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沈疏微见她和阿漾差不多年纪,不由得亲近几分,笑着说道:“听闻阮姑娘上面也是两个同胞兄长,倒是和我一样。”
  兵部尚书阮大人惧内,家里只有王佩兰一个发妻,连个通房丫鬟都不敢收。曾经有好事的同僚给他送了一双貌美歌女,当晚兵部尚书就被赶出府,顶着脸上的指甲印找同僚算账去了。
  这事还传到皇帝耳中,笑话了他好一阵。但阮大人不以为耻,反而挺着腰杆掷地有声说“我们家祖传的惧内,我爹和我娘都说听夫人话才能家宅兴盛。”
  是以阮家就四个儿女,都是王佩兰所出,长子外放做官,次子是太子伴读,如今任太子府属官。
  沈疏微这话原就是闲聊,不想阮静棠眼珠子转悠了圈,伸手拉住沈疏微衣袖,“沈姐姐觉得我二哥怎么样?”
  沈疏微眼皮跳了一下,这该不会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阮静棠继续说道:“我二哥虽然年纪大了点,嘴巴坏了点,做饭难吃了点,还一肚子坏水,但他长得好看啊!”
  沈疏微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目光看向王佩兰,这话她可接不来。
  阮静棠半点没看出沈疏微浑身抗拒,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诚恳道:“真的,沈姐姐我不骗你,我二哥真是我们家长的最好看的人了,他上个月出门还被一姑娘打晕拖——唔唔唔!”
  阮静棠后半句话没说出口就被王佩兰捂住嘴拉了回去。
  王佩兰连忙朝沈疏微赔笑,“不好意思啊妹妹,我这女儿从小就一根筋,脑子转不过弯。”
  沈疏微松了口气,摇头表示自己不介意。
  阮静棠皱眉挣开王佩兰的手,有些不高兴看着王佩兰,“娘,这不是你来时让我问沈姐姐她看不看得上二哥吗,我正问着呢你干嘛捂我嘴呀!”
  王佩兰这下子真是脸挂不住,绷着嘴角尴尬笑着。
  一只手悄然拧上阮静棠耳朵,低声斥道:“死丫头,娘是叫你悄悄问,不着痕迹地问,谁让你这么问了!”
  阮静棠不高兴,不想和王佩兰说话。
  沈疏微却是忍不住轻笑出声,伸手牵过她,看向王佩兰,“阮姑娘玉雪可爱,夫人不必拘着她。”
  “我有一妹妹阿漾与阮姑娘年纪相当,不妨让她们二人一处说笑。”
  王佩兰连忙说好,巴不得把这个烫手女儿送到别处去。
  沈疏微唤来云苓,让她带着阮静棠去找沈知漾。
  阮静棠因着自己父亲是六部尚书,上面两个兄长前途正盛,平日里透过她打探家里关系的人只多不少,她又是个耿直心肠,用她娘的话说就是缺心眼。
  被朋友背刺利用过几次后,阮静棠虽然嘴上不说,但心底却存了抵触,平时在家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反正家里没人会说她。
  眼下难得出了趟门,阮静棠对沈家是哪哪都好奇,指着石墙里缝里一株杂草问云苓,“这是什么品种的花草,我在家时从未见过,可是西域来的珍稀花草?”
  云苓:“……”
  这是府里下人除草疏漏了留下的野草。
  从花厅出来,没几步就来到垂花门,阮静棠再次感慨:“沈家好小啊,要是我小时候就住在这里,娘追着我打的时候也不会累坏了。”
  云苓:“……”
  这位尚书府的小姐到底是存心的还是单纯缺心眼?
  出了垂花门,阮静棠又被小花园里的秋千架吸引目光,一边转过脖子盯着秋千架一边往前走。
  云苓正要提醒她当心转弯处有人,阮静棠就笔直撞上一堵肉墙。
  “嘶。”阮静棠被撞的后退半步,跌坐在地上,正揉着鼻子要问这里怎么有堵墙呢,那堵墙就弯下腰来看她。
  “哪来的人?三妹的朋友?”沈璋挑眉看她,半点没有扶人起来的意思。
  云苓轻咳了声,提醒,“二公子,这是兵部尚书府上的三小姐。”
  “您刚刚把她撞倒了。”
  不说道歉,也该把人扶起来。
  “是吗?”沈璋轻啧了声,“不是她自己歪着脑袋撞上来的吗,我两只手都好好放着呢,碰都没碰到她。”
  云苓绝望了。
  好在阮静棠脾气好,自己拍拍手站起来,“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沈璋:“?”
  他哪句话道歉了。
  “那个秋千架是你们府上的下人扎的吗?我可以花钱请他回去给我也做一个吗?”阮静棠这时指着那个秋千架发问,眼底满是真诚,说出来的话更是掷地有声,“我有钱!”
  沈璋哼了一声,“你有钱也没用。”
  “为什么?我很有钱的,我可以给他这个数。”阮静棠眨巴眼睛望着他,伸手比了个数字。脑袋上的双螺髻因为刚才那一跤跌散了,发丝垂在耳边。
  她好像一只兔子,这是沈璋的第一反应,像一只笨笨往树桩子上撞的兔子。
  沈璋双手环胸低头看她,忽然就起了点恶劣心思,“因为这秋千架是我给我妹妹做的,我只给我两个妹妹做东西,不会给外人做东西,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他本来以为自己这么拒绝,眼前这个小姑娘也该知难而退。要么气急败坏骂他,就像阿漾一样,要么委屈地回去找长辈告状,譬如从前的楚心柔。
  但他没想到那小姑娘低头苦思了片刻,抬起头,脆生生喊了一声“哥!”
  第79章 误会
  “大哥,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大哥了!”阮静棠乌溜溜的眼睛很是认真,还带了点讨好,“现在能给我做了吗?哥哥。”
  沈璋被她这一声哥哥喊得心跳漏了一瞬,耳根生起可疑红痕,“你……你乱喊什么!”
  阮静棠却是凑了上去,像只小狗绕着他打转,“不是你说的只给自己妹妹做吗,现在我也是你妹妹了,你得给我做。”
  还不用银子,免费给她做。
  阮静棠最终没能去成沈知漾的院子,因为她被沈璋拎去了花厅。
  沈璋对这个半道讹上自己的便宜妹妹没辙了,听云苓说人是沈疏微带来的,就拎着人回去找沈疏微了。
  但人至花厅一看,只有自己赏花品茶的王佩兰,不见沈疏微的影子。
  王佩兰见到和自己女儿一起过来的沈璋,愣了一下,“方才来了个侍卫,称景公子身体不好,要沈家妹妹过去瞧瞧。”
  想起刚才那个侍卫的话,王佩兰心底直打鼓。
  景公子,姓景不姓沈,不会是沈姑娘养在府里的小白脸吧?
  那她那二儿子不是彻底没戏了。
  沈璋在听见景胤名字后脸拉的老长,他的反应让王佩兰觉得自己猜对了,心底更加扼腕。
  好不容易相中的姑娘,竟然早早就被人截胡了。
  -
  沈疏微不知道花厅这会的诡异气氛,因为她被赵韫扣下了。
  半刻钟前寻霄突然匆匆寻过来,说是景胤今早起来就咳嗽不断,刚才吃了药更是呕吐不止。
  沈疏微想着他素来体弱,近来有瘟疫横行,不免有些担心,但又不好丢下王佩兰一个客人在这里。
  好在王佩兰体贴,让她赶紧过去瞧瞧,不用担心自己。
  沈疏微一进赵韫院子,就看到他悠闲地坐在摇椅上侍弄花草,哪有半点不好的样子。
  沈疏微眯起眸子看向寻霄,后者不敢说话,只垂手侍立一侧。
  他也不知道世子耳朵会这么灵,听到了阮静棠给沈姑娘介绍自己二哥的话,这不就要自己把人带过来。
  沈疏微眸子虚眯瞧他,“寻霄说你身体不好,可是哪不好了?”
  赵韫一手攥拳,掩唇轻声咳嗽了几声。
  寻霄会意抬起头,把这口黑锅背下,“公子一直不肯喝药,属下无法才编造出谎话请姑娘过来。”
  说着寻霄端上一碗热气腾腾药汤,饶是沈疏微离寻霄有些距离也闻到了那汤药的刺鼻苦味。
  她下意识蹙眉,“我不是吩咐了,日后景胤院中的汤药都
  换成药丸子,哪来的药汤?”
  寻霄咬了咬牙,看向那边闲适自得的世子,垂首继续背锅,“是属下的错,属下弄丢了公子今日份药丸子,只能煎一碗药汤。”
  赵韫适时放下手中剪子,缓缓朝沈疏微走去,不着痕迹扫了眼那碗药,“药苦,姑娘可否留下陪在下喝完药再走?”
  沈疏微看着他,忽然勾唇一笑,接过碗,吹了吹就把整口碗送到他唇边,“喝吧,喝完了我就走。”
  要再看不出他是装的,她就白活了。
  赵韫完美的笑容露出一点裂痕,寻霄则是低着头装作自己没听见,默默递上一个勺子。
  沈疏微似笑非笑斜了眼寻霄,“寻霄你倒是关心景胤,与他默契十足,不像是景胤半路买回来的,倒像是一早就熟识。”
  寻霄一惊,他在府中特意和世子避嫌,除非必要不会往他这来,没想到沈姑娘会这么敏锐。
  赵韫亦是看了眼寻霄,端过沈疏微递来的药一饮而尽,“姑娘多虑了,他只是伺候人伺候惯了,下意识揣摩主子心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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