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二叔……」
女孩子怯怯的声音,一开口便让他熟悉。
夏彦安心里确定。
这确实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侄女。
「你怎么弄成这幅样子?」他看着她一身脏兮兮的,眉头微微拧起。
女孩子声音带着哭腔,「二叔,我不该不听你们的话,不该跟艺鸣哥哥私自出去!我现在已经看清他的真面目了,我再也不迷恋他了!」
「……」
夏彦安眉头拧的更深。
她独自跟白艺鸣出去的事,他先前有所耳闻。
从她爸爸出事,她更加胡作非为。本来借着这件事,他想好好训斥她一顿,但没等他找到时间,就听到她反常的一些传闻。
忙于公务,今天还是第一次看到有所改变的侄女儿。
那气质和谈吐,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也让他往常挂在嘴边的训斥一句都说不出来……
「白艺鸣那个畜生,想找人玷污我!我偷听到他们说话,就跑了。但是那天晚上好黑,我跑着跑着脚滑了,摔到了崖底的湖水里。湖水好凉好凉,我拼命挣扎也没人救我。最后我都放弃了,却突然就爬上来了。我好怕,就跑回来了,但是他们都看不到我……」
女孩子声音着急,眼眶一片猩红,让脸色显得更加苍白了。
在那一身白裙的衬托下,多了几分阴森森的感觉。
夏彦安有一瞬间的恍惚。
听着她这些奇怪的话,心里阵阵发毛。
有种不好的念头冒出来……
他犹豫着问,「我现在,不是看到你了?」
「那是因为我在你梦里啊,在现实中,你们都看不到我!」
夏彦安压下心里的震惊,突然问出一句话,「我今天在夏家,不是看到你了?」
是疑问句,确实肯定的语气。
因为他在那女孩子身上,看不到半点夏如槿的影子。
「那不是我!那女人不是我!」女孩子声音顿时激动起来,眼睛猩红恐怖,黑发红唇,脸色苍白如纸。
夏彦安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她像是察觉到他的反常,忙抬起手,「二叔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你只要答应帮帮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原本葱白莹润的手指,现在枯瘦如柴。
在十米开外的距离,夏彦安都能看到她长长的指甲全是乌青。
要是还察觉不出来问题,他这几十年就白活了……
「我要怎么帮你?」他问。
女孩子欣喜,「很简单,你杀了现在的夏如槿!她占了我的身体,你杀了她我就能回去了!」
夏彦安倒吸了一口凉气,开始相信自己是在做梦了。
女孩子见他不说话,着急了,「我说的都是真的,那女人就是强盗,强占了我的身体!我知道你虽然对我严厉,但却是对我最好的,你别跟夏彦淮那老东西一样……」
夏彦安拧眉,看着她的眼神不悦,「夏彦淮是你父亲,怎么说话的?」
以前夏如槿也蛮横不讲理,但教养还是有的。
对长辈出言不逊,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闻言,女孩子轻哼了一声,「他算什么父亲?我苦苦哀求他都不为所动,说什么冥冥之中自由安排!就因为那女人救了他一命,他就站在她那边?老东西,要不是有功德护身,我早就取他狗命了!」
「……」
夏彦安震惊的看着她,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他印象中的小侄女,虽然行事嚣张无状,虽然娇蛮任性,但是从来不会这般恶毒。
而且还是对自己的亲生父亲。
大哥从小对她千依百顺,就因为这次拒绝,她就起了杀心?
想到这里,他一阵心寒。
「你就没想过,我也不会帮你?」他声音冷漠绝情。
女孩子面色怔住,定定的看着他。
眼神从茫然到不可置信,再到狰狞恐怖,「你为什么不帮我?你也站在那女人那边?她给了你什么好处!」
她声音尖锐,带着浓浓的恨意。
从她话音落下,夏彦安就感觉周围的气息变了,无边的冷意笼了上来,寒意入骨。
女孩子恨意弥漫的眼神锁着他,「凭什么?凭什么你们都向着她!那是我的身体,那是我的丈夫!她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的!」
第297章 只是觉得没这个必要
夏彦安面色冷沉,「曾经是你的,但你自己不知道珍惜。」
说出这些话,其实也是带着怒其不争的意味。
他确实也宠这小侄女。
如果她真的知道自己错了,知道后悔了,认认错,道道歉,他或许会帮她想办法。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
当他最后那句话出口,女孩子彻底怒了。
尖锐的嗓音嘶吼到,「你也不帮我对吧?那你也去死!你给我去死!」
面前一阵凌厉的风刮过。
一道白色的影子突然袭过来,狰狞的面孔突然出现在面前,女孩子伸出两只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去死吧!去死!」
窒息感扑面而来,耳边森冷的声音如魔咒。
夏彦安瞳孔扩大,不敢相信以前在他面前唯唯诺诺敢怒不敢言的小姑娘,现在满眼杀戮,生像是对他有多大仇怨……
突然,身上有道奇怪的光迸射出来。
女孩子似乎被光圈击中,痛苦的尖叫一声,直接被弹了出去。
然后消失的毫无踪影。
夏彦安猛的坐起来,双手下意识捂住脖子。
重重的喘了几口粗气,抬头看着卧室熟悉的环境,一颗心才完全放松下来。
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抬手时,看到手腕上那串古朴的佛珠,眸光顿了下。
这是今天在书房时,夏如槿给他的。
当时她的原话是,担心背后之人狗急跳墙,看乔家扳倒无望,直接将主意打到他身上。与此同时,也可以提防着余诗茜这内奸。
身居高位这么多年,习惯了下属的马屁吹嘘,就算是真话,也说的委婉好听。
突然听到这么直白的忠告,他心里很不舒服。
但想到这是小辈第一次送给他的东西,终究还是带上了。
抬手抚上去,上面还残留着余温。
刚刚他能感觉到,那道光就是从这上面发出来的……
天边刚升起一抹白。
隐隐光线从深色的窗帘透了进来,冲淡了一室的紧张恐怖。
他起身,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浴室。捧了一捧凉水扑在脸上,才缓缓的抬起眼睑。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眼睑下一圈乌青。
再往下,他眼神微顿。
偏头,仔细看了看,脖颈下有几道淤青。
像是被人掐出来的。
想到刚刚的梦境,后背一阵冷汗。
难道是真的!
那不是做梦?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最近频繁梦见夏如槿。梦境里永远是那副样子,远远的看着他,可怜巴巴的带着祈求和期盼。
他奇怪,下意识朝她走去。
只要一走近,她脸上都会露出惊恐的眼神,然后突然消失了。
一开始他以为是没休息好,才做这种没有里头的梦。
但连续好几天,都梦到同样的场景。
他无聊时跟家里的老管家提起,说总是梦见同一个人是怎么了。老管家说,如果是死者,可能是对自己有所求。
如果是活人,应该就是对方在想自己。
他当时只是随便一听,觉得那丫头要想他,太阳打西边出来。
现在看来……
秋日的清晨雾气浓厚,笼罩着毫无生机的枯枝落叶,徒生一种悲凉落寞的感觉。
夏彦安坐在阳台良久。
霍家跟夏家关系密切,所以霍言深的处境他都清楚。
关于他面临的那些诡异的事情,他一开始是不相信的,后来看到一个下属以恐怖的姿态死在他眼前,才慢慢接受了事实。
确实有些东西,超过了他目前的认知。
大哥的病情,他先前也怀疑过。
只是苦于找不到方式。
知道是有花瓶之称的侄女解决的,本来就带着疑惑。
在看到夏如槿的第一眼,她的言行、谈吐、一举一动都跟以前判若两人。
所以他才会问出那个荒谬的问题。
结合梦里亲侄女的说辞,再回想大哥当时在院子里意味深长的话,不难捋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大哥竟然,放弃她了?
将最后一支烟头碾灭在烟灰缸里,他默默的起身,朝屋里走去……
夏如槿也是回家就知道乔野出事了。
听说是电梯故障,在九楼的时候摔下来。幸好他当时反应快,应急措施到位,所以受伤不重,不危及生命。
知道没事,夏如槿便没去探望。
只是等着夏彦安的消息,看他有没有打算采纳她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