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沈疏微听见那个寻字,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似笑非笑扫了眼赵韫,看向乘风,“来都来了,躲什么,让人进来就是。”
一直守在外面的寻霄跟着翻窗入内,沉默地看了眼沈疏微,复又和乘风一样垂眸敛目不吭声。
沈疏微猜测来的人应该不止这两个,但是明面只他们二人。
见这两个人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沈疏微起身推门出去,把空间留给他们三人。
寻霄第一句话就是:“越公子无事。”
赵韫半阖着眸子没有说话,乘风又接了一句,“临昭公主携世子郡主从北疆回来了,不日就会入京。”
说起这位临昭公主,当年还真算的上传奇,夫婿是镇国老将军手下学生,出身北地大族,以武举入朝,之后又与临昭公主一同前往北疆,打退蛮子后班师回朝。
若不是十七年前出了那桩事,驸马又身亡后,临昭公主也不至于对洛京这个地方彻底死心,带着刚出生的世子前往北疆,一待就是十六年。
赵韫有了反应,仅限于淡淡扫了眼乘风。
北疆与凉州虽然接壤,但双方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他和这个临昭公主算不上亲近。
乘风却是有些捉急,眼珠子左右望望,又往赵韫跟前蹭去,压低声道:“世子您是不是忘了临昭公主膝下的那位安阳郡主了?”
安阳郡主并非是临昭公主和驸马亲生,而是驸马一下属的孩子,当年这位下属全家阵亡后,临昭公主不知何故收养了她。
这位安阳郡主上头有当世子的兄长撑
腰,还有临昭公主这个在北疆声名显赫的养母在,自幼被养的性情骄纵,三年前偶然途经凉州,仅仅一眼就看中了赵韫,扬言非他不嫁。
乘风总觉得这会安阳郡主入京是逼亲来了。
“何人?”赵韫说道。
乘风眼皮子跳了跳,合着当年这位安阳郡主又是投河又是上吊非要嫁您老人家这事,您是一点都记不住啊。
寻霄在旁边听乘风扯到安阳郡主,眉心微不可测拧起,“世子还是先请回京吧,越公子既然无事,太子又站在他这边,此番临昭公主膝下的姜世子更是手握北疆十数万兵马入京。”
赵韫靠着软枕,抬眸看他,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怎么?怕赵越拉拢姜恒?”
寻霄垂下头不敢说话。
赵韫抵唇咳嗽几声,眉眼间流露出疲乏,“罢了,是该回去,再不回去小姐该恨死我了。”
乘风连忙上前扶起赵韫,不想手刚搭上赵韫腕间,瞳孔一震,失声叫出来,“世子,您的内力呢!”
天杀的,赵越安排的那个狗刺客箭上抹什么,这一箭都给他们世子内里散光了。
寻霄听见乘风的惊叫也跟着看去,面上难掩惊讶。
赵韫神色如常起身,由着寻霄伺候穿衣,闭上眸子不说话。
乘风就和受了刺激似的围着赵韫团团打转,赵韫掀起眸子看他,似笑非笑,“再吵,拔了你的舌头。”
乘风老实了。
沈疏微所料不假,来接赵韫的人不止乘风和寻霄,两人刚给赵韫换上簇新衣袍,外头就齐刷刷落下不少灰袍暗卫,还赶了一架马车过来。
这阵仗将青石村的村民吓住了,各个目瞪口呆围在燕婶家门口看着。
这可别是京中哪个大官吧,他们青石村也真是烧高香了,能遇见这样的人物。
赵韫伤了内里,又被乘风把出没了内力,更是让人用肩舆抬进马车里的,乘风就和大内总管一样苦口婆心跟在旁边提点。
“当心些,可别让风吹着世子。”
“抬稳了,别颠到世子。”
短短几步路,硬是让乘风营造出老皇帝圣巡的架势。
沈疏微面无表情站在旁边看着。
寻霄悄然走到沈疏微身前,毕恭毕敬做了个请的手势,“沈姑娘,上马车吧。”
沈疏微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朝马车走去。
“沈姑娘,我扶你。”乘风一脸谄媚迎过来。
沈疏微摇了摇头,自己踩着凳子上去了。
沈疏微忧心京中情况,不知道自己临走前交代沈知漾的事情办的如何。
乘风赶车赶得又稳又快,赶在下午时分回到沈府。
刚一下马车,沈疏微正好撞见出门的沈知漾。
沈知漾看到沈疏微,嘴巴瞬间张大了,不等沈疏微走过来叫扯着嗓子大喊:“二哥!二哥三姐姐回来了!”
很快,沈疏微就看到跟阵风似的从府里卷出来的沈璋。
短短两天半的功夫,沈璋憔悴了不少,先是大哥扯入科举舞弊案,紧接着他这个三妹妹意外失踪。
沈璋从前一个最看重面子和骨气的人,这两日把能求的人都求了个遍。
看到面前如出一辙红了眼眶的兄妹两个,沈疏微无奈叹了口气,笑道:“二哥,阿漾,有话进去再说吧。”
沈璋唇瓣紧抿,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便和沈知漾跟着她回了她的院子。
第112章 是在故意吸引我的注意
“我已经打听清楚了,这次舞弊案是一名王姓考官向几名富家子弟兜售考题,其中一位酒后说漏了嘴,不知怎的传到了刘家人耳朵里。”沈璋语速极快说完,舔了舔干燥的唇瓣。
这段时间劳心劳力,他连坐下喝盏茶的功夫都没有。
“此事原本和大哥扯不上关系,但是其中一位买了考题的举子是大哥前段时日去看望的那位老师的侄子,刘家人和大理寺也因此抓住这一点不肯放人,断定大哥也参与舞弊案。”
沈疏微见沈璋调查结果和自己猜测的一样,便把自己是因为太子设计才被劫持的话说了出来。
沈璋听完眉心顿时拧起,“太子应该不单单是记恨你拂了他面子这么简单。”
“这些年他一直在拉拢荣阳长公主和镇国将军府,想得到二者助力,但是一直未能成功,而眼下我们沈家与荣阳长公主关系亲厚,显然是被他划分到了荣阳长公主麾下。”
“太子此举恐怕是想借我们沈家来给荣阳长公主和镇国将军府一个警告。”
沈璋嗓音有些低沉,薄唇紧抿,显然动了怒气。
“此事涉及大哥清誉,越早为大哥洗脱罪名越好,大理寺既然得了太子授意不肯放人,那便让圣上亲自下口谕放人。”沈疏微微微一笑,“届时我不仅要太子与我沈家认错,还要圣上金口玉言承认大哥的才学。”
沈璋想到了什么,表情转忧为喜,他怎么将那件事忘了。
沈知漾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见三姐姐和二哥都笑了,便凑上前去,“三姐姐,你临走前交代我的事情我也都办好了!”
“我带人收买了几十个小乞丐,把你交代的话都和他们说了,他们得了银子和粮食,这会已经把话传遍了洛京大街小巷。”
沈知漾仰着小脸一副求夸奖的样子。
沈疏微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行,三姐姐一会就陪你出去看看。”
她临去阮家时曾嘱咐沈知漾把沈衡过往的文赋诗词传递给那些小乞丐,那些小乞丐不识字不要紧,但是他们会囔囔啊。
往往参与舞弊购买考题的人都是肚子里没几两墨水的,他们既然往沈衡头上泼脏水,那沈疏微就要大肆宣扬沈衡是有真才实学在的。
但凡读过些书的人,看过沈衡过往文章,就会对他事涉科举舞弊一事存疑。
这文章写得这么好,还费那么大劲买试题做什么?
沈璋有心叫住沈疏微想问问她是谁救了她,又是谁送她回来的,但沈疏微已经带着沈知漾出门了。
沈璋无奈叹了口,罢了,回来就好,有些事等把大哥从大理寺捞出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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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疏微带着沈知漾来到一家茶楼时,里面正在议论这桩科举舞弊案,聊着聊着就有人说起京中流传出的沈衡的文章来。
一位青衫书生皱眉说道:“这位沈郎君的文章我见识过,不说魁首,前三甲都占的。既有这样的文采,他绝做不出舞弊一事来。”
坐在他对面的白衣男子不屑嗤了声,“这谁说的准呢,文章好又不代表他品性高洁,此事可是太子岳家亲自揭发的,要我说沈衡这次是要被除名了。”
沈知漾一听拍案而起,撸起袖子就要和里面那个白衣男子理论。
他在胡说八道什么呢,还咒大哥会被除名,看她不撕了那张嘴。
沈疏微连忙把人拽住,姐妹两个动作间不慎撞上进门的孙明宗。
孙明宗近日心情不好,因为他母亲刘秋月说给他相中了一个高门大户的贵女,对方姓沈,家父担任四品侍郎,兄长更是在禁军任职,官拜骠骑将军。
那贵女模样也是一等一的出挑,就是性子刁蛮了些,也没什么礼数。
孙明宗考完从贡院出来,听到这个消息心中是喜悦的,只有这样的贵女才配的上他,也能为他日后仕途提供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