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提醒之后,又加了一句补充:“是先被你抢走,又被他拿走,所以才在他手上。”
  罪大恶极的倒霉老板是也。
  “等你走之后我会找他要的,”尤天白叹着气看向窗外,“大人之间的事情小孩子不要管,他三十好几了,比你大更多。”
  只要不是尤天白刻意提起年龄,休马就总是忽略自己和他差了差不多一轮的事实,可能怪他太成熟,也可能怪尤天白太不成熟——后者的概率大些。虽说不在乎自己和尤天白的年龄差,但是“大人”这样的词出现总会让他分外不爽,一句话就可以把他拦出去,一句话就可以把他挡回来,一句话就可以划分扒沙子与开跑车的大人与小孩群体。
  休马不会满足于扒沙子的,他只想把沙子扬了,最好扬所谓的大人一头一脸。
  服务区的停车场里,主副驾驶上的人各自望着一边,各怀心事,副驾驶上的人在想怎么推翻大人与小孩的壁垒,主驾驶上的人在想副驾驶上的人刚刚是因为什么害羞。
  话已至此,休马又换了个目标:
  “或者你把我放在那里,我和抢我刀的人会会就回来。”
  尤天白没在听少爷的话,“嗯”了一长声后,他忽然思索明白了刚才餐厅里休马害羞的理由。
  看着忽然把上半身探到后座去的不靠谱老板,休马颇为无语地问道: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倒霉老板回来了,手上拿着什么:“嗯……啊?”
  看起来完全没有在听。
  休马长出一口气,抬起手来捏着鼻梁,有一种在给差生讲题的感觉,爽极了。
  “我说让我去牡丹江,我自己去把刀拿回来就行了,你不是不想看姓孙的吗?”
  这下尤天白终于听懂他在说什么了,边拆着手里包装边回答他:“不可能。”
  旁边的人也没示弱:“如果不让我去刀我就不要了,你自己留着吧。”
  说这话的时候,休马盯着侧方的后视镜,这个位置能看到尤天白的下巴和紧抿的嘴,但看不清他手里在鼓捣写什么,休马有点没来由的烦躁。
  “我说话的时候你能不能——”
  话还没说完,他的手就被拽住了,还不是手腕,也不是手掌,尤天白攥的是他两根手指,中指和无名指,被拉住的下一秒,就被推着捅进了什么东西里,入口有压迫感,指腹处又很软,不湿也不热,像是什么海底生物,海蛞蝓牡蛎壳生蚝,或是人体组织。
  人体组织?
  休马猛地回过脑袋,尤天白在盯着他看,两人对视五秒之后,他视线向下,明白了自己的手正闷在什么里面。
  软胶同志用情趣便携飞机杯——的里面。
  尽管尤老板只说了一遍,他还是马上就记住了这分外离谱的名字,不仅记住了,而且现在实用上了,不情愿的,意外的,没想到的。
  尤天白压着他的手又往里探了探,问:“软吗?”
  很软,当然软。
  “还会震动的。”尤天白提醒他。
  这点倒是还没感受到。
  左边的人像是也意识到了这件事,低头去找开关,换左手向上,捏住了休马还僵着的指骨。
  还怼在某个不可描述的仿生器官里的指骨。
  世界又恢复了喧嚣,人造硅胶的触感,仿生制品的味道,尤天白问他时的语调,还有刚才发生的一切事情全部涌进了他的大脑,推了他狠狠一跟头。这不单单是大脑里的跟头,现实里的休马也做出了反应,他当场就把手抽了回来,即使他动作之迅速尤天白都没反应过来,还是留下了一声容器对他的恋恋不舍的嘬响。
  啪。
  脆响之后,车里又恢复了宁静,尤天白在看他,他在看着不明方向的某一点。良久,主驾驶上的人先说了话:
  “不爽吗?”
  就问这个?这一顿波涛汹涌的沉默之后就问这个?
  大概是休马的表情真的不对了,尤天白默默靠回了椅背,调转着手里的东西,向底座看了眼,又看了看入口——即休马刚摸过的地方。
  “我以为你刚才在餐厅里脸红是因为我说的这东西。”他抬起眼睛向着休马望,现在这小子脸上倒是没有一丝不好意思,“看来不是?”
  不仅没有不好意思,脸色还怪不好看的。
  生气了?
  尤天白收回了视线,旁边的人终于说话了:
  “你下次能不能别干这种事情了?”
  真生气了。
  作者有话说:
  尤天白你这个老不正经的(不要急,很快就能真用上)
  第36章 婚前守贞主义
  倒也没什么狡辩的必要,在挑战别人耐心这件事上,尤天白是专业的,但他没想到休马会因为肢体接触生气,这姑且算是肢体接触。
  他转回身子,正对方向盘,抬手把那东西向后扔,沉重的硅胶体掉在了纸箱上,之后又砸在了什么包装盒上,稀里哗啦,排山倒海,大概是掉了一地,但没人回头,如果此时车上还有第三个人,他一定开始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
  但这里没有第三个人,只有两个不管彼此死活的人。
  “我以为你已经习惯我的行事风格了。”尤天白说着,抬起衣襟去摸烟盒,眼下最好的选择就是出去透个气,离这个火药包远点,“再说我干什么了?”
  休马抱着手臂盯窗外,他的视线刻意避开了后视镜,但还是能看到尤天白把烟拿了出来——这人要逃。在休马抢先一步回过头时,尤天白的手已经放在车门锁扣上了。
  “我说的是,以后不要把这些东西用在我身上了。”
  尤老板鬼鬼祟祟想开门的手顿住了,他等了一秒钟才转过头来看,一脸的不可思议。
  “什么?”
  休马仍保持着揣起手臂的姿势,他很确信倒霉老板听清他说什么了。
  “我不打算用你这些东西,”他重复了一遍,顺便加上解释,“它们对我没吸引力,我不想用,也不感兴趣。”
  老板很茫然,所以他也没有说太绝:“欢迎你自己用。”
  但光这么说好像不太准确,休马很快补充解释:“不要在我面前,不要让我知道。”
  补充说明到此为止,一顿输出让尤天白有些茫然,倒霉老板略微心虚,思索着得出了一个结论:
  “你这家伙,不会是婚前守贞主义吧——不对,你不是,因为你是——”
  喜欢男人的。
  回答尤天白的是一声关门响,休马抢在他之前开了门下车,空留他夹着一支没点燃的烟。
  希望外面不是很冷,毕竟少爷下去的时候没穿外套,北风里,他的帽衫绳子被吹到了脑袋边,和金发一起,片刻,他的手伸到耳后,拽走了帽绳,但是头连转过来的意思都没有。
  尤天白看了看手上的烟,又压低脑袋看窗外,这小子没有回来的意思,他把烟叼回嘴里,想了想又抽出来放进烟盒。虽然心不甘情不愿的,但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点什么。
  所以到底做错了什么?
  少爷不是刚见面时的少爷了,嚣张里多了些金贵,不是指干活和算账方面,少爷是个好员工,但他终究是少爷,尤其是生气的时候,这种时候尤天白只想喊他主子。
  不过少爷这个想去牡丹江的愿望也未必不能实现。
  离谱的事情尤天白干过不少,回去看一趟老情人又算得了什么?没准儿少爷真的只是想去见见世面看看大人的交谈,如果这点小愿望都不能带着员工实现,自己这个老板也当得太失败了吧?
  但话这么一说,只是单纯去看一眼又显得没事找事了,尤天白有一条做人原则,那就是如果真要找事,就往大了找。
  春风卷着路边花坛的残枝,外头不可能不冷。尤天白压低了脑袋打开副驾驶的车窗,玻璃嗡嗡响着降到底。
  “上来吧,主子!”
  这称呼把前面的休马喊得一愣,他稍微转了脑袋,但没正眼看尤天白,但是嘴张开了:
  “你叫我什么?”
  尤天白是不想再把这两个字喊一遍了,他目视前方:
  “我改主意了,我带你去牡丹江。”
  此话一出,外面的金色脑袋马上就转过来了,速度之快简直带着响,休马往回一步按上车窗框,眼睛看着他问:
  “你真带我去吗?”
  原来这么好哄。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少爷执着着想去牡丹江究竟是为了什么呢?他亲口说过那刀不要也行,尤天白也不信开着法拉利的人会为了点零头走黑土翻玉米地就为了去玻璃厂,难道他真是想看孙久?
  这么一想,好像这俩人的第一次见面真是不怎么愉快。
  他没去看休马,拉着安全带说:“手抬起来,要关窗户了。”
  少爷忙不迭抬了手,拉开车门回了车里,兴冲冲看着一脸平静的老板。尤天白有种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条狗瞧着。
  “系安全带吧。”他提醒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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