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傅西辞抿着薄唇:“谢谢奶奶,有你和爷爷的谅解,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奶奶摆摆手:“休息吧,你也累了一天了,好好努力。”
  傅西辞唤了保姆来伺候奶奶洗漱,休息,他退出了奶奶的房间。
  回到院子里,看着即将黑尽的天色,他望着天边已经挂起的弯月,心想弟弟要是知道爷爷奶奶包容他俩,一定会开心吧?
  陆昀川虽然有暑假,但也不到十天,别的大学不到七月份放假,他的要等到八月份中旬。
  不过好在有假期,一放假,赶紧回家,回去见大哥。
  这长时间不见面,他也会想的。
  这心情还是真奇妙。
  霍砚修总是每年等他一起走,每次都蹭傅西辞的车。
  因为傅西辞的车总是比他家的早到,他不想等,就只能搭便车。
  陆昀川骂他:“你都把我哥当成你的专职司机了,下次请记得结工资。”
  霍砚修坐在后面揶揄他:“你好小气,你大哥都没说什么,你先计较上了。”
  傅西辞现在都懒得和霍砚修说什么,陆昀川发现大哥的脸色不对劲,想问什么,可是一直没问出口。
  直到把霍砚修送到他家门口,他俩才一起回家,路上没有了电灯泡,陆昀川才敢碰碰哥的手:“怎么了?我回来你不开心啊?”
  傅西辞一只手控制方向盘,一只摸摸陆昀川的手:“没有不开心,只是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一些事,今晚去祖宅,不回傅家。”
  陆昀川感觉到了不对劲:“家里出事了?”
  傅西辞嗯了声:“回去就知道了。”
  陆昀川的心莫名其妙紧张起来:“别是爷爷奶奶出什么事了……”
  说到这里,傅西辞抓着他的手微微用力:“回去再说。”
  他俩没回傅家,傅西辞直接把他带到祖宅去,奶奶等着他们吃饭。
  知道陆昀川要回来,奶奶坐在祖宅外面翘首以盼,直到傅西辞的车在黑暗里驶入视野,奶奶抓着轮椅扶手的干瘪手指才微微放松了。
  张忠站在她身后说:“大少爷和二少爷回来了。”
  奶奶等在那里,看到傅西辞的车停下,陆昀川从车上下来,第一件事就是笑着跑到奶奶面前关切地问:“就几个月没见,你怎么坐上轮椅了?奶奶你是不是想偷懒?”
  奶奶欣慰地看着他,笑呵呵地拉住他的手:“回来就好,等你好久了,你的假期真的很短,进屋进屋。”
  傅西辞把车开到停车位去,拿着行李箱在后跟着,陆昀川从张忠手中接过轮椅:“怎么没看见爷爷?”
  周围几个人都欲言又止,直到到了主厅也没看到爷爷,只看到那桌上供奉的黑白照片,陆昀川的心霎时沉了万分。
  他感觉跟做梦似的,回头看傅西辞:“爷爷?”
  傅西辞安慰他:“先冷静一下,我把行李箱放下,再跟你解释。”
  奶奶说:“解释什么,就是突发脑梗去世了,走的时候没有痛苦,这已经是他的福报。”
  陆昀川喉头哽了哽:“你们没人跟我说。”
  他看向傅西辞:“我就能联系到你,你也不跟我说,大哥。”
  傅西辞把行李箱拿到西厢房去:“他去世的时候,你去外地实训了,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陆昀川眼眶红了,走到供桌前,两腿啪地一声跪在了爷爷的黑白相之前:“对不起爷爷,我回来晚了。”
  张忠去搀扶他:“老爷子没有怪你,他知道你那学校的性质,还特意叮嘱我们不要影响你。”
  本来还能忍的,听到张忠这句,眼泪就忍不住了,他虔诚地磕了二十一个响头,今年他二十一岁,在傅家的第二十一年,被爷爷宠着的第二十一年。
  傅西辞进来把他拉了起来,给他擦掉眼角的泪,抱了抱他:“爷爷知道你孝顺,不会怪你的。”
  陆昀川吸了吸鼻子,也不知道说什么,眼泪都掉在傅西辞的肩膀上。
  奶奶坐着轮椅靠近他,抓了抓他的手:“没事的,人都有一死,迟早都有这一遭。”
  陆昀川挣脱傅西辞,俯身抱住奶奶:“那你得健康长寿,你还没看到我和大哥成家立业呢。”
  奶奶缓缓地抱住他,拍拍他的背:“你和你大哥一条心,谁都欺负不了你俩,乖。”
  陆昀川心下觉得哀伤,虽说生老病死是常态,但始终还没学会怎么好好跟自己在乎的人分别。
  爷爷的突然离世对陆昀川的打击挺大的,本来挺饿的,饭也没吃几口。
  吃完饭他又给爷爷上了香,跪在那里烧了纸钱,只觉得人生真的世事无常。
  奶奶和傅西辞陪着他,跟他说话,跟爷爷说话,让他把心放宽点。
  烧完纸钱又和奶奶说了很多话,说了他去部队实训的事情,奶奶听开心了,一直夸他有出息。
  陆昀川看着她的笑脸,也不知道还能再看几眼。
  心情一直很低落,直到洗完澡躺到床上,他都觉得像做梦一样。
  刚躺下,傅西辞进来了,陆昀川问他干什么。
  傅西辞一言不发地关上房门,走到床沿坐下:“回来第一晚就不跟我睡?”
  陆昀川心里烦躁:“我真没心情,你别烦我。”
  傅西辞也不做什么,自顾自往被窝里躺:“你伤心你的,我在旁边不吭声。”
  陆昀川:“……”
  傅西辞侧个身子,一手支起脑袋,侧躺着看他:“我不打扰你,你愿意跟我说话就说,不愿说我也不烦你。”
  陆昀川翻个身,让他把灯关了:“真不想理你,这么大的事,一句都不跟我说。”
  傅西辞说着不打扰他,还是从后抱了上去:“怕你难过,又赶不回来,也联系不到你,我打电话都打到你们招生办去了,还是没你的消息。”
  陆昀川的声音闷闷的:“关灯。”
  傅西辞转身去按灭开关,室内一下黑暗下来,他再次抱过来:“没事了,不难过,爷爷八十多岁的人了,已经是高寿,走的时候没什么痛苦,已经算万幸。”
  陆昀川没回答,过了会儿才问:“那家里有没有其它什么事?没有因为家产打起来吗?”
  爷爷这一走,他不信没人闹事。
  傅西辞想了想,隐瞒了徐管家那事:“还真有一件事。”
  陆昀川蹙眉:“什么事?”
  傅西辞温热的气息在他耳侧:“爷爷奶奶好像知道我俩的事情了。”
  陆昀川吓得一个激灵坐起来了:“知道了?怎么知道的?”
  傅西辞坐起来,又把他抱下去躺下:“可能我的爱太明目张胆,所以才被发现了。”
  陆昀川的心率飙升:“都知道了,奶奶怎么没骂我?”
  傅西辞摸摸他的耳垂,把他往怀里抱:“因为他们爱你,也爱我,所以没有责备。”
  陆昀川心里像吞了针似的难受,又想哭了:“就一句也没骂啊?”
  傅西辞轻轻抚摸他的寸发,脸颊贴在陆昀川额头上:“没有,所以我俩在一起是有可能的,家里人都能把你介绍给婉宁,说明你也能跟我成为一对。”
  陆昀川扁着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想爷爷了。”
  傅西辞叹息一声:“想吧,他活在你心里。”
  陆昀川的眼泪又落了,傅西辞伸手给他擦掉,见他眼泪实在多,他低头凑上去给他舔舐。
  “第一次见你眼泪这么多,我以后要是死了,你会不会也这样哭?”
  陆昀川心里一痛,伸手就是一拳。
  “你这乌鸦嘴能不能说点好的?好端端的你干嘛说死啊,多少人努力活着,也就你这种人……”
  说到这里,他又开始心疼傅西辞。
  “好好活着,大哥,就当为了我。”
  傅西辞摸摸他的头,语气温柔。
  “我肯定会活着,活到我俩结婚的一天。”
  陆昀川窝在他怀里,伸手抱住他结实的背。
  傅西辞的鼻子拱了拱他,示意他抬头。
  陆昀川只得抬头,大哥的吻就这样落在了唇上。
  分开太久了,好久没感受到大哥唇齿的温柔,陆昀川小心翼翼地舔舐,吮吸,舌尖缓缓地探进,纠缠住大哥的舌。
  傅西辞也难得温柔,和他品味这个吻,像春风细雨。
  谁也没有说话,所有的思念和话语都在一个吻中。
  果然习惯了和这样的大哥在一起,陆昀川还比较想念傅西辞的味道,在部队的时候,训练强度让他身心疲惫时,他就想傅西辞。
  好像想了大哥之后,所有的疲惫都没了,这也导致他连着几个晚上梦到傅西辞,梦到他们的小时候,梦到他们激情的一刻。
  他怎么都想不到,抱着他长大的哥哥,会成为男朋友。
  想到这里,情绪来的更猛,他的力道微微加重,牙齿咬着哥哥的下唇。
  他小声呢喃:“哥,我想……”
  傅西辞的吻从他唇上移开,落在他的脖颈,喉结:“想什么,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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