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尤天白伸出手,但不是向着老五去的,而是反手抓住了身后少爷的脖领子。
在在场三人同样惊诧的目光里,他带着少爷直接向旁边歪倒下去,几乎在椅背碰到地面的同一刻,病房的门被一脚踹开了。
是警察。
警察在一个小时前就埋伏好了,隔壁两间病房里全是自己人。武器准备好,人手准备好,目标就是中间病房里,看似普通的那个中年人。
在喧闹声和嘈杂的人影中,尤天白拽着一脸茫然的少爷迅速靠到墙角。
他也骗了屠老五,他和警察是一伙的。
作者有话说:
接下来的剧情咸甜交织,努力争取三周之内完结
第100章 处对象可是大事
早上四点,尤天白睁开了眼睛,他不是睡醒了,是一夜未眠。
屠老五被抓走的时候没太多挣扎,预料中的制敌手段全都没用上。老杨跟在队伍后面,屠老五被架出去后,他才进门,看着还没起来的尤天白,想伸胳膊帮一把。
但尤天白拒绝了他的帮助,自己爬起来后,又拽了少爷一把。
休马从始至终一直懵着,被拽起来也没反应过来。坐在病床上的老七仿佛早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欲言又止了几次,直到老杨拖过凳子,坐在他面前。
屠老七大梦初醒一般抬起了脑袋,但很快又低了回去。老杨琢磨半晌,最后还是选择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别担心,不是啥大问题,等我们问完话就让你们见面。”
老七没躲警察的手,但也不是接受的态度,他依旧压着脑袋,闷着嗓子说了一句:“不用骗我,我知道我叔杀人了。”
当善意的谎话遇到无情的实话,连见多识广的杨警官都不知道答些什么好了。他转头看,视线碰上了尤天白的,尤天白抬抬下巴,示意和他出去说话。
走廊亮起了昏暗的顶灯,老杨本来想拿烟,看了眼墙上的禁烟标,又把烟盒收了起来。
“办案压力大啊。”走廊有些冷,尤天白把手插进口袋。
老杨没回话,单刀直入:“刚才屠老五说的让你亲自去看的地方——你去过没有?”
防空洞。
“没有,”尤天白不想再回想起那种地方,“他想让我帮他处理小姑娘的尸体,但当地警方已经处理了。”
说罢他试着用胳膊比划点什么,但不知道怎么讲,最后只能说:“反正你肯定比我清楚。”
老杨不肯定也不否定,只是默默点着头,然后回答:“那这样吧,他所谓的地方不就是防空洞吗,这两天我带几个手下的人去看看,说不定还有什么没解决完的事情。”
尽管密切交谈不过几天,尤天白也懂得了老杨的意思——他听出了老五的话里有话,这两天应该会有警方去集中搜查。
尤天白终于想到了自己该怎么讲:“我能问问你们准备搜索的防空洞的具体位置吗?”
老杨没急着回答,先整了整夹克衫,回答道:“离远远的看热闹行,你可别妨碍我们执法办事啊。”
尤天白笑了下,没正面回答,他觉得自己已经学会了高深的办案话术。
屋里有人从这边说了句什么,老杨提腿刚准备走,又退了两步倒回来。
“还有,”他凑近了脑袋,“跟你来的那个小少爷,他是不是不知道你通知我们的事?”
尤天白摇摇头。
老杨一脸关切:“那你回去好好跟他说道说道,别因为干好事掰了你俩的关系——我看他不怎么乐意似的。”
少爷确实不知道。但尤天白懂他,他也不是真不乐意,他只是需要点自我反应的时间。
所以尤天白也直言不讳:“闲事管得倒挺多。”
老杨嘴一咧,坦然道:“处对象可是大事。”
尤天白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看出来两个人的关系的,但也不想解释什么。
“先这样吧,”老杨抢先给对话画了休止符,但没走两步又回来了,“还有件事。”
看着警察几次三番地倒回来,尤天白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过这次的事确实是正经事。
杨警官压低嗓音说:“严国贤正在取保候审。”
乍一听是个普通的名词,但要知道,取保候审一般是留给边角料的。而严国贤显然不是整场事件中的边角料。
尤天白的后脑勺突如其来地紧了一紧,他觉得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取保候审,一种刑事措施,应用于犯罪较轻,不需要拘留和逮捕的人员。
尤天白已经把迟疑的表情写在了脸上:“这是这个严国贤……”
“是,我知道。”老杨少见的没卖关子,“这人不简单。”
二十一世纪了,治安在变好,人口素质在提高,大案也很少发生。但往前溯源,建国以后发生的凶杀大案,东北占了不少。
所以理论上讲,老杨的职业素养绝对没差到找不齐证据。
尤天白向着屋里看了眼,杨警官的手下人大概知道他讲起话来会多绕几个来回,没人出来催他,估计正在各忙各的。尤天白放平声音问:
“那这意思是说他有保护伞吗?”
老杨没明说,但也没说不是,估计就是这个意思了。
其实有天白早就觉得,严书记不止是在明面上的白道混的。他和孙久认识的渠道就不那么光明,相互之间的照应也不太磊落,偶尔会有一眼看上去就不是正道的人来找他,严书记自己似乎还有点顾及形象的,所以这群人来找他时他总推三阻四,要么躲在楼梯间里,要么猫在工厂外面。
不过把休马堵在ktv包厢里那次倒是挺大方的带着手下,看来也知道这是出风头的机会。
但如果要真把“黑白两道混”的名头交给严国贤,好像又有点过头。
如果他在白道混得好,自然也不会需要走黑道;同样的道理,黑道要是吃得开,白道也不会有他的影子。
处于一种两边都有位置站但都站不稳的情况。
而老杨没明说的所谓严国贤的保护伞,应该也仅处于只能挡雨不能遮风的程度。
老杨叹口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面,又仰起脸来整衣领:“这样吧,具体的事情都交给我们,有什么问题再联络,行吗?”
也没有尤天白说不行的余地,他抬了抬下巴,跟老杨互相示意了下,然后各自回到了自己人的身边。
少爷坐在隔壁病床上。
从警察冲进房间,到抓住老五,到把老五抓出房间,再到老杨回到房间里,再到尤天白回到房间里,都老老实实坐在隔壁的空床上,直到最后老杨把他俩赶出房间。
当然,老杨的语气还是客气的,他说:“有什么话你俩回家聊,这儿先交给我们警察。”
少爷起身的时候还不忘先把屁股下的白床单扯平,不愧是少爷。
一路上两人没说什么特别的话。有几次尤天白想开口解释下,但最无力的解释不过在对方不想听时的解释,他感觉少爷没有听他的话的意思,所以几次开口的结果也只是作罢。
等到了家门口,少爷终于肯开口了。但一共也就三句话。
第一句:“我先去洗澡了。”
第二句:“有点困先睡了。”
第三句:“明早别叫我了。”
讲究对仗,长度都一样。最后是尤天白把卧室里的台灯关上,安静无声地在他身边躺下。
但是他知道少爷压根儿就没睡着。
这小子睡眠质量挺好的,每次都在两人闭嘴后的一分钟以内即刻入睡。不打呼噜,只是呼吸会变平稳,但人实在算不上老实,会在整晚一刻不停地向着尤天白的方向靠拢。
今天没有。他只是背对这边躺着,连平稳的呼吸声都没听见。
尤天白的睡眠质量没他那么好,但也算不上差,失眠也只有年轻那几年才有过,那时候喜欢跑出去混,整夜喝酒,整夜作乐,整夜睡不着。
终于等到少爷平稳的呼吸声响起后,尤天白依旧毫无困意。
现在是凌晨三点,再过不到半个小时,楼下的早餐摊就要开始蒸包子了。如果赶早下去,还能吃到老板搭在锅里蒸出来的糖三角。
早上四点,尤天白头一次知道躺在床上就能听到楼下小摊贩的唠嗑声。他也不知道是该怪楼板薄还是楼层低,亦或是自己过去的睡眠质量太好。
四点半,他轻手轻脚爬起来,其实少爷的睡眠不止迅速,还很夯实。如果不是尤天白刻意叫他,他根本醒不过来。
但尤天白还是尽可能地放轻了脚步,因为他觉得做贼心虚。
四点四十五,他面对着老板端上了糖三角和猪肉大葱包,开始进行起了自我反思。
他觉得整件事情的错主要在自己。
其实在接到主治医师电话的下一分钟,他就直接告诉了杨警官。那边的反应也很迅速,安排,部署,最后只是一条短信告诉尤天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