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今天去体检，医大二院，好久没见了，以前上学的时候，坐公交总会路过。
顾洛意预订的豪华套餐，体检区域的清净与门诊大厅的繁忙对比鲜明。这里感觉不到是医院，体检也就不会那么紧张了。
体检完，妈妈说想要去看看她之前一同干活的人，爸爸要回家。顾洛意便陪着妈妈，绕过门诊楼的门口，妈妈碰到了一位熟人，就停下聊了一会。顾洛意往门诊楼大门口撤了几步，站在台阶上。周围忙碌的身影，悲戚的表情，绝望的眼神，得救的欢愉拥挤在每一口空气中，人生各阶段的起伏，在医院只用一天，就全都能体验到。顾洛意几度调整位置，想找一个没有太多情绪的角落，挪着挪着，躲到了柱子后面。正当顾洛意想着一会妈妈一抬头不一定能看到自己时的样子，被旁边突然传来的一阵嚎啕大哭给惊住了。
她寻声看到一个女生坐在台阶上大哭不止。她的电话还在闪着，但是她没有接。电话灭掉，女生不再大哭，她用手背擦了下泪水，却发现泪水又成串的掉在裤子上，被吸收成一大片水渍，而她不停地捶着自己的大腿。
顾洛意不由自主地关注着这位女生。她哭得这么痛苦和无助，大概是家人生命垂危而自己无能无力吧。
顾洛意摸了摸身上，掏出一包纸巾，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这么贸然地递给她。
这时，女生的电话又响了。从她的回话当中，顾洛意听出了，还是因为钱的问题，现在在医院里等待救治的是她的妈妈，母女两个相依为命，母亲突然生病，还没毕业的小姑娘她借遍了身边所有人，还是没能凑够手术的费用，而自己又没有工作。
顾洛意看着女生挂了电话后又是一阵大哭，不禁眼睛也有些润了。她想到大学期间父亲曾经病过一次，当时妈妈也是跟亲戚朋友借了不少钱。在父亲的病床前，妈妈坐在一侧，一位亲戚阿姨站在另一侧，抱着肩膀看了看躺在病床上插着管的爸爸又看了看妈妈，然后从手包里拿出2000块钱，一边拿还一边哼哼地说，“我这也没多少啦”。她还想到，爸爸的妈妈，同样的姿态，同样的话语，同样的钱数，在给妈妈的时候，还不忘加上一句“我这也是从你二姨手里借的”。然后在爸爸出院的第二三天，就到家里把钱要了回去。
顾洛意悄悄走过去，把纸巾递给这个女生。女生抬头看到顾洛意，突然怔住了。
顾洛意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小声问道：“妈妈还需要多少钱？”
“十万。”
“带我去缴费窗口吧。”
“您……”
顾洛意又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先救人要紧。”
“您真的是顾洛意吗？”
“嗯。”顾洛意点点头，“快带我去吧。”
女生跪在地上，难以置信地看着顾洛意，激动地拉住顾洛意的手，顾洛意赶紧同样俯下身，拖着她的双手。忙碌的人们，没有注意到在这两级台阶上发生了什么。
跟着女生交完钱，顾洛意又给了她一些现金，让她买点吃的。
此时，顾洛意的妈妈给她打了电话，她便赶紧告了别，临别时嘱咐道：“不要声张。”
跟着妈妈回到家，顾洛意躲到房间里面和林舒凌视频。她有很多甜言蜜语，说的时候却要小心翼翼，有一种胆战心惊的美丽。
林舒凌说：“我最近在帮你找助理，都急得忘了问你有没有其他要求了。”
顾洛意：“我也没啥要求呀。啥样都行。哎，我能不能在我的熟人里面找一个？”
“要是有也可以啊，不过，助理还是要有经验的好，不然我怕你会更分心的。嗯，这样吧，你如果找到了合适的，可以送来公司培训一下。哎呀，”说到这，林舒凌又想起了签约的事情，道，“你真不考虑签过来吗？”
顾洛意：“咱不是说好了再等一等吗。”
林舒凌：“你还真固执！”
顾洛意：“咱俩这个关系，关注一直都没被断过，网上提到的次数太多了，太危险了。”
林舒凌知道顾洛意的担心，她也开始担心了。顾洛意只是担心她们的关系被曝光。林舒凌既担心她们的关系被曝光，又担心自己保护不好顾洛意，更担心表面的单身状态让顾洛意有变心的机会。林舒凌赶快转移话题问道：“体检报告什么时候可以拿到？”
顾洛意：“明天就能拿到，想吃点哈尔滨的什么吗？我给你带回去。”
林舒凌：“哈尔滨我知道红肠很出名，还有其他的美食吗？”
顾洛意：“哈尔滨……嗯……大列巴……我明天去逛逛吧！”
林舒凌：“你到底是不是哈尔滨人嘛，连家乡的美食都不知道……”
顾洛意：“这个问题，真是制约着所有哈尔滨人，不信等你下次遇到一位哈尔滨人，你问他同样的问题，他可能也就只能说出红肠和大列巴。”
林舒凌：“那我们来打赌，如果有人说出了第三种，你就输了。”
顾洛意：”那我们赌什么呢？”
林舒凌：“赌你签过来。”
顾洛意：“没问题。哎，我妈喊我吃饭了，待会再跟你说。”
林舒凌：“嗯。”
顾洛意：“哎！”
林舒凌：“干嘛啦！”
顾洛意：“我爱你。”
“我也爱你。”林舒凌一脸幸福的微笑。
第二天一早，顾洛意就去了医院，在和医生沟通了一会后礼貌地告了别。父母身体健康，各项指标都很正常，出楼的一瞬间，天蓝得异常好看，阳光照在身上，真暖。
顾洛意经过门诊楼门口，突然被拦住，定睛一看，原来是昨天碰到的那个女生。
“顾洛意姐姐，谢谢你。”
“不客气不客气。”
“等我赚了钱，我一定还给您。”
“没关系的，不用了。”
“不可以。我再过几天就毕业了，我马上会去找一份工作，马上就有工资了……”
“妈妈以后康复还有很多花钱的地方，哈尔滨工资那么低，生活不容易的，你要自己保重。况且，找工作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在北京找工作都不是很容易，更何况是哈尔滨呢。你哪个学校毕业的？”
“师大。”
“学什么专业的？”
“对外汉语。”
“那你找什么工作？老师吗？”
“嗯，补习学校的语文老师，或者也可以教英语。”
“大概工资能有多少？”
“三四千呢。”
顾洛意点点头，看着女生突然笑了一下：“我少个助理，你要不要来做我的助理，一个月八千。”
女生一脸难以置信：“八千，八千……”
“怎么？没关系，直说。”
“要要，可是我不知道做什么，我没有经验……”
“你现在到哪个岗位都是新人，都要学习。没有经验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等你妈妈出院，我们再商量，加一下我的微信吧。”
顾洛意拿出手机。女生也颤抖着点屏幕。
“我，我叫郑倩倩。我，我该怎么称呼您？”
“倩倩，叫我名字就行。一个月之后，我再联系你，下次我们见面应该是在北京或者是在横店。你买票，记得把票留好。”
顾洛意拍了拍郑倩倩的肩膀，微笑着说了声再见。
郑倩倩转身看着顾洛意越来越远，背影渐渐混入人群中，她突然记起，在电影中，有一幕，重生也是这样消失在镜头前的。
“这两天，我左眼皮不停地跳，原来都是有原因的。”郑倩倩看着远处，又看了看顾洛意的微信头像，像是在做梦，转身激动地跑回病房。
给顾洛意找个助理，对林舒凌也是一种折磨。她知道顾洛意急需一个助理，她也还没有从“抢助理”事件的内疚中完全走出来，总是想着怎么样能弥补一下顾洛意。要知道，全网黑对一个艺人是有多可怕。可是一想到顾洛意身边要有这么一个和她几乎是朝夕相处的人，林舒凌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眼下，既然顾洛意自己找好了人，她觉得她有责任把这个人训练好，让她知道如何很好地协助一位艺人，这才能放心地把她交到顾洛意身边。
于是，两个月的时间，对于郑倩倩，说是“拷打”也不过分了。林舒凌尽可能地给她安排各项工作。她能想到的，以后可能顾洛意会遇到的各种工作，几乎全都让倩倩做了一遍。更过分的是，她要倩倩每次执行完她的任务还要写任务总结，要归纳出这些工作如何做的办法，遇到了什么问题，该找什么人去解决。在她亲自的训练下，郑倩倩终于跳出了“太上老君的炼丹炉。”
林舒凌在片场等顾洛意午休。看着顾洛意朝自己跑过来，特别幸福。她真希望自己能一直是顾洛意的依靠，是顾洛意人生航线的灯塔。顾洛意跑到跟前，林舒凌牵着她的手回到车里。这一幕被隐蔽处的彭珊珊拍了下来。顾洛意回到车里，独享着林舒凌带来的爱心午餐，林舒凌在一边给顾洛意抻了抻衣角道：“你的小助理马上就可以上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