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楚云澜断了条腿,她这个当娘的受不了刺激发癔症了吗?
  纪景兰脸色变了变,“疏微你这是什么意思,侯府养了你这么多年,问你要点粮食都不肯给吗?”
  “还是说你宁可拿这些粮食给那些脏兮兮的流民给自己换一个好名声,连自己亲人都不顾了!”
  “亲人?”沈疏微轻笑了声,掀起眸子看向纪景兰,“夫人是不是忘了,我和你们侯府早就没关系了,我姓沈,我的亲人在沈家。”
  “夫人和靖宁侯府上的人打算拿亲人和养育之恩绑架我到几时?”
  “要不要我上官府请县令大人写张断亲书,张贴在洛京大街小巷广而告之。”
  纪景兰被她说的脸色青红交错,更别提身后那些流民的嘲笑声,让她无地自容。
  她本就笨嘴拙舌,为了云澜才敢和沈疏微争辩一番,这会被沈疏微三言两语说的支支吾吾,憋了半晌憋出句,“这是你父亲的意思,你再好好想想,沈家到底不比靖宁侯府势大,你认沈家那些亲人有什么用,他们能帮到你什么。”
  “即便你现在姓沈,可靖宁侯府还是你家,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回来。”
  沈疏微眯起眸子打量纪景兰,她清楚纪景兰性子,不会无端和自己说这些怀柔的话。
  纪景兰见她看着自己不说话,以为是被自己温情的话打动了,趁机提起李家要她做贵妾一事。
  “疏微,李家高门大户,你嫁进去也不算吃亏,还能帮衬帮衬心柔。”
  “娘这辈子最大心愿就是看你和心柔成家,如今你虽离开侯府,可在娘心底也是娘的孩子。你们姐妹两个嫁在一处,有什么事也能互相帮扶,不比孤身一人嫁到别家去来的好?”
  纪景兰说的口干舌燥,这点子话还是她搜肠刮肚想出来的,浑然没注意沈疏微眼底冷意。
  “心柔性子柔善,不会笼络人心,你嫁进李家后记得帮心柔多经营,别让李家人看轻了她。”
  “我知道李家小公子喜欢你,贵妾这事还是他提的,但你到底身份不如心柔,也是借了靖宁侯府的光才能当个贵妾。你得记这个恩情,嫁进去后恪守妾室本事,凡事别和心柔争抢。”纪景兰又干巴巴添了一句。
  沈疏微嗤笑了声,“这样的好事可真是求也求不来呢,难为夫人一心惦记我了。”
  纪景兰闻声一喜,压根听不出好赖话,“疏微你同意了吗?!娘就说这是一桩好婚事,别看是个贵妾,李家的妾可比普通人家正头娘子都要金贵呢。”
  “既然你都同意了,我这就回去让李家把你那份聘礼抬到侯府去,嫁妆也不必给了。”
  纪景兰心底盘算着把沈疏微和楚心柔两份聘礼都留下来给楚云澜,至于嫁妆,一个妾室要什么嫁妆。
  纪景兰越发觉得这个主意好,沈疏微是靠着他们侯府才能攀上李家当这个妾室,她还不对自己感恩戴德的。
  沈疏微看着纪景兰,唇角微扬,嗓音温柔,“李家这么金贵的婚事夫人怎么不去说给楚明意呢,她和楚心柔才算的上亲姐妹,一妻一妾嫁进去才真的是和和美美。”
  纪景兰像被掐住脖子的鸡,喜色僵在脸上,埋怨道:“你这说的什么话,李家要的是你,可没有看中明意。”
  就算看中了她也不会让楚明意这个从柳若霜贱人肚子爬出来的贱种嫁进去。
  “噗嗤。”身边突然传来讥笑。
  沈疏微回头看去,发现还是个熟人,兵部尚书夫人王佩兰,当日在靖宁侯府砸了不少宝贝还把老夫人骂到头疾发作。
  她就在沈疏微旁边施粥,为自己小儿子祈福。
  纪景兰看到她,脸色不大好看。
  王佩兰慢悠悠踱步走过来,嗓门大的旁边一圈人都能听清,“李家这么好的人家,还连个妾都金贵,这么宝贝纪夫人怎么不自己和靖宁侯和离嫁进去,多多帮衬你那女儿。”
  旁人一圈人有的是洛京权贵在这里施粥,有的是流民,这会听到王佩兰荤素不忌的话皆忍不住嘲笑出声。
  纪景兰脸顿时青白交错。
  “李家那是看不上你靖宁侯府的女儿,才要再搭上个沈姑娘,你还真上赶着来劝人家去当妾,我呸!”
  “她沈疏微是造什么孽了,在你靖宁侯府操劳十几年,好不容易脱离火坑没几天,你还要她为了你那不值钱的女儿搭上自己后半生。”
  “纪景兰,你们靖宁侯府还要不要脸啊。”
  “这是我的家事,有你什么事。”纪景兰臊的满脸通红,咬牙硬着头皮辩驳。
  “疏微,你还不快跟娘回家!在这里抛头露面像什么话,那些粮食也都搬到侯府去,你父亲会替你保管。”她转头朝沈疏微斥道,想在这里找回点颜面。
  第76章 你儿子入赘都没人要
  “贵府的人是否耳朵都不好使,不然怎么我每回说的话你们都能当做没听见,心安理得地问我索要好处。”沈疏微嗓音柔和,可说出来的话如同一个响亮巴掌扇在纪景兰脸上。
  “疏微你怎么能这么同娘说话!娘也是一心为了你好,沈家小门小户的能给你介绍什么好亲事,还要你不知廉耻地出来抛头露面!”纪景兰尖叫。
  “李家可是侯爵,就是指头缝里漏出点来都够你和沈家花销了,再说现在沈家唯一成材不就一个沈二郎,区区一个禁军小统领哪里能比的上公侯之子!”
  “你知不知道李家是多好的人家,洛京多的是好姑娘上赶着给他们当妾,现在这好事落到你头上你还往外推,你——”
  纪景兰本来就脑子不灵光,被王佩兰这么一激,再加上向来懂事听话的沈疏微屡屡脱离掌控,她脑子早就乱的和团浆糊似的,这会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我三妹说的没错,这样好的事侯夫人还是留着给自己人吧,我沈家的姑娘绝不给人做妾。”沈璋冷着脸翻身下马,一袭绯袍迎风鼓动,武袍上豹纹威风凛凛。
  “至于我沈家成不成器,比不比得上李家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说三道四,侯夫人有这闲情雅致不妨关心下自己儿子。”
  “好好一个侯府继承人瘸了腿,不说还能不能承祧宗祠,洛京的好姑娘恐怕也看不上一个瘸子。”
  “也真是可惜了,要是楚云澜是个姑娘,瘸就瘸了,还能给人做妾呢。可偏偏是个半点本事都没有的废物,只怕入赘都没人要。”沈璋看着纪景兰阴阳怪气道。
  沈璋冷着脸不说话时怪吓人的,但也只有亲近几人知道他这张嘴要刺人时委实难听。
  纪景兰原本就被沈璋一身凛冽寒气震住,这会听他连珠炮似的往外吐刀子,气的浑身直哆嗦,却不敢说话,只指着他“你你你”半天蹦不出个字来。
  沈璋轻嘲勾唇,马鞭破空一抽,吓得纪景兰惊叫往后退,脚一崴朝后摔去。
  不巧的是她身后是个泥潭,整个人跌进泥水里好不狼狈。
  “啧。”沈璋嫌弃收回目光,他以为多有本事呢,还不如姓景的那个狐狸精。
  听着身后纪景兰嘶声尖叫,沈璋掏了掏耳朵,接过沈疏微手里大铁勺,责备道:“不是让你好好歇着,等二哥来吗,这么重的勺子你哪拎的动,等晚上回去手又要疼了。”
  见沈璋一边絮絮叨叨数落自己,一边熟练地给流民盛粥,沈疏微无奈勾唇。
  “我没有手疼。”
  沈璋立马瞪圆眼睛看她,反驳:“第一晚回去,让人来我院中偷偷问我小厮拿药的是谁?”
  “还瞒着我,不肯告诉我。”
  沈疏微见他提起这一茬忙识趣住嘴。
  旁边站着的王佩兰忍不住笑着出声,“你们兄妹两个感情真好,倒是一点也看不出沈姑娘是刚回的沈家。”
  刚说完王佩兰就自知失言,忍不住懊恼,“瞧我这张嘴。”
  沈疏微微微一笑,并未放在心上,“二哥和大哥还有阿漾待我一向都很好。”
  王佩兰见沈疏微和沈璋都没有生气,不由得又多说几句话缓和气氛。
  沈疏微亦是笑着答话,几人正说着话,就听见铃铛轻响。
  听见熟悉的铃铛声,沈疏微忙擦干手迎出去,只见云神医亲自赶着马车运来今日份药草。
  “你们家马车也够古怪的,还在檐上拴个铃铛,丁零当啷响了一路。”云神医一下马车就抱怨。
  害他被人看了一路。
  沈疏微笑着说道:“是阿漾的主意,这铃铛是她在庙里捡来的,说是能带来好运气,这才挂在马车上。”
  云神医挑眉,伸手戳了戳那个铃铛,意味深长看了眼沈疏微,“沈家丫头,这铃铛可不是俗物,这材质是北疆才有的矿物。”
  沈疏微多看了那铃铛几眼,云神医走南闯北行医,能认出北疆的东西也不奇怪。
  不过阿漾说这铃铛她捡来好几年了,也没见人找上门,所以就挂自家马车上。
  沈疏微并没放在心上,许是那个北疆行人落下的呢。
  她和沈璋帮着云神医搬运药草,捻熟地处理药草下锅熬煮药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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