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感冒了?”许越敏锐察觉到常玉的不对劲,下意识就伸手探向常玉的额头。
  后者在许越的手触碰到自己之后才反应过来,抬手就想推开许越的手,却因为实在有些累放弃了。
  车子正式启动,缓缓驶出学校大门。
  清晨的县城道路上还没多少车辆行人,车内学生们热烈的气氛和车外的冷清形成对比。
  常玉蔫蔫地靠在座椅上,对许越的动作难得没有任何反抗。
  倒是没发烧,目前看着不是特别严重,但许越始终放心不下。
  现在已经上车了,也不好这个时候找邓处利请假,看来只能先观察着看到达目的地之后还严不严重,能不能请假去医院看看。
  许越从包里翻出保温杯,“我把豆浆装进去了,你喝点热的……”
  话还没说完,才发现常玉不知道什么时候好像又睡着了。
  胸腔也随着清浅的呼吸小幅度起伏着,靠在车窗上随着车身的运动,整个人都被磕得一动一动。
  许越生怕常玉被磕坏了,犹豫了半天还是伸手把他的脑袋托起来,小心地往自己这边扒拉。
  中途常玉睁眼看了会,但脑袋实在有些晕,眼皮也好像有千斤重。
  他最终什么都没说,也没有什么反抗的动作,乖顺地靠在许越肩膀上。
  这样的姿势其实也算不上多舒服,但起码比靠在窗户那边磕头好多了。
  许越生怕自己的动作吵醒常玉或者惹得他不舒服,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感受常玉的呼吸就在自己身畔,自重逢那一眼之后心跳从来没有这么快过。
  扑通、扑通……
  错觉下好像下一秒就要因为太激动昏倒过去了一样。
  严格来说,这是许越和常玉死别两年,数百个日夜后的第一次这样近距离接触。
  或许此刻的激动并不止因为心动,还掺杂着一份失而复得的狂喜。
  要是时间能停在这一刻就好了。
  要是这一次,能和常玉长长久久到白头就好了。
  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僵硬地坐了一个小时,脑内幻想故事已经发展到他和常玉变成了两个头发花白的老头,一起在养老院打游戏。
  常玉终于在许越脑袋里的两个老头即将掏出新的游戏卡带的下一秒醒过来。
  “这是……到哪儿了?”
  沉沉地睡了一觉过去,常玉的脸被许越身上的热气熏得有些发红,整个身体都热了起来。
  这样一热,倒是比刚上车的时候舒服了很多。
  车上的学生们大多也都睡了过去,没睡的也在听歌或者发呆,车内格外安静。
  许越也不知道到哪儿了,只能压低声音回道:“应该快到了吧?还有半个小时?”
  常玉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一直靠在许越身上,他有些尴尬地从许越肩膀上挪开,低声呵道:“你怎么不推开我!”
  “有什么关系?”许越抬抬肩膀悄悄活动僵硬的关节,“靠在我身上比靠着玻璃好多了吧。”
  我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常玉瞪了许越一眼,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半晌,才小声说了句,“谢了。”
  “你身体好些了吗?”许越本来还想逗逗常玉,但想起他还生着病,最终没嘴上犯贱。
  常玉点点头,“好多了,应该是刚刚睡眠不足所以觉得头晕吧。”
  许越还想再伸手探常玉额头的温度,却被常玉避开。
  两人之间上一秒还十分和谐的气氛一时间降了下来。
  常玉有些尴尬地看向许越,“真好了,你别乱碰我。”
  许越抬起来的手悬在半空中,好一会才愣愣地收回去。
  他张张嘴,下一秒嘴一撇情绪低落道:“对不起,你嫌弃我吗?”
  常玉没有正面回答,“啧”了声偏过头再次将脸朝向窗户那边,声音不大地嘟囔了句,“总之就是别碰我。
  “还有我要是靠在你身上了,你就得推开我。”
  脖子好红,耳朵也是。
  许越眸色深了深,意识到身边这只小刺猬是害羞了。
  害羞才好呢,害羞证明刺猬没把他当真朋友,有极大可能发展成暧昧不清亲个小嘴的关系。
  许越见好就收,难得没犯贱继续纠缠,而是乖巧地应了下来。
  然后从包里掏出保温杯递给常玉,“喝点豆浆吧,还热着呢。”
  常玉刚才还放了狠话,这时候即便口渴也不太好意思接过杯子,迟疑了一会,还是拒绝了。
  结果保温杯被许越强硬地塞进他手里。
  “喝吧,嘴唇都裂开了。”许越本性难改,“不然你涂点唇膏?我这里有哦,我、用、过、的。”
  常玉猛地转回头打开保温杯就往嘴里灌了一口,用行动拒绝了唇膏。
  其实明明可以两个都不选的。
  许越越来越觉得逗老婆很有意思,掏出纸给常玉擦掉因为刚才动作太急洒出来的那点豆浆,“这个杯子也是我、用、过、的。”
  “咳咳——!”
  “开个玩笑,我新买的。”
  “许!越!”
  “有什么关系,好哥们用一个杯子喝水也无所谓吧?难道你对我图谋不轨?”
  常玉不说话了。
  一个眼神都不敢给许越了。
  第24章 不喜欢你
  什么啊。
  他知道我喜欢男人的吧……?
  为什么还……这样。
  常玉偏头去看许越,后者正在包里翻翻找找不知道摸什么,并没察觉到常玉的视线。
  啊,怎么看都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太高了,人也壮实,太外向,每一点单拎出来都是常玉理想型的反义词。
  而且……不管从哪方面来说,许越都不像个gay。
  他的直男味从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冒出来,耀武扬威地黏在常玉眼前晃荡。几乎要把“我是直男啊”这五个大字贴在脑门上了。
  这种把握不好尺度的玩笑也的确是直男能做出的事情。
  常玉又将头偏回去,视线再次落在外头不断移动的绿化带上。
  应该是他多想了。
  许越的声音忽然从旁边传来,“找到了!”
  他兴冲冲地把橘子剥开递给常玉,还不知道自己在老婆心里的性取向已经被判作纯度百分百的直男。
  “不吃,”常玉拒绝了这颗学校水果店不知道放了多久的陈年橘子,“不想吃。”
  “这颗也不吃?”许越不死心地又一次摸出一颗新鲜的橘子,“看着水灵灵的,肯定甜。”
  常玉无语了,“你包里到底装了多少橘子,我说不吃!”
  何瑞刚好跟朋友一块儿从两人身边路过,毫不客气地顺走了许越手上新鲜水灵的橘子,“谢了老许,过山车去不去?”
  许越兴致很高,抬手揽住常玉的肩膀跟在人群后边,“走啊,来都来了!”
  常玉其实是想一个人待着的。
  从下车的那一刻起就想甩开许越了。
  但许越一路粘着,在乐园门口拍合照的时候粘着,去兑票的时候粘着,过桥进乐园之后还是粘着。
  他本来就因为轻微的感冒症状有些头昏,也提不起力气甩开许越,事情就演变成了现在这样——被许越半揽半拉着玩了好些项目,逛过了大半个园区。
  以及,期间曾多次试图让常玉品尝他精挑细选的橘子。
  而这期间许越一直在思考。
  最后一个项目打算带常玉去鬼屋,到时候是在常玉害怕的那一刻悄然牵住他的手给他一个极富安全感的臂膀,还是假装害怕趁机接近常玉获得一个亲密的拥抱?
  不管怎样都想想就好激动呢。
  和老婆的亲密接触。
  亲密!接触!
  ——然而等到最后两人站在鬼屋的出口,骨感的现实硌得许越心口都痛。
  二选一的答案已经已经出来了。
  那就是根本不需要选择。
  因为都没有实现。
  ……所以到底谁家鬼屋是开着灯且一个npc都没有的?
  那是想吓谁?
  三岁小孩都吓不到吧!
  期待了好几天的事换来这样一个结果,兴致勃勃了一整天的许越整个人都萎靡了。
  他突然这样有气无力的样子让常玉吓了一跳,“你怎么了?我感冒传染给你了吗?”
  得到老婆关心的许越满血复活,“没事,一点事都没有!”
  察觉到许越的心情不佳,常玉思考了一会,起身去鬼屋旁边的小吃店买了份炒酸奶回来。
  “你还要玩别的项目吗?”常玉把酸奶递给许越,又坐回椅子上。
  常玉难得外露的关心让许越受伤的小心灵获得一点安慰,他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常玉被恶心地避开了视线。
  无需学习的时间好像总是过得特别快,一眨眼,一天的时间就这样结束了。
  明明好像十分钟前两人还在大巴上的。
  许越其实对这些项目也没什么兴趣,主要是想让常玉放轻松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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