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除了霍言深,还有谁敢公然站在夏家的对立面?」他一张国字脸全是冷肃。
  夏彦安神情僵了几秒,声音不可置信,「霍言深?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小槿同意吗?他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他这段时间出差,对帝都的事情了解不多。
  包括余诗茜涉嫌杀人,他当时只当是谣言一听,没想到一回来,天都变了……
  「还有,余诗茜杀人到底是不是真的?这件事怎么扯到了霍言深身上,你们到底在搞些什么!」夏彦安声音压低,狠狠的敲了两下桌面。
  要不是对面这人是自家大哥,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仪态了。
  空气里充斥着窒息的沉默。
  夏彦安看着对面始终一言不发的人,心里暴躁情绪越升越高,忍不住继续开口时,楼梯口脚步声响起。
  「二叔……」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
  出现在一个比较熟悉的女人身上。
  余诗茜从楼上走下来人,脸上表情怯怯的,看着他的眼神复杂。
  夏彦安拧眉,疲惫的闭了闭眼。
  他这几天连轴转太累了,竟然在她身上看到夏如槿的影子。
  脸色沉了下来,声音冷厉,「你叫谁二叔?舆论说你精神有问题,你还真喘上了?我不管他是用什么方式打通关系的,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同意!」
  说着最后一句话,眼神若有似无的扫过夏彦淮。
  夏彦淮依旧沉默。
  余诗茜下楼,蹑手蹑脚的站定在他面前。
  带着与往常不正常的怯懦。
  她看了眼夏彦淮,又看向他,轻飘飘的抛出一颗炸弹,「我是夏如槿。」
  夏彦安,「……」
  他脑子嗡的一声,有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
  夏如槿那个名字,那张脸,在他脑子里的形象已经根深蒂固。然而现在一个顶着不一样脸的人突然说这样的话,让他一时间有些恍惚。
  但是一想到夏如槿先前的经历,他对这类事物接受得还比较快。
  推了推眼镜,这才认真的审视她。
  眼前的余诗茜,没有往常的端庄大方,那张脸上也不再是像带着假面一样的完美,眼神怯怯的,站在他面前时还不停的搅着衣角。
  分明紧张忐忑,却还要做出一副无所谓高傲态度。
  这确实不像以前的余诗茜。
  但也不像夏如槿啊。
  按照夏如槿现在的作风,在他面前尾巴不翘到天上就算收敛了。就算理亏,也会想一个完美的理由,萌混过关。
  再者,如果真的是夏如槿出事,霍言深应该比他们更着急才是啊。
  会这么撕破脸皮阻止?
  不对……
  夏彦安脑子里突然有一个想法冒出来。
  「你是原来的夏如槿?」他眼神震惊,声音不可思议。
  『余诗茜』听着这话,心里那根压抑的导火索一触即燃,「什么叫以前的夏如槿?她算个什么东西,你们这么快就认可她了?」
  夏彦安,「……」
  震惊了片刻,他眼神复杂的看着她。
  面前的女孩子情绪激动,提到现在的夏如槿时,面容有些狰狞。
  尖利的声音带着质问,「你当时不愿意帮忙,就是已经认可她了吧?她给了你们什么好处啊,啊?你们就这么冷血无情,连血肉至亲都不认了?」
  「住口!」夏彦淮厉声呵斥。
  现在他手上没有实权,能接她出来几乎用上了手上的所有人脉。
  舆论这件事,只有拜托夏彦安去处理。
  她在这时候翻旧帐,对夏彦安不敬,不是自己找死吗……
  「我就要说!」
  『余诗茜』声音提的更高,转头看向夏彦淮,「还有你,我活着的时候,你偏向余诗茜!我成为余诗茜了,你又偏向霸占我一切的那个强盗!你们是不是就是看我不顺眼,让我死了你就开心了!」
  第393章 束手束脚
  比起委屈,她更多的是愤怒。
  成为孤魂野鬼大半年,她的人性早就被磨灭得差不多了,委屈这种属于弱势群体的情绪,在她这里已经没有了。
  因为觉得理所当然,觉得对方亏欠自己,她现在只有愤怒。
  而且说话的语气全是质问。
  夏彦安比夏彦淮冷静,他在打量她的这一会儿功夫里,已经察觉到她跟以前的区别了。
  而且中秋那天听到的那些事,也让他对她的情况有所了解。
  厉鬼占据了人的身体。
  那么主导情绪的,也还是厉鬼。
  不会有人性。
  即便如此,他还是企图解释,「你一直没明白我们的良苦用心,以前……」
  「对!我就是不懂!」
  余诗茜打断他,「但是你们懂我吗?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吗?我以前想要你们的认可,想要你们多注意我!现在我想要活着,不管用什么身份,我只想要活下去!就这点要求,你们都要跟我作对?」
  夏彦淮声音动容,耐心的安慰她,「没人跟你作对,我们不是正在想办法吗?」
  「想什么办法?二叔现在想的不是怎么平息舆论,而是怎么将我送回去!」『余诗茜』说着话,视线猛的转向夏彦安。
  因为激动,她现在脸色苍白。
  偏偏唇色很红,是那种不正常的艳红,就像涂满了鲜血。
  看着夏彦安的眼神冰冷,甚至带着丝丝威胁。
  就好像他只要承认,她就能扑上来,咬断他的脖子……m.
  夏彦安被自己这样的想法惊到,微微蜷了蜷手指,下意识抚上手腕上的佛珠,若有所思。
  『余诗茜』看着他这动作,眸子微眯。
  周身的气息更加冰冷。
  「也是,二叔从来就不待见我。现在也只有将我送出去,才能保住夏家的位置。」
  『余诗茜』嗤笑,声音带着淡嘲,「但是我还是想问问,我变成今天这样,真的是我一个人的错吗?从爸爸卧病在床后,你从来没关心过我。我在霍家有多受忽视你不知道,只在乎霍家有没有给你带来利益。余诗茜算计我你也不在乎,只要她没败坏夏家的名声,你都视而不见。说到底,我会死于非命,还不是有你一半的功劳。」
  夏彦安脸色难看,「我……」
  「你想否认?」
  余诗茜无辜的耸耸肩,「没关系,反正夏家现在是你说了算!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不抓住这次弥补的机会,你就永远没机会了!」
  「……」
  夏彦淮微拧眉头,复杂的看着她。
  前段时间他去看她的时候,她用祈求的语气让他帮他出来。说当时自己只是鬼附身了,杀人绝对不是她的本意。
  还信誓旦旦的保证,今后一定老老实实的听话,不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
  但现在,看着她对夏彦安的态度,他心里升起几丝复杂的情绪。
  感觉帮她脱身出来,自己就丧失了使用价值似的。
  那么她先前跟他说的,都是在撒谎?
  夏彦安听着她前面的话,本来心里生气及时愧疚,但是听到最后,越来越不对。
  镜片后的眸光变得凌厉,「你威胁我?」
  「坦白的说,是这样的。」
  她说着话,慢条斯理的走到另一边沙发坐下,双腿随意交迭,妖娆的往后一靠,一扫刚刚唯唯诺诺的模样,姿态嚣张。
  「给句痛快话,我现在的身份,你是认还是不认。」她把玩着猩红的指甲,声音随意。
  「……」
  气势完全逆转,夏彦淮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视线落在她指甲,眼底晦暗不明。
  女人漫不经心的掀开眼皮,对上他的视线,微微一笑,「爸爸也觉得我新做的指甲好看吗?」
  夏彦淮紧抿唇,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心里的诡异。
  昨天去接她的时候,她穿着一身囚服,脸上脏兮兮的,格外狼狈。
  回来后,她身上就多了一股诡异的气息。
  就好比现在,她到底哪儿来的自信,觉得夏彦安一定会承认她?
  「小槿,向你二叔道歉。」他声音冷沉,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严。
  『余诗茜』掩嘴轻笑,「爸爸,你真天真,你觉得我道歉了他就会帮忙吗?」
  听到她这回答,夏彦淮心里升起几丝不祥的预感,义正言辞的纠正,「道歉是为你无礼的态度,而不是为了达到某些目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
  『余诗茜』笑得花枝乱颤,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言论。
  「爸爸你真有意思,还用你那套说教我啊?当了这么久的鬼,我已经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了。某些事情啊,还是用鬼的处理方式更方便。」
  话音刚落,头顶的水晶吊灯突然熄灭了。
  冬天的夜晚来的很早。
  夏彦安来的时候天色就很暗了,现在夜幕完全落了下来,从屋里往外看漆黑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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