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文晨淇青筋都快因为忍着怒火爆出来，偏偏还不能表现出异样，表面上笑盈盈地接话，“那就麻烦你了，一定要通过，别、忘、了。”
何湉看着两人暗地里的争斗，兴致颇高地甚至打算留下来继续看戏，最后被何瑞半拖半拉地带走了。
文晨淇也离开之后，常玉主动留下来帮许越收拾碗筷，也省得许越再费尽心思留常玉先别走。
他飞快跑进屋，又急吼吼地出来，将包装都没拆的手机递给常玉，“生日礼物，十八岁了，常玉。”
夜色稠稠，知了乐此不疲地趴在草丛里叫着，打破了凌晨时分的寂静。
常玉低头看着许越手里的手机，感受到自己的手被许越拉过去，而后四四方方的盒子被塞进自己手里，他下意识想松手，又怕手机没拿稳摔下去坏掉。
“这太贵重了。”常玉慌忙把东西塞回去，“我不能要。”
许越死活不接，两人推拉着，最终以许越一句“小票我已经撕掉了，你要是不要我就只能丢掉了”结束。
常玉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来，“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许越早就为此找好了说辞，“这款很便宜的，几百块就行了，我上次比赛的奖金刚好。”
常玉当然不信，况且就算真如许越所说只要几百块，那也不是一笔小钱。
毕竟只是一零年，几百块对还只是高中生的他们来说算得上挺多钱了。
常玉不是扭捏的性格，心里盘算着之后怎么从别的地方想办法把这份情还给许越，收下之后也就没纠结。
他在许越的催促下拆开包装插卡，第一个存入了许越的号码，后者将心情愉悦写在了脸上，恨不得原地蹦起来。
老婆新手机的第一个号码！
谁能有这种荣誉！谁！能！
趁着常玉也开心，许越暗搓搓开口打听道：“常玉，你觉得文晨淇怎么样？”
常玉一个字一个字把许越的备注存好，思考了一会儿才认真回道：“他人其实不坏，那天要是最后警察没来，他也不会真拿何湉怎么样的。
“我觉得他挺好的。”
这个评价许越并不满意。
他小学生附体一般噘着嘴讲文晨淇的坏话，“我看他不像好人，面相就不好，说不定道歉也不是真心的。”
常玉认真想了想，“你别想太多了。我觉得还好吧。”
许越想说你根本不懂，但转念一想觉得自己这样一个怨夫的形象是斗不过对方这种高阶绿茶的。
于是只能生硬地吞下原本的话，也绿茶道：“我也是担心他又做出什么伤害你或者何湉的事，毕竟当时那个情况谁也说不准，而且你也是真的受伤了不是吗？”
他说着，还伸手碰了碰常玉腰侧受伤的地方，吓得常玉不自然地扭开。
常玉没看出他的绿茶，“没事的，而且他也没理由找我的麻烦，你放心吧。”
“那你喜欢他吗，从谈恋爱的角度来看。”
常玉被这句话吓地输号码的手都顿住，偏头看向许越。
后者一直直勾勾盯着常玉，此时常玉转头看过来，两人猝不及防地对视。许越一眨不眨的并没打算躲开，试图从常玉的眼神中读出自己的答案。
常玉又想起许愿的时候自己脑海里闪过的关于许越的那些画面。
他尴尬地移开自己的视线，强装镇定地继续往手机里输入还记得的号码，一边按着手机一边假装自然道：“还好吧，他人挺好的，但我又不是那种看见男生就会喜欢的人——虽然我喜欢男的，但不代表我会喜欢直男。”
许越不满意，“那他要也喜欢男的你就喜欢他了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说他看着也挺好的，”常玉越抹越黑，话都要说不利索，“他看着就不喜欢男人啊，你问这些干什么。”
“那我呢？如果我喜欢男的你会不会喜欢我？”
这句话落下，常玉按手机的动作彻底停下了。
他整个人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十来秒之后才僵硬地侧身面对许越，“……你说，什么？”
两人此时几乎是面对面坐着了，许越的腿不知道什么时候挤进来夹住常玉的一条腿，大热天两人都穿着宽大的短裤，温热的皮肤相贴，常玉只觉得浑身发热。
一定是夏天温度太高的原因。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
可脑海里又控制不住想起自己许愿时候心口的异样，想起许越那个仿佛自己错觉一般的眼神。
不过脑的话说都说出去了，许越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又问一遍，“我说如果我喜欢男的你会不会喜欢我？”
速度快得像在念rap词。
第35章 很般配嘛
随之而来的沉默让许越格外慌张。
常玉就这样愣愣地看着他，什么情绪都看不出来。
许越急切地想得到一个答案，却又害怕因为自己的莽撞让常玉觉得窘迫，自此之后连普通的相处也觉得尴尬。
他张张嘴，找补的话还没脱口，常玉就攥着手机道：“许越，你刚刚开玩笑的吧？”
许越意料之中的回答。
他眨眨眼，最终只能顺着坡往下走，不太自然地笑了笑，“就说你会不会喜欢吧。”
常玉松了口气，不知道是真的相信了许越的说辞，还是觉得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下去闹得尴尬，只是挑眉撇嘴道：“不喜欢，你太直男了。”
许越作遗憾状，“那那个文晨淇就不直男吗？”
“你非得跟他比？”常玉又开始翻白眼，“又抽什么风啊。”
这场因为许越的莽撞脱口而出的闹剧，最终由两人朋友状态的互损结束。
许越想起他向常玉的第一次告白，那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
酒吧一塌糊涂的生意终于走上正轨，许越给自己放两天假，结果转头就缠着常玉以助理的身份陪对方去参加了活动。
常玉喝醉酒之后比平日里还要沉默温和，许越扶着他回酒店。
青年规规矩矩躺在床上，酒精催熟了常玉的面颊。而酒店的灯光暖黄，柔和地落在床上人泛红的脸上，也落在他纤长的睫毛上。
本来已经起身打算躺回自己床上的许越愣愣地站在原地，像是被眼前的美景勾去了魂魄，钉在了床边。
他看了一会，又鬼使神差地蹲下，指腹轻飘飘滑过常玉阖上的眼睑。
温热的触感让他对眼前的景象有了实感，许越俯身靠近，只是静静地盯着常玉的睡眼看了很久，用轻到他自己都快要听不见的声音缓缓道：“常玉，我好像真的很喜欢你。”
那才是许越的第一次正式告白，是常玉所不知道的夜晚和故事，是许越察觉到这份爱情萌芽的最开始。
手机忽然短暂地震动了一下，许越的思绪从回忆中抽离，他拿起手机查看，是常玉的短信。
简短但郑重的一段文字，大意是感谢许越特地为他庆祝生日，也感谢这个有些贵重的生日礼物。
只字不提离开前的关于是否喜欢的短暂讨论。
许越方才勾起的唇角又悲伤地回落下去。
另一边，常玉久久看着自己编辑数十次才发出去的短信始终等不到回复，忽然又想起许越那句“会不会喜欢”。
他耳朵烧得厉害，下意识就息了屏幕将手机烫手山芋一般丢在床上，仿佛面对的并不是和许越的聊天页面，而是许越说那句话时的一双眼。
那句话真的是玩笑吗？
常玉不是个当真不谙世事不懂感情的傻子，他当然看得出来许越眼里的认真，看得出他话说出口之后的紧张和慌乱。
当时自己在想什么呢？
第一想法不是喜不喜欢，也没有讨厌或者被好友表白之后的怀疑。
常玉的第一想法是为什么。
为什么许越会喜欢他，喜欢他这样一个脾气不好性格阴郁暴躁家庭也乱七八糟的似乎一无是处的人。两人之间沉默的几分钟，常玉想了很多，细数过来又过去，发现自己居然只有成绩好这一个优点拿得出手。
可就因为成绩好所以会被许越喜欢吗？
班级里或者说整个学校成绩好性格也好的人多了去，怎么可能就喜欢上他呢？
于是他又开始觉得自己配不上许越的喜欢，恐惧与慌乱的情绪终于迟迟到来，他这样的人，到底凭什么被许越喜欢？
何德何能。
常玉将自己摔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出神。
房间没开灯，天花板上有徐艺多小时候留下来的淡色污渍，圆形一圈正好对着常玉躺着的方向，像一个漩涡，要把他的思想他的灵魂以及他整个人吸进去一般。
察觉到许越的情感后，常玉开始回想起这学期自己和许越相处时的种种。
他终于将那些曾经被自己忽略的或者未曾察觉的许越对自己的好想起，这些好是细小微妙的，是许越不说他很难察觉的，可又处处是透着真心的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