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秦序重新倒了杯水,喝了一口,说:“放心,没驾崩。”
  江以烟:“啊?”
  秦序喝完水才想起来,这杯子在一分钟前被躺在地上的小皇帝喝过了。
  梁潮也下来了,看秦序神色微微有异,问:“哥,你怎么了?”
  秦序举着杯子观察打量和思考:“我有洁癖。”
  说着,又喝了一口。
  梁潮:“这杯子脏的吗?”
  “嗯。”
  “那你还喝?”
  秦序像恍然大悟似的:“对啊。”
  放下水杯,绕过岛台,绕过地上的郁桥,闲庭漫步似的上楼。
  梁潮见鬼似的:“哥,你被地上这位传染了吗?”
  “有点。”
  “那咋办?我把他扔出去?”
  秦序站在台阶上,回头看了眼趟地上昏睡的郁桥,想了想,说:“挪我隔壁的客房去吧,记得给他捯饬一张龙床出来。”
  梁潮:“龙、龙床?”
  梁潮人都傻了:“啊——?”
  ***
  王三柱找到郁桥的时候,人也傻了。
  “啊——?”
  他上下打量郁桥。
  “你是说,你被房东找来的恶霸赶出了家,然后正好遇上了秦四少的车。接着,你像上自己的车一样,上了他的车,来到了他的私人别墅,并敲开了他的门,请他收留你。秦四少不仅没有拒绝,还请你喝了杯水,并把别墅里最大的客房腾出来给你住。”
  “是这样吗?”
  郁桥盘腿坐在床上,点头:“昂。”
  王三柱差点给他跪下:“你真的是皇帝吗?他可是秦四少啊。”
  郁桥眨了眨眼,眼神清澈,继续点头继续“昂”。
  王三柱抱头:“你知道秦四少是什么人吗?”
  郁桥这回终于不清澈了:“朕知道。雪枫集团四太子,秦序……”
  王三柱愣了愣:“你不是都忘了吗?”
  郁桥抿了抿唇,说:“现在想起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王三柱喜极而泣,抹了抹眼角的宽面泪,“但是话又说回来,人,怎么可以闯出这么大的祸?你还不如不醒呢。”
  “为什么?”
  “你招惹的可是秦序。”
  郁桥就很不赞同:“那又怎么样?他很善良的,都愿意收留朕。”
  王三柱默了默,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轻声道:“孩子,乖,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边界感,咱们啊,见好就收。”
  他语重心长:“人家愿意收留你一天,是因为你请了人家小外甥女吃了顿饭,秦四少还你一个人情罢了,你可别真以为傍上人家当靠山了。”
  “朕知道。”
  王三柱笑:“那就好,我们收拾东西赶紧走,别再打扰人家了,而且我已经给你找好了新房子,虽然没有之前的好,但也算是温馨小家。”
  郁桥有气无力:“可是朕好饿,从昨天睡到今天,朕一直没有用膳……”
  王三柱默了默,终于忍无可忍,撸起袖子,非常严肃地说道:“郁桥,你听着,第一,别再自称朕了,玩梗也要适度,你别说你没皇帝命,以你现在的处境,你连少爷命都没有。”
  郁桥眼眸漆黑,好半晌没说话,这令王三柱不禁心生内疚,怀疑自己是不是说话太刺耳难听了。
  好在,郁桥在长叹了一口气后,终于“嗯”了一声,回答:“知道了。”
  王三柱松了一口气,继续说:“第二,等出去了,我带你去下馆子。”
  “嗯。”
  一刻钟后,王三柱拎着行李箱,郁桥跟在后头,二人一起下楼。
  他们原本是打算悄悄地走的,谁知郁桥一条腿刚迈出门,后背凉飕飕了起来。
  “大哥哥,你、又、想、跑!”
  郁桥回头一看,是烟烟:“……”
  郁桥弯下腰:“额……大哥哥要回家了,下次找你玩好不好?”
  江以烟就很生气,小脸非常臭:“又下次。你总是骗我。”
  “我怎么会骗你呢?”
  “我不管,你答应住我家的,大人说话要算话,不然是小狗。”
  “……”
  郁桥嚼尽脑汁思考在如何不当小狗的情况下抽身而去,就在这时,楼上缓缓走下来一个身形高挑挺拔的男人。
  这是他第一次正视这个叫秦序的男人。
  昨天不算。
  昨天他刚继承原主的记忆,整个人处于分裂状态,一般是原主,一般是他自己,所以现实与虚幻分不清,自然也没有好*好打量秦序。
  而他在清醒后搜索过原主的记忆,发现秦序并没有一张具体的脸。
  哪怕这个男人是雪枫集团最核心的人物,手里管辖的产业从互联网横跨到实体汽车、房地产,再到如今异常火热的人工智能,财富值连续五年霸榜各大富豪榜,但从来没有一家新闻媒体刊登过他的真人照片。
  一个神秘的、低调的大佬。
  怪不得三柱说,这世上多的是人觊觎和想接近这个男人。
  话又说回来,郁桥是个从古代穿越过来的人,他虽然继承了原主的记忆,但他对现代社会的阶级财富并没有什么太具象的感受。
  此时此刻,他打量着秦序,心里惊涛骇浪。
  不是因为这号人物有多厉害,也不是因为这个男人的外貌有多出众和拔尖,而是因为他……好像,那个男人。
  几乎一瞬间,郁桥被吓得脸色煞白,连连后退了好几步,然后转身拔腿往,门外跑,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魔鬼。
  谁知梁潮从门外把他堵了回来。
  “你现在往外跑,是出去找死吗?”
  王三柱也不知道郁桥怎么了,看上去怪怪的,难道是病况还没好彻底?
  他把举止不正常的郁桥拉到身后,问梁潮:“怎么了?”
  “拜托,你不是他经纪人吗?没看到现在全网又在骂郁桥吗?上热搜了都。”
  王三柱这两天到处对付各方解约和赔款的事,忙得晕头转向,哪里还有时间上网?
  听梁潮这么说,心里预感不好,赶紧掏出手机。
  半分钟后,他脸色铁青,骂道:“怎么现在的媒体张口就来?真正的新闻人都死绝了吗?”
  郁桥偷瞟了一眼秦序,发现秦序正靠着楼梯栏杆,甚是好玩儿地观察他的反应,吓得他往三柱身后缩了缩。
  这不是一个帝王该有的反应。
  但郁桥没办法,他就算是帝王,但也是个人,也会有弱点。
  郁桥强行镇定下来,探出头去看王三柱的手机,问:“怎么了?”
  王三柱气炸了:“半只鸟大众报发新闻报道说你拖欠房东房租,被房东赶出去了。”
  郁桥:“……可我的确是被赶出来了。”
  “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你根本没拖欠房租。按照租房合约,七天后才是交房日期。老子还没找那个房东算账,告他非法暴力驱赶房客,他倒好,配合那些无良媒体搁那儿又造谣又抹黑的,太无良了吧。”
  郁桥点头:“是,真的太无良了。”
  王三柱继续爆炸:“这篇报道还说,你被赶出来后,贼心不死,直接厚颜无耻地闯入神秘大佬的私人宅邸,想要靠卖屁股色那什么诱大佬,但最后被大佬的保镖揍成了猪头,像扔麻袋一样丢出去了,目前,流浪街头,无家可归。”
  郁桥:“……”
  郁桥下意识地看向秦序,震惊道:“朕卖屁股色、诱你?何时的事?”
  秦序:“……”
  三柱:“……”
  梁潮:“……”
  客厅里诡异地安静了许久。
  郁桥心想,可恶,又没改掉自称“朕”的口癖,他们不会看他像傻子吧?
  但是,大家全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这点上。
  因为半晌后,秦序轻笑,对他说道:“乖,别委屈。我作证,你没有。”
  郁桥呆若木鸡:他对朕好温柔啊。
  王三柱呆若二木鸡:郁桥,你真傍上这位大佬了?
  梁潮呆若三……不呆,在抖,差点抖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哥,小皇帝对你下药了?
  半分钟后,王三柱回神,对郁桥说:“完了,现在肯定满大街的手机和镜头在找你,全国人民都在期待你的乞丐照。”
  郁桥:“那我……”
  秦序瞥了一眼梁潮。
  梁潮把门关上,说道:“所以别出去了,在这儿住着吧。”
  郁桥又偷瞟了一眼秦序,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了,三柱给我找好了住处。”
  “安全性怎么样?”
  郁桥看向三柱,三柱沉默。
  片刻后,王三柱想通了,一咬牙,看向秦序:“四少,那郁桥就拜托寄养在您这里一段时间了,如果对您造成困扰,非常抱歉,他……”
  三柱咳嗽了一声,指了指脑袋:“他出了车祸,刚醒不久,脑子还有点问题,请您多担待担待他。”
  说完,他紧张极了,生怕秦序不屑地冷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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