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真的。”察觉到影子不信,他眉梢微挑地说:“要不你尝尝?”
  怎么尝。
  影子喉结微动地盯着席别年湿润的唇。
  空气有一瞬间的静谧。
  说完这句话的席别年也察觉到了里面的歧义。
  他喉头一动,垂下眼睫收回了视线。
  他这是说什么呢。
  像是个意图不轨的流氓。
  席别年在心里轻笑一声,拿起旁边的温水净了净口。
  他不再说话,影子也安静地待在他的身后。
  沉默中,无声的空气有种异样的闷热粘稠,让人的嗓子发干。
  这时,楼下传来了一点细微的动静,影子和席别年同时向着楼下看了过去。
  现在已经是深夜,一楼的店早就关门了。
  席别年站起身,却还没等他迈开脚步,动静就到了二楼。
  对方正试图撬锁进来。
  席别年淡声说:“eirc,报警。”
  “好的,收到。”
  “呸,总算是进来了。”来人吐了口唾沫,声音听起来凶神恶煞。
  是之前那个小混混。
  扑鼻的酒气带来了危险又不理智的味道。
  对方从拘留所出来后就一直想着报复的事。
  男人蹲守了好几天,确定这家店只有一个瞎子,才借着酒劲在晚上摸了上来。
  “一个瞎子,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醉意让人头晕眼花,男人模模糊糊中只看到席别年一个人。
  而天旋地转中,黑漆漆的影子直接被男人忽略了。
  男人大着舌头咒骂了几句,掏出了一把弹簧刀。
  影子的眼神顿时发生了变化,又冷又沉,死死地盯着对方,脚下的黑影像流水几乎要铺满整片地。
  就在这个时候,席别年站在了影子的面前,一只手拿着盲杖,身姿挺拔地问:“请问你贵姓。”
  他问了一个完全不相关的问题。
  对方醉的站也站不稳,大概是脑子也被酒精腐蚀了,听到席别年的问题,对方打了个酒嗝,居然真的恶狠狠地回答:“你听好了,老子姓……”
  “嘭”的一声。
  话还没说完,男人就脑袋一歪倒在了地上,磕断的鼻梁在地上汩汩流出了血。
  席别年拿着盲杖,淡然地说:“随便问问,我对你的姓没兴趣。”
  他不明白,对方究竟是怎么敢一个人来的。
  席别年丝毫没有留手。
  一个常年锻炼又体格强健的成年男人,在使出全力的时候,完全有可能把一个人打死。
  “eirc,叫救护车。”
  “好的,收到。”
  地上的黑影定格在原地,很快又如潮水般褪去。
  影子呆愣愣地站在席别年的身后,傻傻地看着席别年冷静淡然的背影。
  “过来。”
  听到席别年的声音,影子愣了一下,随即缓步向席别年走近。
  只见席别年抬起手,将影子揽上自己的肩,摸着它的头说:“别怕。”
  影子的心脏漏掉了一拍。
  2
  时期赶到医院的时候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浑身发抖,唇抿的死紧,一副要把入室抢劫的罪犯大卸八块的样子。
  结果一到医院就看到一个干瘦的男人捂着脑袋坐在病床上,脸上残留着血迹,唇白的仿佛病入膏肓。
  “他这是谋杀,谋杀!”
  大概是那一棍子把人打醒了,男人开始倒打一耙。
  而席别年好端端地坐在椅子上,还有护士为他倒了一杯冒着热气的温水。
  席别年礼貌的点头道谢,护士小姐笑着走了。
  其实这案子很好判定,楼下的监控视频都有,男人还有被拘留的前科。
  这就是一场蓄意报复。
  不过就是席别年正当防卫的重了一点。
  医生说还好是脑震荡,再重一点,对方的脑子可能会被一棍子打出问题。
  现在医院这边给出了男人身体没有大问题的证明,那么就直接可以把人带走了。
  “你非法入.侵他人住宅,还携带危险武器恶意报复,跟我们走一趟吧。”
  不管男人怎么挣扎咒骂,还是被拷着带走了。
  席别年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后续有情况我们再联系你。”
  “辛苦了。”席别年笑着点了点头。
  离开的警察看了眼席别年高挑俊挺的身体,又看了眼他手里的盲杖。
  想到医生说那棍子再准一点,要是打在太阳穴上说不定会直接把人打死,他就觉得不可思议。
  一个盲人,面对一个酒后不理智的犯罪分子,居然能这么冷静,出手还这么快准狠。
  “哥!”
  等警察都走了,时期连忙抓着席别年上下检查。
  “你怎么样,没事吧!”
  “有事。”
  “什么!哪里有事!”时期的声音都抖了。
  席别年不紧不慢地说:“我的盲杖不能用了。”
  实木的棍子裂开了好几道缝。
  “哥!”
  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席别年笑了一声,将盲杖交到时期的手里,转身走了出去。
  “帮我换一根吧。”
  见席别年就这么走了,时期看了眼手里的盲杖,连忙跟了上去。
  医院来来往往这么多人,要是磕到碰到怎么办!
  但是席别年走的很稳,任谁也看不出他是个失明的盲人。
  见席别年准确地停在电梯前,时期一脸狐疑的在席别年面前挥了挥手。
  “我没瞎。”席别年冷不丁地说了一句话。
  时期一惊,听到席别年慢悠悠地说:“我只是失明而已。”
  时期提起的心重重下落,觉得自己又受到了一次惊吓。
  说的这么云淡风轻,难道失明还不够可怕吗。
  他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跳,见电梯打开,他伸手挡住电梯门,等席别年进去了才自己进去。
  只是想到自己着急忙慌地赶过来,还要受到惊吓,他没好气地说:“你这么厉害,那你自己摁电梯。”
  说完,时期还哼了一声。
  大概是觉得难为到席别年了,时期语调里还有点小得意。
  席别年挑眉。
  这是什么很难的事吗。
  他伸手摁了电梯键。
  看到席别年摁了负一楼,时期突然有些心酸。
  他哥果然还是在逞强吧,以为最下面的就是一楼。
  “你的车不是停在这里吗。”席别年走了出去。
  对啊。
  时期反应过来,他的车停在负一楼的停车场。
  之前席别年是坐警车来的。
  时期追了上去,忍不住问:“哥,你怎么知道那是负一楼。”
  负一楼和一楼的摁键很近,下面还有个负二楼,平常看着都有人摁错,怎么席别年摁的这么准。
  “记住了就知道了。”
  “你来过这家医院?”
  “没有。”
  除了一些建筑分为高层电梯和底层电梯比较麻烦,一般的电梯摁键都不难记,都有相似的排列规律。
  无非就是多一层少两层的事。
  包括之前席别年从病房走到电梯,只要来的时候他记住了大概的方向,所需要的步数,再根据声音的远近分辨周围的障碍物,就能做到畅通无阻。
  时期愣住了。
  谁没事会去记这些东西。
  恐怕平时看到了也不会在意。
  “那要还是摁错了呢。”时期不死心地问。
  席别年不以为意地回答:“那就当是运气不好吧。”
  “……”
  还以为能听到什么高深的答案呢。
  时期拉开车门,等席别年坐上车,他别扭地问了一句:“你朋友呢。”
  朋友?
  席别年想起来,对方说的是影子。
  “他啊。”席别年笑道:“在家。”
  ——
  听到楼下说话的声音,蹲在角落的影子连忙转身,扒着阳台往下看。
  “哥,要不我还是给你安排几个保镖吧。”
  时期越想越不放心。
  “不用。”
  席别年抬脚下车,头也不回的往里走。
  “等等,你的药!”时期追过来,把药放进席别年手里,有些埋怨地说:“上次打电话让你注意穿衣服,你肯定没听,这一咳又要很长时间才能好,不发烧还好,要是发烧了……”
  席别年转身就走。
  太啰嗦了。
  时期看着席别年的背影,站在原地“啧”了一声。
  自从没了工作一身轻之后,他哥是越来越任性了。
  而他……
  时期摸了摸下巴,幽幽地叹了口气。
  越来越沧桑了。
  奇怪,明明他哥以前工作的时候,是一个成熟稳重的精英。
  怎么到他这里就变成一个沧桑又啰嗦的中年大叔了呢。
  席别年走上二楼,刚脱下身上的外套,手上的衣服就被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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