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她行动灵活，速度飞快，和倍速播放似的，一溜烟儿搞定，宋衍根本插不上手。
终于坐下的时候，立刻继续吃了起来。
宋衍看起来有点愣神儿，还略烦，游漪猜他莫不是为情所困，主要她前几天才向顾盼介绍了宋衍，现在想起来，竟然还不知道他是不是单身，哎：“宋大夫，刚才是女朋友......？”
“不是！”
没等游漪说完，宋衍就否认了。
游漪放心了。
“宋大夫，你吃啊！”
游漪腮帮子鼓鼓，不停往锅里扔东西，刚才拿的贝类是重点照顾对象。
一边煮，一边说：“我的饭量是不是比一般的女孩子要大？”
也不等宋衍回答，游漪继续：“这都是我从小练出来的。”
游漪说，她从小就长得比其他小朋友瘦弱，个子也矮，看了好几家医院，都说是营养不良生长发育落后，让她多吃饭，还开了不少补剂。可是，她使劲儿吃饭，一天至少五顿，还是不见好转。再去问医生，医生又说可能是因为药吃多了影响生长发育。于是，她停了药，饭还是继续吃，多吃。养成习惯了，就减不下来了。
“还好我是易瘦体质，体脂率20%！”
当然，她也经常运动。
宋衍正在从锅里夹出一只蛏子，手突然停在了半空，静静看着游漪：“这就是传说中的凡尔赛吗？”
一副被秀到了的表情，亏的他刚才还在琢磨怎么安慰她，原来根本没必要。和游漪认识这几天，宋衍算看明白了，这个人根本不按套路出牌，他对待普通患者小心谨慎思虑周全的态度可以收起来了。
游漪刚吃完一口冰淇淋，微微笑着，牙齿上还裹着一层粉色：“应该是吧......老天爷封锁了我的鼻子，也奖赏了我的胃，这么算起来，不亏！”
见她豪情万丈，宋衍提议碰一杯，因为她赚大了！
游漪更飘了：“不仅奖赏了我的胃，还给我的嘴开了光，从初中开始，只要有我参加的演讲比赛，别人就只能争夺第二名了......”
说完骄傲地一仰脖子，把山竹汁喝光了。
只是她没说，自己都是被逼的。
初中的时候，一次意外，几个男同学发现游漪的鼻子竟然闻不到味儿，于是开始捉弄她。
“游漪，你闻闻，这是什么味儿？”
当时，游漪也不知道他们肚子里憋了坏水儿，还是根据自己的经验，看见啤酒瓶里的黄色液体，就大声说：“啤酒味儿啊！怎么了？”
那个男生面不改色：“你尝尝。”
“我不尝，小孩儿不能喝酒！”
“快点喝！！！”
游漪坚决不肯，几个人露出了本性，硬拉着游漪要往她嘴里灌，幸好她胳膊灵活，拽着瓶子底部往下扯，对方没抓住，摔到地上碎了。
几个人看一计不成，也不装了：“还啤酒味儿呢，那是我的尿。我奶奶说鸡才闻不到味儿，你是鸡吗？”
初中的小孩儿，脑子里已经装满了黄色废料，再配上得意猥琐的表情，十分恶毒。
游漪愣住，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露馅儿了。
自从几年前发现自己闻不到，她就一直刻意掩饰。比如，牢牢记住各种文字影音和日常说话时人们对不同东西气味的描述，然后妙语连珠地形容出来。也正因为这样，本来贪玩的她词汇量大涨，每次写作文都会被老师表扬，还经常让她在课堂上当着全班同学朗诵，老师表扬她：特别擅长形容各种气味。游漪特别害怕同学知道她其实什么都闻不到，作文都是编的。于是，每次朗诵的时候变着花样儿地声情并茂，演讲水平节节拔高，后来就成了学校演讲比赛的王牌，参加各种比赛就没输过。
“谁说我闻不到？我能！还有，鸡能闻到味儿，鸡是味觉不好尝不出味儿，你个猪头，鼻子和舌头分不清，脖子上顶的是脑花儿吧，猪脑花！”
游漪从小伶牙俐齿，现在急红了脸，疯狂输出，杀伤力加倍。
“你能个p啊，我今天下午放在桌子上的一盒饺子，都臭了，你还和林骁说好香啊也想吃饺子，老师还说你擅长形容气味呢，啧啧啧，我看你都是编的吧！”
“我没编！”
“别狡辩了，以后咱们班倒垃圾扫厕所的活儿都交给你，反正你闻不到，天生就是这块料！”
几个人爆发出一阵大笑，捡起地上的零食袋子往游漪脸上扔。
正巧这时候班主任从远处走来，几个人撂下狠话：“今天我值日，扫厕所的活儿交给你了，晚上我检查，没弄干净把你摁里边，你敢不听话，我们就告诉全班同学，你有病，是个怪物！”说完赶紧跑了。
游漪假装没事，问了班主任好，也溜走了。
游漪当然没告诉宋衍这些，她只说：“而且，我还妙笔生花，经常帮一起参加比赛的小伙伴写演讲稿。这几天我琢磨着，要是实在入不敷出，也可以试着写小说糊口......”
第09章 不好惹的
“好主意——”
宋衍说这是个好主意，建议游漪从自己的日常工作切入，因为她掌握了第一手的鲜活素材，肯定吸引人。还列举了很多类似作者，比如《法医秦明》的作者从事法医相关工作、《大江大河》的作者据说是民企高管、当年明月从小痴迷《上下五千年》......
他补充：“等你火了，罕见病也会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一举两得！”
游漪听着好像一个美梦已经成真。
宋衍真逗，她只是开个玩笑，他却演出了30集的电视剧。
“可是......”
“对了，如果改编成电视剧，说不定比纪录片的宣传效果好！”
有道理。
被宋衍这么一分析，游漪感觉写小说简直应该列入她的儿童罕见病公益平台重点项目。
“可是......写小说好像也很卷，如果卖不出去，总不能自己投资拍吧......”
游漪说，如果让她爬铁门、翻墙头，当特技演员，可能还更现实一点儿。
宋衍不解：“哈？这是什么技能？”
宋衍发现，自己对游漪的好奇心正在滋长。他想试探着去问更多，又怕游漪会烦或者认为他在打听隐私，所以只能顺水推舟，假装不经意地问。
“我家在小地方，初中的时候，学校有一扇大铁门......”游漪眼珠子转动，担心宋衍没有画面感：“镂空的那种。周末的时候，我们经常爬铁门溜进学校，玩操场的体育器材......”
因为爬铁门特别快，游漪在小团体里存在感特别强。
加入一个小团体，是她当时的生存法则。
那天晚上，游漪当然没去扫厕所。为了不被报复，她下午就找到了班里一伙儿调皮捣蛋的小太妹，以答应帮她们写作业为条件，交换晚上一起对付那几个人。
放学之后，同学基本走光了，趁厕所没人，游漪先假装听话：“我现在开始扫厕所，你们在外面等着，一会儿进来检查吧！”
几个人非常满意，手里举着雪糕，嘻嘻哈哈地庆祝胜利。
然而，等他们大摇大摆进去检查的时候，游漪不动声色挪了出来，和藏在暗处的小太妹们一起锁上了厕所门。她蹦着大喊：“谁值日谁扫厕所，别想欺负人，给你们30分钟时间，一会儿我们帮班主任检查！”说完悠闲地逛到小卖部买雪糕，不理会后面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
吃完雪糕，玩够了，游漪一伙儿才回来开门，那几个人看她们人多而且都是平时不好惹的，灰溜溜跑了。
从此以后，游漪就加入了她们的小团体。
平时经常成群结队地在校园里晃荡，看小说、放影碟、追明星......基本不怎么学习。不过，倒是没做什么坏事儿。
效果立竿见影，有了“保护伞”之后，游漪再也不怕受欺负了。
这些细节游漪都没说，只是回忆：“小时候没什么好玩的，平时不爱上学，放假了反而想偷摸溜进学校，哈哈。我的臂力不错，最喜欢云梯，一次可以往返几趟......”
宋衍惊讶：“完全看不出来！”
游漪确诊之后，经过治疗，个子长高了一大截儿，无限趋近167，不过整个人还是非常瘦，挺单薄的。宋衍没想到，她还有飞檐走壁的本事。
“你说的往返几趟......具体是几趟？我上学的时候也特别喜欢玩云梯，可以pk一下......”
“大概三四趟吧，不过现在退步了。”
游漪说着，脸上浮现一抹得意的神色，看起来非常沉醉，好像坠入了关于少年时期的美好回忆中。
不过，在小团体里的日子没过多久，游漪就被语文老师逮住了。
因为她写作文的水平直线下降。
语文老师把她叫到办公室训话：“游漪，你最近天天和那几个小流氓混在一起，怎么？自我感觉良好是吗？很酷是吗？我本来还想重点培养一下你，如果参加作文比赛拿奖，中考可以加分，能上一个好高中。结果呢，你看看你，这是什么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