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就算是离开也只走了这么点距离，还真是令人怜惜……
他的眼睑微微垂着，却从下方泄出一线暗光。瞳仁在阴影里凝成两点黑冰，表面浮着层虚焦的薄雾。
不过这一次确实是他的错，陆锡安的存在一定让袁满不舒服了。
宝石人向来养尊处优，走到哪都是众星捧月的存在。可袁满却不得不因为陆锡安而退让，这对于他来说一定是一件难以忍受的事。
也好，或许这对于他来说也是个机会。
苍梧拉上袖子，拿着纸条走出房间。
“袁满离开了。”
什么？！
这样的消息让三人难以接受。
苍梧不理会他们的震惊，淡淡地说：“现在我们要做的是集中精力找到进入上城区的办法，尽快完成任务，护送陆锡安回去。”
三人窥探着他的脸色，即使已经抓心挠肺，却不敢多说一句。
看队长的样子就知道，此时一定急疯了。可偏偏，作为最敬业的人，他只能选择暂停追随的脚步，先完成任务。
道理他们都懂，可接受的时候却依旧痛苦。
尤其是白杨，在获得宝石净化之后，他整个人都处于飘飘然的状态。可给予他如此舒适状态的神明，却默默选择了离开，让他此时处于极度不安之中。
要尽快完成任务，才能回到他的身边！
袁满睡舒服了，战战兢兢地上了网。
他是真不想冒险，可比起封号，他更害怕要出门寻找需要帮助的人。
“别封，别封……”
在心中默念三遍，他才缓缓移开手指，看着完好无损的账号，顿时一蹦三尺高。
太好了，还能用！
然而等点开账号，他的光屏却瞬间卡死，足足缓了三分钟，才从大量的信息中回过劲儿来。
袁满无语地看着6000＋的小红点，将其点开。
【大人大人，跪求一枚宝石，我愿意出价一百万！！】
【大人，你的宝石金光流淌，像是把太阳熔了灌进去的，晃得人眼晕，恨不得跪下来舔两口。】
【大人，我愿意做你的奴隶，请尽情地鞭笞我！】
……
袁满面无表情地略过，这样的话他在网上看得多了，根本毫不在意。
比起这，他更想找的是真正需要宝石的人。
当时直播场景十分直白，足以证明他的宝石碎片还是不错的。既然如此，肯定会有人真正的、急切地需求。
果然，很快他的目光停留在其中两条信息。
【大人，非常冒昧想求一颗宝石，我的爱人病得很严重。为了不让他去伤人，我只能把他锁在家中，看着他不断痛苦哀嚎。我也快要疯了，可我真的不想害别人，也不想失去他。请你帮帮我，价钱随你开，不论多少我都会筹集。】
【大人大人，能给我一颗宝石吗？我爸爸快死了。我没有钱，但我可以把我最珍贵的东西送给你。】
后面附了一张图片，是一满箱的糖果，糖果的敞口还有一只胖乎乎的小手。
是个孩子啊。
第9章 根本没用
袁满寄出了两颗宝石碎片。
当机器人的提醒声响起时，乔伊才仿佛从噩梦中惊醒一般，飞快地走出去取出了邮件。
他如获至宝地走到房门前，被被铁链刺耳的摩擦声遏制了脚步。
如果还是不行，他该怎么办？
曾经他买过好几颗宝石，那些宝石无一不被吹嘘得多么多么厉害。他满怀希望，可最后得到的却只有失望。
这颗宝石，不，这甚至只是颗宝石碎片，真的能拯救他的爱人吗？
他咬着牙，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锁扣在最后一圈收紧时发出“咔哒”的脆响，像是某种无情的宣判。
门内，张旭的额头一下、一下地撞在防弹玻璃上，沉闷的撞击声像钝刀割进乔伊的神经。
桌上的丝绒盒子敞开着，里面的宝石在昏暗的房间里泛着微光。
上个月，张旭用掉了三颗2级粉钻，可即便如此，攻击的欲望依旧如影随形，像一头永远喂不饱的野兽。
他们是有一些钱，但想要请宝石人亲自为张旭净化，却远不是他们这点钱能解决的。宝石人大多生活在宝石人保护基地，想要将他们请出来，除了他们自愿，程序十分繁复。
三年的折磨，他快要到极点了，他的爱人更是到极点了。
乔伊深吸一口气，走向张旭，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最后一次。”他的声音低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他抓住张旭的手腕，触到的皮肤滚烫而溃烂，像是被某种腐蚀性的东西从内部侵蚀。他强行掰开张旭紧握的拳头，将宝石按进他的掌心。
“如果这次再没有用……”乔伊没说完，也不敢想。
他的指尖碰到了张旭尾指上那道深深的凹痕——那是订婚戒指的位置，上周张旭在狂躁中咬下它，吐进马桶时还带着血肉。
宝石融化的速度快得惊人，金色的液体像活物般渗入张旭的皮肤，沿着血管蔓延。
张旭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的喉管里发出愉悦的杂音，身体微微抽搐，最后瘫软成泥。
一滴眼泪从张旭的眼角滑落。
乔伊愣住了。
他看见张旭暴起的青筋正一点点消退，像是潮水退去后裸露的沙滩。那些狰狞的血管不再扭曲蠕动，而是缓缓平复，重新隐入皮肤之下。
最让他心脏骤停的是，张旭的手指，那只曾经撕碎过枕头、抓裂过墙壁的手，此刻正轻轻颤抖着，指尖小心翼翼地勾住了他的衣角。
就像十八岁那年，他们在电影院的黑暗里，张旭偷偷牵住他的手时那样。
小心翼翼，却又无比珍重。
乔伊捂住嘴，泪涌出了眼眶。
与此同时，周小阳也收到了。
他迈着小短腿拿走包裹，跪在父亲床边。
父亲腹部蔓延出的铃兰，第七朵花已经绽放，半透明的花瓣下包裹着荧光的脏器，随着父亲的呼吸轻轻颤动，发出黏腻的声响。
周小阳没有害怕，他已经跟这种状况的父亲生活了整整七个月。从第一朵铃兰花绽放到现在，父亲从来都没有攻击过他，只是睁着眼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周小阳知道，只有宝石才能拯救父亲。可他求了很多宝石人，没有人给他回应。
他很难过，却并没有放弃。
可他没想到，有一天竟会有一个宝石人，主动找到他，要给他宝石。
他其实知道宝石很贵，但他没有钱，最珍贵的只有一箱子糖果。
抱着最后一次希望，他小心翼翼地说出了自己能付出的价格。
可他没想到，对方竟然同意了！
他，一定是个天使！！
宝石起作用了，金色的净化力量进入到父亲的体内，原本绽放的铃兰花瞬间化为金粉消失。
一朵、两朵……
宝石边缘已经出现细小的裂纹，内部的金色流光也变得暗淡。
周小阳瘪了瘪小嘴，想要哭，又忍了回去。
以前他哭，父亲会安慰他。现在父亲病倒了，他必须坚强起来。
周小阳摆弄着父亲的腕带，许久才弄出了画面。
咦，怎么看不到大人啊？这是怎么回事？
周小阳不小心打开了直播，原本就关注着他账号的人，立刻闻风而动，涌了进来。
【竟然是个孩子，他父亲在哪？也没有人管吗？】
【年纪有些太小了，看样子还不会用星网，听他话里的意思是想找宝石人大人吗？】
【我就说那些人都是托吧，宝石我又不是没用过，一般的宝石根本没什么效果。至于高级宝石，那都是有市无价，花多少钱都买不到，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看样子是没什么用，吹嘘的那么大，到最后还是会因为没有实力而暴露。昨天那群疯狂跪舔的人，现在啪啪打脸了吧！】
原本就对袁满有疑虑的人，此时忍不住跳了出来。有些人就是没有脑子，这种没有认证的宝石人能有多厉害，值得他们那么卑微吗？就是风一吹、节奏一带，就跟着跳了进去，根本没有去思考其中的真实性。
更何况，如果宝石真的效果奇佳，他们觉得一个宝石人会如此低价地卖给他们这些普通人吗？恐怕早就被高层把住，齐齐当了他的侍奉者，一个宝石都流不出来。
袁满也看到了周小阳的直播，不过他并不在意那些喷子，只是神色凝重地看向还在寻求帮助的懵懂孩子。
如果一块宝石碎片不起作用……
得不到袁满的回应，周小阳也急了起来。他以为是袁满不相信，毕竟别人用了一块宝石都好了，只有他父亲还没好。
为了证明他没有说谎，他将镜头转到了床上的父亲。
【大人，我没有骗你，真的没有完全好。】
随着镜头转动，原本质疑的人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