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倩倩在电话那头不停地试图辩解。
“雷老师，不是不是，您听我说，不是的，您听我说。”
“说！”愤怒的声音从雷晨的胸腔爆破出来，远隔千里的倩倩在那头一阵哆嗦。
倩倩：“我是为了洛姐才来找林舒凌的。可是我现在还没见到林舒凌的人。”
雷晨：“那你就赶紧回来！她林舒凌也不是什么神通广大之人，没有她我照样也能把洛意救出来。律师呢？你找律师了吗？”
倩倩：“还没。”
“回来！”雷晨怒吼着挂了电话，仰靠在车里，忍不住又掉了泪：“让雷筝给我找律师，找最好的律师！”
远在日本的闫晓宇同样看到了顾洛意的事情，打电话给自己的朋友确认情况。得知顾洛意一时半会可能出不来，急火攻心，一晚上嘴里就起了四五个疱。但她还是非常冷静地托朋友立即给顾洛意在看守所使用的卡里打了两百万，又花了很多钱打点监狱那边的关系，希望顾洛意在里面能尽量过得别太差。
顾洛意的父母听说顾洛意进了监狱，立刻动身赶到北京，可是两位老人在北京也是人生地不熟。见到倩倩，已经是一周后了。倩倩从雷晨家回来简单地跟二老报告了一下情况，也告诉了二老雷晨会帮助顾洛意，顾洛意并没有犯法。可是她白天没时间陪着两位老人，两位老人只能在顾洛意北京的家里呆着。等到晚上，倩倩会一五一十地跟顾爸顾妈说这一天都发生了什么，下面一步是什么。还带着顾洛意的父母见了律师和雷晨。
同样被惊动的还有顾洛意的心理医生乔敏。她看到顾洛意被林舒凌打了的报导和照片时，就知道顾洛意铁定是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她怕顾洛意真的走上自行了断这一步，立即联系顾洛意，想让她直接来办理住院治疗。可是打了电话没人接，发了消息没人回。以顾洛意当时病情的严重程度，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可顾洛意除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其他人的联系方式都没留。就在她束手无策的时候，顾洛意竟然以被捕的形式公开出现了。
乔敏立即联系警方，向警方反映了顾洛意的病情。反映了几次，也没得到特别明确的回答。几番周折，她终于联系到顾洛意的助理倩倩，将顾洛意病情的严重程度告诉了倩倩。给了倩倩一些药，让她委托律师去看顾洛意的时候交给警察。如果警方需要确定药物是否合格，就让警察按照这个药名去对口的医院或药店买。总之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尽快让顾洛意把药吃上，以免在监狱出什么事。倩倩听到这些，吓得全身都没力气了。
乔敏：“一定要快，吃药这件事一定要快，现在的每一秒，对她来说都可能出现意外。”
倩倩声音颤抖着问乔敏：“她会怎么样，会自杀吗？”
乔敏：“很有可能。但监狱管得很严格……”
倩倩：“你确定吗医生，真的这么严重吗？”
乔敏：“她本来就已经表现出很强烈的自杀欲望了，但好在她一直都在按时吃药，还算积极配合治疗。谁会想到林舒凌大庭广众之下对她动手啊！如果林舒凌没有打她，意外应该不会来得这么快。但是没有如果，她受到了那么大的刺激，只会更严重。我看到她挨打的新闻就开始联系她，可是我怎么都联系不上。”
倩倩回忆起顾洛意控制不住的流泪，关了自己两天之后再出门的样子，那天晚上的歌声。这些异常她都是亲眼见到的，可是她却没有采取足够的行动。
倩倩：“我应该意识到的，我应该意识到的。洛姐的异常不是一天两天了……”
乔敏：“这不能怪你，毕竟你一直在帮她做很多事。要怪……”
倩倩点点头：“我一定会跟律师说得清清楚楚。”
林舒凌被强制出了国，与国内完全失去联系。她没像上次一样在国外的大街上来回奔走，而是逮到个地方能坐一会就坐一会，一副对任何事情都毫无兴趣的样子。她心里还停留在自己伸手打顾洛意的场景中。她不安，这会给顾洛意造成多大的伤害，她本就受了伤……
不仅如此，更令林舒凌无法面对的是，就在此刻，在所有朋友都往顾洛意身边聚集，以求为顾洛意尽一份力时，只有她，离得最远。
游荡了半个多月，杨玉也看出林舒凌心里的难过还没有化解，旅行已经毫无作用了，只好同意了林舒凌的要求，回了台湾。
刚一下飞机，不知从哪里冒出了好多的记者，内地的台湾的都有，一个个举着话筒直逼自己，林舒凌躲都躲不开。
一位记者问道：“顾洛意进监狱的事情你知道吗？”
林舒凌停住脚步，盯着问话的记者，道：“你说什么？”
“顾洛意半个月前被警察带走了，现在关押在北京一看守所里。”
林舒凌：“怎么会？为什么？”
“因为立飞公司逃税数额巨大，被税务部门发现并警告过两次以上。同样被捕的还有邱梓欣……”
林舒凌根本没听清后面关于邱梓欣的话。听到立飞逃税的时候，就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杨玉。她又看看记者，整个人都傻掉了。立飞是她给顾洛意留下保证生活质量的啊！这才到手半年，怎么会出现税务问题呢？
杨玉对着面前的记者喊道：“顾洛意的事情我们也是刚知道，但是我们相信法律。”
说完，杨玉拉着林舒凌往前走，林舒凌却反向用力，转身往回走。
杨玉：“舒凌！”
林舒凌：“回北京。”
就在同一个机场，倩倩刚刚送顾爸顾妈上了飞机，还没走出大厅，就接到了林舒凌的电话，告诉自己去机场接她。倩倩又转身回去了。
林舒凌一下飞机就飞奔着从通道跑出来，杨玉紧随其后。看到倩倩，林舒凌扑上前问道：“发生了什么？”
杨玉拉住林舒凌，让她先冷静点。
三个人回到顾洛意的家里。林舒凌皱着眉，一脸严肃，等着倩倩说，倩倩想起顾洛意交代过，不可以和林舒凌说她做事的原因，便临时想了个借口道：“没说是犯了法，就是去了解情况。是普查吧，你不用担心。”
林舒凌：“不可能。你当我真的一点大陆的法律都不懂吗？你骗我。跟公司有关，新闻我都看到了，她到底为什么被关起来？”
倩倩：“那就是新闻上说的，那个，财务状况不明。”
林舒凌：“公司一直经营良好，怎么可能财务状况不明呢！”
也许是有这么多人帮助顾洛意，给了倩倩足够的底气，倩倩这时的语气，不似顾洛意被捕当天的慌乱，反而平静地吓人：“舒凌姐，我真的不清楚，现在只有律师能见到洛姐，等明天律师回来，我们可以去问问，今天太晚了，你和杨玉老师赶快休息吧。”
杨玉也点点头：“倩倩说得对，洛意一定是因为别的原因才要和警察配合的。你先不要担心，明天见了面就有答案了。”
林舒凌默默摇摇头，莫名奇妙地出了这么大的事，她根本没法休息。她绞尽脑汁地想，自己能为顾洛意做什么。
见林舒凌没动身，杨玉和倩倩也没敢动身。
林舒凌：“我想见她。”
倩倩：“现在见不到人。因为只是批捕，没有定罪量刑，是不可以探视的。”
林舒凌：“还要量刑？怎么会，犯了哪条法律，这么严重。”
倩倩：“就是财务问题。”
林舒凌：“到底是多大的问题，你说实话！是挪用公款吗？还是怎样！如果真的是公司财务问题，需要多少钱，我来补。”
倩倩摇摇头：“我真不知道。”
林舒凌：“我现在能做些什么？”
倩倩：“等着。”
林舒凌猛地站起来喊道：“就只有等着？什么都不做吗？”
倩倩看着林舒凌红着的眼睛，犹豫了一会说：“雷晨找了最好的律师，补了款。闫晓宇给洛姐账户存了钱，托熟人打点了看守所的关系。连洛姐的父母都没什么可以做的，您还能做什么呢？”
杨玉：“郑倩倩，你以为你是谁！……”
“我没以为我是谁。”倩倩看着突然暴跳如雷的杨玉，并没有表现出多么害怕，尽管她心里确实挺怕的。她说完看了看杨玉，又看了看林舒凌，站起身，再次嘱咐林舒凌好好休息，就离开了。
林舒凌愣愣地站了一会，耳边回荡着倩倩那平静的谴责。她转身默默地走到窗前。想象着顾洛意此刻会经受怎么样的对待，心痛地捂着胸口。
杨玉跟着林舒凌，轻轻拍着她的肩膀道：“倩倩的话，你别在意。”
林舒凌：“她说得对。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女朋友，也不是一个合格的老板，连合格的朋友都不是。我好想为她做点事，我想给她找律师的是我，给她钱的人是我，托关系保她的人是我。这一切都应该是我，在她最危难的时候，一切都应该是我才对。可是现在，我什么都做不了。我想救她，我想保护她，就算倾家荡产也无所谓，我要她好好的，我还想继续爱她。可她现在不需要我了，我什么都晚了一步，关于她的所有消息，我都是听说的，最后一个听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