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昏黄光线下，戴着金色面具、身披黑色斗篷的宝石人，如同降临人间的神邸般。那副画面曾经出现在他的梦里，但最终只成为妄想。
可没想到，有一天竟然会成为现实！
只是苍梧高大的身影将他完全遮挡住，让他的心中生出一股不耐的攻击性。
他太碍眼了！
尤其是……他的目光扫过苍梧手背上金色的光轮，其中流转着液态黄金般的辉芒，每一寸都仿佛由熔化的日冕铸就。
太美了，这是独属于这位大人的印记。
“就算你是大人的追随者，也没有资格代替大人说话吧。大人，我能跟您谈谈吗？”
苍梧心口一滞，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根本不是什么追随者。连追随者都没有资格代替袁满谈判，更何况是他。
袁满听到这话，却是眼睛一亮。
这人倒是挺聪明，反正自己跟苍梧都那么熟悉了，让苍梧代替他说不就行了？完美！
想到这，他戳了戳苍梧的后腰。
苍梧被他的动作搞得浑身酥痒，收到提示转过身看向他。
袁满朝他点了点头，没有多说话。
苍梧一顿，如果他没有理解错，袁满的点头是在告诉他，让他跟这个不速之客谈判？
他的心颤抖起来，忍不住再次看过去，想要向袁满确认。
袁满收到他询问的目光，立刻给予充分的肯定。
冲吧！
他信我！
苍梧的指尖在发烫，胸腔里突突跳动的心脏在不断撞击，耳膜里传来嗡嗡的响声，让他头晕目眩，几乎要晕倒在地。
他稳定住情绪，才再次看向季春秋，神色冷峻：“那就请吧。”
季春秋眸色一凝，没想到自己竟是低估了苍梧在这位大人心中的位置。不过他向来能屈能伸，当即微微一笑，没有抗拒地接受了。
他坐在了沙发上，对面的主座上赫然就是传说中的新宝石人。
袁满生得极是好看。
那张脸是极精致的，轮廓分明，透着一股子清冷的柔和。微微上扬的眉尾下，是一双极黑极深的眼睛，眸光却极淡，像是覆了一层薄薄的霜雪，透出几分不近人情的冷意。
他坐在那里，整个人便如同一尊冰雕玉琢的像，清冷圣洁，不染尘埃，叫人不敢轻易靠近，却又忍不住多看几眼，生怕一错眼，这人便化作一缕烟散了。
比他幻想的还要迷人，比他预计的还要高贵。
离得近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从这位大人身上溢出的净化之力，像初春第一缕破冰的风，细细地舔舐着灵魂里淤积的淤青。那些经年附骨的阴秽，忽然变得轻了、软了，化作黑絮簌簌剥落。
跟那些垃圾完全不同，是上好的、天然的、丰沛的力量。
如果不是强行用理智支撑，他真的很想像网上那些评论一样，瘫软在这位大人的脚下。
不会错的，就是他，真正的、高贵的宝石人。
季春秋死死地掐住掌心，不让自己露出丑陋的姿态。
苍梧的目光紧紧地锁定着他，即使季春秋已经收敛，但作为同类，他却能清晰地看透那薄如浮冰的笑意下，隐藏着怎样深沉又澎湃的情绪。
这是，他的敌人！
“你想要谈什么？”
季春秋微微一笑，姿态比刚来的时候还要低三分：“我是一位商人，如果可以，我希望能获得这位……请问这位大人该怎么称呼？”
苍梧不想告诉他，可季春秋这只老狐狸就这么微笑地停在此处，见他不回答，当即将目光转向了袁满。
苍梧抿紧唇，恨不得把他的眼珠子抠掉。
卑鄙，他是故意的！
可惜季春秋算错了，袁满根本没有任何同他交流的兴趣，嘴闭得比河蚌还要紧。
袁满算的很清楚，要不说话，就从头到尾不说话。否则，说了名字，就要说来历，说了来历，就要讲宝石，没完没了了。
见他沉默，季春秋眸色一闪，心中涌起妒忌。宝石人向来张扬肆意，谁将他们捧得高，谁当狗当的好，他们才会施舍出一份温柔。
可苍梧明明什么都没做，也做得根本就不好，却能得到这位大人的包容，如何不令人嫉妒。
苍梧的心动来得极静，又极汹涌。
袁满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就是对他的信任托付。这信任不声不响，却重若千钧。他不敢握得太紧，怕捏碎了这份珍贵；又不敢松手，怕一不留神，它便如流沙般从指缝溜走。
有时苍梧会想，袁满这样的人，本该是天上月、雪中莲，合该不染凡尘，可偏偏……偏偏肯为他垂眸。
这念头一起，胸腔便像是被什么狠狠攥住，酸胀得几乎发疼。他不敢言明，只能将这份悸动压进最深的夜里，任它在无人处疯。
但季春秋显然脸皮足够厚：“好吧，我想我们刚见面，大人肯定不会信任我。但我相信，以后随着我们的接触，大人也会发现我同样是值得依托的人。”
他发现袁满对这些话题不感兴趣，当即抛出了下一个话题：“作为商人，我想拥有大人宝石的代理售卖权。我会全权为大人打理舒适，只需获得两分利。”
他的诚意确实十足，要知道就算是宝石人自己售卖宝石，也需要帮忙的货商，抽取的利用一般都是三成，甚至能达到四成。
说完，他就见袁满眼睛一亮，显然对这个话题十分感兴趣。
季春秋心跳忍不住加快，他的眼睛在进化之后能够扑捉许多细微的动作，以前他或是觉得厌烦或是觉得有用，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不够用过。
只要大人喜欢，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曾经他对宝石人的魅力嗤之以鼻，现在才发现，愚蠢的是他自己。
想到这，他得意地扫向苍梧，神色中俱是挑衅。
这种涉及到宝石人核心利益的，苍梧根本没有自己跟他交涉，到最后不还是得黯然退场。
苍梧拧紧眉，这个他确实没办法替袁满做决定。强忍住内心的失落，他看向袁满，等待他的指示。
却没想到，袁满直接站起身，朝旁边的房间走去。
苍梧愣了一下，飞快站起身，如同得了命令的狗一般，摇着尾巴跟了上去。
季春秋的心重重一跌，眯起眼睛看着两人的背影。
居然给予那么多信任，难道苍梧不是追随者，而是侍奉者？
可根据他的调查，苍梧也不过就是多认识了大人一段时间，凭什么！？
肯定是他用了不要脸的手段，才抓住机会、趁虚而入！
等来到房间，不用袁满多言，苍梧就自觉地跟他碰了碰腕带，变成了游戏里的狗狗形态。
他早已发现，当袁满想要跟他商量事情的时候，更喜欢以这样的状态进行。
袁满满意地揉着他的耳朵：“等会儿出去你就告诉他，可以交易。但我的宝石必须以两种形式售卖，一种是宝石碎片，一种是宝石。宝石碎片定价1万，必须实名制购买，每人每五天只能购买一次。宝石定价10万，同样实名制购买，每人每个月只能购买一次。”
“任何购买者不得转卖，一旦发现，将永久列入黑名单。至于利润，分给他五成。”
苍梧愣住，许久才沙哑着声音说：“大人，不可以。”
第15章 他的纵容
其实苍梧跟旁人想的一样。
他以为袁满的宝石之所以卖的如此便宜，是为了先打开市场。毕竟他的身份一直没有验证，卖的贵了根本没有人买。
只有先用低价让一批底层人购买，将效果抬上来，用口碑进行宣传，才好进行后续拍卖。
可他没想到……
这是一颗何等温柔的心啊！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袁满大人，你可能不太了解市场上宝石的行情。虽然你没有认证身份，没有确定等级，但你的宝石一定是顶级的。这点不需要我们特别去证明，只要购买过的人都会明白。”
“现在市场上，三级宝石都能卖到百万级别，更何况是你这种能够消除异变的高级宝石。只要拿到拍卖市场，千万、亿都是轻飘飘的。”
“但我知道，你并不想用宝石来赚钱。可是你这样的行为，会让其他宝石人陷入难堪。他们一定会联合起来抵制你、诬陷你，甚至想尽办法把你关进黄金巨塔。”
袁满的手顿住，不得不承认苍梧说的很有道理。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苍梧太喜欢这个“我们”了，忍不住用头蹭了蹭袁满：“不要宝石碎片，只用宝石，交给季春秋，让他拍卖，高价者得，先把口碑和地位抬起来。再采取随机抽奖的模式，不定期为幸运儿赠送宝石碎片，扩大影响力。”
“等到时机成熟，也许你所希冀的蓝图就会实现。”
袁满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干脆点头同意了。
苍梧松了口气，其实刚开始他并不觉得袁满会同意他的建议，但作为他最忠诚的狗，他必须说出来，即使主人不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