屁!”弘书皱眉道,“银安殿是皇阿玛常用的地方,但后面的万福阁那些,不过是三哥四哥他们开蒙的地方,皇阿玛偶尔才会过去一次,要这么算,雍和宫皇阿玛哪个角落没去过,整个都封了算了。现在管着雍和宫的是内务府哪个?算了,懒得问,来人,去问问来保总管在哪儿,请他来见我!”
  见主子不高兴,章元化连忙应声:“嗻。”亲自跑去找来保。
  “这事一看就是那些内务府的人在刁难拿乔,你们第一时间就该打他们的脸,怎么还能等着我问呢。”弘书对允禧和弘暾有些不满,“你们两个,一个贝子,一个亲王世子,怎么还能被一个管事拿捏住了,不说让你们仗势欺人,起码不能被人欺到头上来吧,你们这样简直都对不起你们的爵位。”
  “这样让我怎么放心把报社交给你们,以后再遇到明里暗里给报社下绊子的你们怎么办?难道回回都让我出面?”
  允禧和弘暾被他说的低下了头,不敢反驳,但两人心里其实都不太服气,也有些委屈。你说他们不知道那个内务府管事是在故意刁难吗?不是,他们知道,但他们当时不约而同地决定先忍下来。为什么?一则因为雍和宫是行宫潜邸,无论他们俩是什么身份,在这个地方首先底气就不足;二来,他们两个都不是嚣张跋扈的性子,允禧是小小年纪就在皇兄手下混生活,虽然没人对他怎么样,但他自己总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也知道自己没有靠山——弘书不算,两人虽然关系不错,但允禧明白,他若给弘书惹了麻烦,皇兄不会给他好脸色的——所以行事总是小心谨慎有余。而弘暾,他主要是有弘昌的前车之鉴,加上允祥一直教导他要谨言慎行、多思多想,所以遇事习惯先息事宁人,再看看背后是否有什么算计。
  弘书本来心里是有气的,但看着两人大高个子委委屈屈地在他面前低着头不说话,好像两个被生活捶打的社畜,那点子气忽然都消了,甚至觉得自己的态度是不是有些过份。也是,一个十七岁的叔叔,一个十九岁的堂哥,都说古人早熟,但其实两人都还不到加冠的年纪,便是在时下人看来,这两个都还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毛头小子,他们能顺顺利利的把报社的前期筹备工作做下来已经很不错了。
  唉,算了,两人年纪都还小呢,也才开始办第一个差事而已,不能要求他们一下子就拥有成熟的手腕手段,这些都可以慢慢培养,谨慎行事总比仗着身份在外嚣张跋扈地惹事要好。
  弘书安慰自己,然后注意到屋子里造办处的人有人偷偷摸摸往这里看。
  咳,他好像也有错,不该当着外人面和两人发火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年轻人,未免有些伤人家脸面。
  想了想,弘书开始往回找补:“当然,我知道,这次事情也不能全怪你们,你们顾虑那是行宫潜邸,对其中格局也不了解,才会被人糊弄,这次就算了。不过,若是下次再有人像这样明里暗里给你们下绊子,你们也别犹豫,就给我照着他们的脸打,不要怕惹出篓子,只要你们有理,闹出天大的篓子也有我!知道吗?”
  允禧抿了抿唇道:“知道了。”
  弘暾见状也跟道:“知道了。”
  弘书瞧两人那样子分明心里还有疙瘩,这可不行,这都是以后要给他干活的大将,可不能埋有心结,以后做事心不甘情不愿的,能有什么效率。
  没事,有心结就解开,为了以后,他拉的下脸:“唉,禧叔,堂哥,你们别介意啊,我刚才说话没过脑子,话说的有点过。其实我刚才那话主要是气我自己,雍和宫是我非要来的,你们因为这个地方受气了,那不就是因为我受气吗。本来是件好事,结果搞成这样,这让我心里多过意不去啊。”
  “这样,我给你们赔罪好吧。”弘书说着当真要拱手行礼,“二十一叔、堂哥,请受我……”
  没行下去,被允禧托住了:“好了,我没怪你,你说的对,这事确实是我和弘暾应对的不好,是我俩太瞻前顾后了。”
  “对。”弘暾也点头道,“其实当时主要怪我,禧叔本来是要跟他们理论的,是我拦住了禧叔,我当时是想,咱们得了雍和宫本来就引人注目,不好再多生事端,以免被人拿来小题大做,再给六阿哥你添麻烦。”
  “现在想想,我想得就错了,不管咱们是高调还是低调,该眼红的人还是会眼红,该找事还是会找事,与其后面等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不如一开始就拿人立威,也能震慑住一些宵小,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允禧听得频频点头:“我一开始就是这样想的,不过当时弘暾一劝,我想着才搬进雍和宫就和内务府的人起冲突不好,未免让人觉得小六你恃宠而骄,不如再等一段时间,所以才忍了下来。”
  弘书惭愧的抓住两人手腕:“原来叔叔和堂哥都是为了我着想,唉,我真是……不说了,一会儿去我宫里,我摆酒给你们赔罪。”
  “嗐,不用不用,咱们叔侄之间说什么赔罪。”弘书的态度让允禧彻底放下心里刚起的那点疙瘩,见弘书坚持甚至开起了玩笑,“再说,就你那点酒量,喝完又得头疼好几天,那咱们这报纸什么时候才能面世?”
  弘暾也笑道:“就是,我还等着从报社这里领月俸呢,报纸不面世,报社发不出月俸,我可不干。”
  能开玩笑,说明那点心结彻底消了,弘书松了口气,打趣道:“禧叔急着领月俸我还能理解,毕竟要给婶婶交家用么,堂哥你怎么回事,我记得你还没有大婚啊,要月俸花哪儿去,别不是在外头金屋藏娇吧?那可不行,你要是敢在外头金屋藏娇,我就去找未来堂嫂告状。”
  “你别瞎说。”弘暾红着脸连连摆手,“我可不敢干那事,让我阿玛知道了,非得把我腿打断不可,你别害我。”
  他紧张的样子让允禧和弘书大笑出声:“哈哈哈。”
  笑过一场,那点子不愉快彻底消弭于无形,三人感觉彼此的距离又近了不少,亲亲热热地讨论起报社的事情。
  “六阿哥,排好了。”
  终于,负责排版的师傅过来禀告。
  “好。”弘书过去大致查看一番,点点头,吩咐道,“那就开始试印吧,先印一百份。”
  “是。”负责总指挥的匠人指挥各人各就各位,将所有程序都检查一遍后,“开始。”
  “咔、咔。”印刷机转动起来。
  第一次看到印刷现场的允禧和弘暾不由自主地微张嘴巴,充分表达了他们的惊讶。
  一百份很快印完,两人的嘴巴还没来得及合上,印刷机就停下了。
  “这么快?!”允禧不可思议地问道。
  弘书从匠人手里接过印刷出来的报纸,边看边回答道:“这还不算快,一百份太少了,机器还没完全启动呢。其实这样少量的印刷对机器没有好处,频繁启动停止会加快零件的磨损,成本也高。等以后形成规模了,每一期的报纸最好只启动一起印刷机,一次印完所需的数量。你们要早做准备,从现在开始多培养些能操作印刷机的工人,到时候三班倒,做到人歇机器不歇。”
  “还能再快?”允禧完全没听见弘书后面说的话,喃喃道,“那这一天能印多少份报纸啊?”
  “全力开工的话,一天能印两万份吧。”弘书大概算了算,回道。
  “两万份?!”弘暾也忍不住惊叹了,“这么多?!”
  弘书笑了笑,没说这还不算多,要知道最早的古登堡印刷机一天就能印2000份报纸,他这还是改良过的转轮印刷机,一天两万份都算少了,主要是现在还是人工机械动力,不是蒸汽动力,要是换成蒸汽动力,再加上自动排版、送纸和裁纸装置,一小时两万份都不在话下。
  想到这里弘书就想叹气,什么时候他才能有钱有人把蒸汽机搞出来啊。
  算了算了,先别想不切实际的事了,做好当下吧。
  弘书将一百份快速翻了一遍后,和负责印刷的匠人说:“你看,一开始的油墨还是太多太浓了,这印出来的前二三十份好几处都糊成一团,再调调,尽量减少这种能控制的瑕疵率。”
  “还有这里,这里排反了,你看看是不是。”
  指出几处错误后,造办处的匠人忙忙地开始调整,准备下一次试印。
  允禧已经从对效率的震撼中回过神,迫不及待地问道:“小六,咱们第一期报纸打算印多少份?”
  弘书反问他:“你觉得印多少份合适?”
  允禧被问住,不由自主开始算:“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京城现在大概有十万户,就算一户六口人,那也该有六十万人,六十万人啊,一人买一份的话……”允禧感觉自己的心砰砰砰跳的好快,“一份报纸卖二个铜板,就是一百二十万个铜板,就是一千两百贯。七日出一期,那每七天就有一千二百两……”
  弘书听不下去了,无情地打断允禧的美梦:“禧叔,你这白日梦做的是不是太过分了?六十万人,每个人买一份报纸?庙里的佛陀都不敢想每人去给他上一根香。”
  弘暾也觉得他二十一叔美梦做的太过分:“对啊,禧叔,我觉得一户买一份还差不多,十万份也不少了,每一期也能卖二百两……”算账的弘暾有些失望,“才二百两啊……”
  “你们真是够了。”弘书无语,“堂哥你还说禧叔,十万份也很离谱好吗,还一户买一份,你们对京城最底层的百姓真是没有一点了解啊,他们买一文钱三块的蜂窝煤都要思前想后,怎么可能每七天就花两文钱买一份报纸。咱们这报纸出了,到时候各个茶馆、甚至是街头巷尾,肯定有人公开念的,大部分百姓也就听人念念就完了,他们又不识字,买回去干什么,糊墙吗?”
  虽然报纸糊墙很好用啦,但现在的大清百姓还享受不起。
  “还才二百两,你要不要听听你说的什么话,禧叔的年俸才1300两,照你那么算,咱们两个月就能赚够禧叔一年的年俸,你还嫌少?”
  允禧:“……你说他就说他,为什么要拿我的年俸作对比。”
  我不要面子的吗?
  弘暾:虽然被说了,但我好想笑,为什么?
  “咳。”弘书假装没看见允禧幽怨的眼神,“总之,你们两个真是不知人间疾苦,这样可不行,咱们这报纸可是要面对百姓的,你们两个作为主编,不了解百姓怎么能把握好报纸的内容,给你们一个任务,回去以后好好去了解一下最底层的百姓生活,了解他们一年有多少收入、有多少花销,平常最关心什么、最常做什么,总之,了解你们能了解的一切。”
  “也可以顺便调查一下,什么样的情况下,他们会愿意花两文钱买一份报纸。”
  一说是任务,允禧和弘暾就认真起来,点头表示回去就做。
  弘书欣慰的点点头,然后道:“第一期,咱们也不要印太多,就先印一万份试试水吧,你们也别想着第一期就开始赚钱,这一万份,到时候拿出三千份来,免费送给京城以及周边县城的酒楼、茶馆、客栈、画舫、绣楼等等,只要是客人多、会停留一段时间的商铺,都免费送几份,供去他们店里的客人免费看。还有那些说书人,也免费送他们一份,让他们拣咱们报纸上的事说给听客们听……”
  免费、免费、免费,允禧听弘书这一大段话感觉只听见了免费两个字,晕晕乎乎地道:“那这样,还有人买咱们的报纸吗?”
  别到时候,剩下的七千份一份都卖不出去。
  弘暾也担心地点头附和。
  “放心吧,肯定会有人买的。”弘书道,“第一期免费送只是为了快速打开名气,第二期开始就只卖不送了,到时候这些商铺也不会吝啬两文钱,它们会成为咱们的第一批客户,以后还会成为咱们的广告主。”
  “别盯着卖报纸的那点小钱,那连印刷的成本都挣不回来,咱们以后收入的大头是广告费,知道吗?”
  允禧和弘暾点点头,表示受教,广告这事弘书已经给他们讲解过,所以并不存在不理解的地方。
  又试印了几轮,终于达到最好的效果,也没有再发现什么大的错误。
  “好,今天就先这样。”弘书道,“禧叔你和弘暾堂哥将最后印的这一批拿回去,明天和报社的大家再一起细看一遍,每一篇文章的每一个字都好好看看,有没有印反的、印倒的、缺胳膊少腿的,确认没问题后,咱们后天正式开印。”
  “好。”允禧和弘暾拿着弘书给的通行令牌、带着人包袱款款的离开。
  目送两人离开后,弘书才皱眉看向中途回来、因为当时太忙让他先等着的章元化:“没找到来保总管?”
  章元化连忙回道:“来保总管这几日没来宫中点卯,听说是门头沟那边的煤矿出事了,一直在那边处理。”
  “不过奴才打问了,负责管理雍和宫的是内务府奉宸苑下属的一名主事,名叫塞尔赫,是镶黄旗人,姓沙济富察氏。”
  “奉宸苑的目前的主官是郎中穆图禄,董鄂氏,正黄旗人。”
  沙济富察氏,弘书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些,马齐就姓沙济富察,也是镶黄旗人。
  在造办处,不好问话,弘书先带着人回毓庆宫,回去后才问:“那个叫塞尔赫的,可是马齐大人的族人?”
  章元化回道:“据奴才打听到的,两家是同一个高祖,塞尔赫小马齐大人一辈。”
  同一个高祖,也就是从马齐开始数,还得往上数五代才是一家人,这都出了五服了,一般来说关系不会太亲近。不过也不能这样想,两家人在同一旗,马齐又身居高位,塞尔赫这一支攀上去亲近很正常。
  所以,这背后还有弘历的事儿?
  弘书眉头紧拧,他倒是忽略了这一点,马齐一家人丁兴旺、枝繁叶茂,不说朝堂,内务府上下恐怕就有不少他们的族人。
  收拾一个塞尔赫不算什么,他倒了还有下一个,要不,把马齐收拾了?弘书摸着下巴想,马齐可不好收拾,这个老头子,历经顺治、康熙、雍正、乾隆四朝不倒,一辈子将明哲保身四个字铭刻于身,前世除了签订《布连斯奇条约》时那一个黑点,其他时候真是找不出半点错处,便是严苛如雍正,前世评价马齐也只说他‘非不能办事之人,乃习成巧术,自谓保身远害,藉为推卸之计’,可见这人滴水不漏到何种程度。
  而这辈子因为弘书的插手,他被排除在与鄂罗斯的谈判之外,连唯一的黑点都没了,想要不用栽赃陷害的正常手段把他拉下马简直难如登天。
  弘书想了想,放弃了,虽然他很想看弘历失去马齐这个潜在的支持者之后会是什么表情,但还不至于为了这个不择手段。人,还是要坚守一个底线的,今日因为一个人轻易打破底线,往后只会沦陷的越来越深,变成自己都不认识的样子。
  “其实富察家除了一个马齐也没谁了,他那几个兄弟都早早的死了,儿子和侄子数量倒是多,也没听说哪个特别有出息,目前最好的一个好像也才是蓝翎侍卫而已。”弘书喃喃念着,“这样说起来,要不是他侄女嫁给弘历,弘历最后又登基了,提拔了一个傅恒出来,他富察家恐怕是在他死后就没落了。”
  傅恒是弘历的妻弟,现在年纪恐怕跟自己差不多大,这辈子弘历上不了位,也不知道这位能不能自己混出来。
  如果真有能力,弘书倒是不会刻意打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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