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傻狗也要死了。
  黎黎脑子里闪过这样的念头。他想起林子崐跟林昌旭夫妻俩吵架的内容，原来是这个意思。
  奇怪，黎黎鼻子发酸。他应该高兴的不是吗？这也算是给刀疤狸花他们报仇了。
  可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心，会那么难受呢？
  黎黎重重给了杀手一记耳光，转身飞快地跑回了别墅。
  经过林子崐的房间时，黎黎停下了脚步。
  难闻的气味抑制不住地从门的缝隙里，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熏得黎黎头晕恶心。
  林子崐已经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好几天了，窗帘也严丝合缝地拉起来，不留一丝缝隙。
  偶尔，黎黎能听见林子崐神经兮兮地大喊“是不是被他们发现了？”“保镖呢？保镖呢？”“爸爸、爸爸救我……”
  原来大坏蛋也会害怕。
  走廊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不知道为什么，也没有亮灯，很昏暗。
  林昌旭夫妻俩又约了人在书房里谈话，佣人们也紧张兮兮，轻易不会靠近林子崐的卧室。
  黎黎眯了眯眼，化作一条黑色猫猫蛇悄悄靠近。
  林子崐正躲在床上，厚厚的被子裹着，只露出一个头，好像一个撕破了皮的粽子。
  林昌旭夫妻俩已经把他的手机、电脑、平板等等一切能联网、联系外界的工具都收走了，怕他受刺激。
  只因为，“虐猫事件”并没有像他们想象的渐渐平静，反而愈演愈烈。
  一开始，是他们在网上发了一则不痛不痒的道歉声明，以及律师函；声明里，特意写出杀手其实是一只失控的烈性犬，还发生过袭击主人的事，附带林子崐先前的病历和伤口照片，想以此将“林子崐纵犬杀猫”的重点，模糊成“恶犬不受控制”。
  谁知网友们并不买账，认为他们真是无耻，居然让狗背锅。
  “狗狗懂什么呢？坏的是人！”
  “视频里分明就是他在指挥狗，好意思吗？”
  “未成年是变态的保护伞吗？小小年纪就干这种事。”
  “这种人就是潜在的杀人犯，只是现在还不敢对人动手罢了。”
  网络上声讨林子崐的声浪一声比一声高，热搜榜上，甚至力压娱乐圈的顶流八卦，始终排在第一。
  然后，那个神秘的wk组织，曝光了一组看似普通的照片，配文是：尽在掌握。
  有眼尖的网友发现，这些照片都是不同角度的偷拍，内容全是林子崐在家里、在小区的样子，甚至还有晚上偷偷溜出门去附近便利店抽烟的。
  原来，wk的人，一直就跟在林子崐身边。
  林昌旭夫妻俩都要疯了，又是花钱又是托人，什么人脉都用上了，就求保一个林子崐平安。
  林子崐更是被吓得躲在房间里，一步也不敢再出去。
  这么提心吊胆，夜不能寐地过了几天，林子崐瘦了一大圈，双眼凹陷，精神也好像一根随时会崩断的弦，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犹如惊弓之鸟。
  此时，他裹紧被子窝在床上，嘴里不停地念叨：“没事没事……没什么不能用钱解决的……不就是些猫猫狗狗……”
  “没事的，爸妈一定能解决。忍过这几天就好了……等我出去，我一定……我一定……”
  忽然，安静的房间里，从门的方向，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刺啦——刺啦——”
  像是叉子反复刮擦着陶瓷餐盘，又像是指甲陷入了层层木板，不住地抓挠着。
  一下、一下，仿佛要刺破他的耳膜。
  门框微震。
  林子崐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是谁，谁在恶作剧吗？
  他光着脚，小心翼翼地挪到门边，然后猛地将门打开——
  昏暗的走廊里，空无一人。
  “砰！”林子崐用力把门关上，飞快跳上床，钻进被子里，不住地发抖。
  奇怪的声音却再次响起：“刺啦……刺啦……”
  “啊——”
  第16章
  “妈妈，你信我，真的有鬼……我听见了我听见了……”
  林子崐涕泗横流，抱着傅芸薇的腰声嘶力竭，语无伦次。哪里还有前几日那副嚣张跋扈的模样。
  傅芸薇心疼得不行，直觉儿子这是被吓的，都不正常了，这几天更是严重，都出现了幻听和幻觉，总说房间里闹鬼，有鬼声。
  “不行，不能再等了！”傅芸薇安慰了林子崐好一会儿，“我去跟你爸说，尽快送你出国。”
  那个什么wk组织再厉害，难道还能追到国外去？
  说完，傅芸薇起身就要走，被林子崐死死抱住不放：“妈妈，别走。你走了，鬼又来了怎么办？”
  “哎呦我的儿子哦，你别吓妈妈呀。”
  母子俩抱头痛哭好一阵，在傅芸薇的安抚下，林子崐的情绪终于平静了不少。
  傅芸薇又让林子崐吃了药，让他躺下，盖好被子之后，才抹着眼泪出去了。
  “妈妈，把门关好！”林子崐本来闭上的眼睛猛地又睁开。
  “好好。”
  等傅芸薇走了，卧室门也紧紧关上，房间里又安静下来，只有墙上的挂钟，发出“卡塔、卡塔”规律的声音。
  厚厚的窗帘仍旧严丝合缝，怎么看都不会泄露一丁点儿房间里的画面，很安全。
  药物作用上来，林子崐头有些沉，感到了迷迷糊糊的困意。
  是了，妈妈说是幻听，睡一觉就好了。
  他缓缓闭上眼睛。
  “哒哒哒……哒哒哒……”
  林子崐猛地睁开眼，眼球鼓胀，布满了血丝。
  什么声音？这又是什么声音？
  怎么还有会声音？
  林子崐惊恐极了，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来，准备下床查看。但双脚刚刚套上鞋子，他顿了顿，又缩了回去。
  他竖起耳朵仔细去听，那声音又没了。
  林子崐咽了口口水，不住地安慰自己：是幻听，一定是。
  “哒哒哒——砰砰砰——”
  “啊——”林子崐捂住耳朵，但那声音还是源源不断地，毫无规律地往他耳膜里钻。
  他终于发现，声音是从窗帘后，窗户外传来的。
  可他的房间，在三楼啊……
  等等，声音，真的在窗户……外面吗？
  “啊——走开走开——救我——”
  林子崐发出了杀猪一样的惨叫，他跪在床上，不住地朝着窗户的方向磕头：“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欺负猫猫狗狗了，求求你们放过我……”
  但那“哒哒哒”的声音，仍旧像是魔咒一样，甚至越来越快，越来越大。
  “刺啦——刺啦——”指甲抓挠的声音又来了。
  “是那个声音！”
  林子崐猛地转头，那扇紧紧关闭的厚重木门，本应该是安全的防线，在他眼里，却好像变成了地狱的出口。
  “哒哒哒——”
  “刺啦刺啦——”
  奇怪的声音从不同的方向，向着林子崐袭来，挥之不去。
  “是幻觉，是幻觉……”林子崐瞪着血红的眼睛，神经紧绷，突然从心底深处，涌出一股庞大的勇气来。
  如果不是幻觉呢？如果不是的话，那说不定是有人恶作剧！故意吓他！
  对，一定是这样。
  他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光着脚，一步一步挪到窗户边，伸手抓住窗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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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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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子崐猛地用力拉开窗帘！
  阳光大盛，一瞬间晃花了他的眼睛，他下意识地抬手挡住光，好一会儿才放下。
  声音停了，而窗外什么都没有。
  林子崐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弦，“噌”的一声，断掉了。
  “啊啊啊——”
  林子崐被救护车拉走了，他现在的状态不太适合继续在家里待着。
  林昌旭夫妻俩焦头烂额，也跟着一起去了。
  三楼走廊，无人的角落，一只小黑猫贴着墙角，步伐轻盈矫捷，向着露台跑去。
  他的尾巴竖得高高的，黑色的皮毛蓬松柔软，尾巴尖还勾了一个优雅的弧度，看起来就像，小猫屁屁上戴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很开心，小猫咪心情好的时候，尾巴就是这样的。
  黎黎几步跳到露台的小秋千上，吊篮悠悠地晃起来。
  “啾啾……大王……”
  一只灰色的小麻雀扇着翅膀，扑棱棱地落到黎黎的秋千上。
  小麻雀翘翘尾巴，仰着小脑袋很激动：“大王大王！你看到了吗？我把他吓哭啦！”
  “嘿嘿嘿……我竟然能把人类吓哭，那么高大，那么凶的人类！”
  “当然大王最厉害了，是你想的办法。”
  “要是布丁也能看到就好了，嘿嘿~”
  小麻雀黑豆大的小眼睛似乎都睁大了些，兴奋极了，跳来跳去，嘴里根本停不下来：“为什么会有人害怕敲玻璃的声音呢？”
  “下次再遇到这种坏人，我就像今天这样敲玻璃吓他！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